槐月坐在妝臺前,心不在焉地梳著鬢發(fā),腦子里全是昨晚楚俞齊邀她出游的事情。
按理來說她該拒絕的,但她馬上就要離開位面了……
槐月放下梳子,揉了揉鬢角,有些頭暈。
她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當時可能是喝醉了,所以才答應今日去赴約。
槐月認命地帶上冪籬來到約好的地方,遠遠便看見一道白色的背影。
清晨時下過一場小雨,郊野一片蔥蘢,空氣中還殘留微微的濕意和草木味。他一襲白衣,天地翠色為襯,衣袖與青絲隨風翻動,遙遙望著她所在的方向,好似陽臺之上久盼歸人的的謫仙。
走進后槐月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眉眼之間蘊含柔意,溫度遠勝雨后的清涼。
她心頭微微一熱,迎著他的目光笑道:“久等了。”
楚俞齊搖搖頭,問:“沿著這條路走走如何?”
槐月點了點頭。
兩人沉默地走在小路上,到一座山下時,楚俞齊忽然停住腳步,槐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他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語氣僵硬道:“不如上山看看吧。”
槐月盯著他看了片刻,但還是同意了。
兩人沿著石梯上山,走到盡頭一座叢林掩映的寺廟出現(xiàn)在眼前。
楚俞齊稍微松了口氣,終于將人帶到這里了,接下來就是……一想到待會就要和她跪在神佛面前祈求姻緣,他的臉倏忽滾燙起來。
槐月看著寺廟的牌匾,有些好奇楚俞齊為何要帶她來此。
楚俞齊目光閃爍,對她道:“既然來了,不妨進去逛逛。”
槐月總有種錯覺,感覺楚俞齊像是一個靦腆的導游,接下來是不是該勸她求個簽?
“順便求個簽。”他猶疑了一下道。
槐月用果然如此地眼神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也行”,然后就蓋上紗羅,邁進寺門。
他默默跟了上去,不由得心中惴惴,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看她的神情,難道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過她真的答應了……楚俞齊的耳尖又紅了起來。
此時廟里沒什么人,一個小沙彌走上前來跟他們問好:“兩位施主是求姻緣還是求子?”
槐月一愣。
楚俞齊的臉直接染上一層緋紅:“只是求簽而已。”
小沙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誤會了,忙向兩人道歉:“冒犯了!求簽的話,兩位直接去正殿拜佛搖簽便可。”
“好,多謝。”槐月半蹲下來,淡笑著跟他道謝。
一陣風拂過,吹起她的紗羅,一張溫柔清麗的臉映入小沙彌眼簾,讓他一時怔住,忘記了呼吸。
楚俞齊不動聲色地扶起她,擋在她面前,為她戴好冪籬。
隔著紗羅凝視她,眼中情緒難辨:“去正殿吧。”
槐月無奈,輕“嗯”一聲。
兩人來到正殿,佛像莊嚴宏大,慈目閉闔,面前正有兩個女子跪在蒲團上祈愿。在佛像的另一面,地上坐滿了僧人,他們齊聲誦讀佛經(jīng),聲音輕柔而莊重,在空氣中緩緩回蕩。
槐月觀察一圈,心中了然,楚俞齊這一路上的種種怪異也有了解釋,想不到如此純愛的讀書人也耍起了心眼。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低聲跟楚俞齊說:“這個寺廟求姻緣一定很靈。”
楚俞齊的心尖微顫,輕聲道:“何以見得?”
“你看,來這里的大部分是女子,正在拜佛的兩個女子眉眼含春,惟有兩個男子,可他們很明顯都有女伴。”
槐月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含笑盯著他。他心尖狠狠一顫,眼睫如蝶翼輕顫,聲音幾不可聞。
“嗯……”
槐月看他快繃不住了,沒再繼續(xù)逗他,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聲道:“我們也去吧,那兩個女子起來解簽了。”
楚俞齊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楚俞齊不信神佛,但這次他很緊張,跪在蒲團上,看了一眼身旁雙手合十的槐月,他的心驀然一片柔軟,他閉上眼認真地詢問神明,祈禱他和她是注定的緣分。
解簽時他心跳如鼓,卻見大師搖搖頭嘆道:“難結(jié)善果,是下下簽。”
他愣了片刻,整個人如墜冰窟,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碎掉了,眼眶漸漸泛紅。
他突然嗤笑一聲,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信這種東西。
他神情冰冷地轉(zhuǎn)身離開。
槐月解完簽后,問大師可有見過楚俞齊。
大師為她指明了方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又是孽緣。”
槐月找到楚俞齊時,他在正殿外一棵樹下發(fā)呆,看上去有些落寞。她走上前去問道:“怎么一個人在這?”
楚俞齊看著她,心中有些酸澀:“沒什么,你的簽可解了?”
槐月笑了笑:“嗯。是上簽,說是好事多磨。”
楚俞齊呼吸一滯,難道她的正緣并非是他?他的聲音輕顫:“求的可是姻緣?”
槐月不答反問:“你呢?”
“我?”楚俞齊強裝著不在意,轉(zhuǎn)過頭道,“我不信這些。”
槐月笑道:“我也不信,只是來者都在求姻緣,我便也想試試,事實證明一點都不準。”
她求的是一個故人的平安,故人已逝,又何談好事多磨呢?
“是嗎?”楚俞齊感覺自己稍微好一些,沒那么難受了。
槐月有些好笑:“當然了,人的路是自己走的,怎么可以交給一根竹簽?”
楚俞齊垂眸片刻,輕笑道:“你說的對。”
所以哪怕是天命阻攔,他也不會放棄,世事如棋,他未必就不能勝天半子。
槐月見他笑了,松了口氣,剛剛看他那副樣子,她還以為天塌了,幸好沒黑化。
下山之后槐月沒再多留,與他分別各自回家。
楚俞齊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漸漸握住了拳頭,目光越來越堅定。
槐月心里分明有他,那便他來走前面的九十九步,只待她回頭便好。
……
很快就到了賞花宴這日,槐月睡得迷迷糊糊便被人拉起來,梳洗之后她清醒了不少,只見屋內(nèi)站了一排侍女,正舉著托盤,盤上裝著各色金銀首飾和衣裙,無一不是精品,她空無一物的梳妝臺上此刻也擺滿了胭脂水粉,此刻侍女們正圍著她試衣服。
等到一切完畢,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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