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靜珝并沒有太多和兩個孩子相處的時間,自從懷上肚子里這個,她每天都在犯困,不管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火燒云染紅天空的時候,藍啟仁派弟子來接藍渙和藍菏。
藍菏的居所是她自己選的,離龍膽小筑不遠,院子里種了一株高大的鳳凰木,寬大的樹冠上只剩幾朵開得紅艷的鳳凰花,于是藍菏得到這間居所后,便想叫它鳳凰窩。
當時藍菏滿心歡喜地去找藍啟仁寫屋子的牌匾,本以為有著給自己留胡子這種奇怪審美的叔父絕對會對自己取的名字表示贊賞。
鳳凰窩,多貼切啊!又有鳳凰木,里面還住著姑蘇藍氏的小鳳凰。
然而,這個名字最終卻被討厭的叔父無情拋棄并暴力鎮(zhèn)壓,最后在藍菏倔強的堅持里勉為其難改成了鳳凰軒。
藍渙的居所離她很遠,有了姐姐打頭陣,藍啟仁和眾長老對他給自己取的“冰室”沒有絲毫意見。
對此,藍菏表示,既然都叫冰室了,不如給藍渙的課表上加一節(jié)做飯?
雖然藍渙并不明白冰室和做飯有什么關系,但他向來是個做事認真又聽話的好弟弟。
于是,那半個月,繼食堂廚房差點著火,龍膽小筑小廚房的灶臺更是險些炸的四分五裂。
事后,因破壞姑蘇藍氏公共物品+把藍夫人嚇得動了胎氣+驚動了閉關的青蘅君,青蘅君親自罰他們跪了一晚上祠堂并三百遍家規(guī),抄得藍菏手軟腳軟,恨不得拿著銼刀將規(guī)訓石上的姑蘇藍氏家規(guī)鏟掉。
……
往事不堪回首,在回去的路上,藍菏悄悄對藍渙使了個眼色。
雙胞胎弟弟秒懂,阿姐要他今晚留在鳳凰軒。
下一秒,藍啟仁的腿邁不動了。
他低頭一瞧,兩個披麻戴孝粉雕玉琢的白團子一左一右抱著他的腿抬頭,眨著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著嘴喊:“叔父~”
藍啟仁到底還只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險些沒繃住自己嚴肅的表情。
“做什么?都起來好好說話!”
藍渙條件反射就要松開手,藍菏卻不怕他紙老虎般的做派,抱得更緊了,眨巴著大眼睛道:“叔父,今晚阿菏想和母親弟弟一起睡,可以嘛?”
“不行!”藍啟仁看到她這個表情,條件反射般拒絕。
“啊?”漂亮的小臉一瞬間垮下,藍菏據(jù)理力爭,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可是我在藏書閣看到的不是這樣的,那書上說了,還在懷胎的夫人需要多和長得漂亮,身體健康的小孩子接觸,這樣生下來的小孩子才會又聰明又健康,母親現(xiàn)在懷了弟弟,萬一我和阿渙去少了,生出來的弟弟沒有我和阿渙好看,他長大了會自卑的!”
藍啟仁:?
藍渙:?
他和阿姐在藏書閣看的不是同一批書嗎?為什么他沒看到這個?
難道阿姐偷偷開小灶不帶他了??
弟弟心碎.JPG
藍啟仁簡直氣笑了,這是哪來的歪理,他冷笑道:“你母親有你和藍渙的時候也不曾見過其他人。”
藍菏松開藍啟仁的腿,瀟灑地一撩頭發(fā),自信一笑:“所以我和阿渙是天縱奇才,福澤深厚,我們這兩張臉更適合給弟弟做出生的模板!”
藍渙在一旁低下頭,為阿姐的自信驚嘆,被夸的臉都紅了。
藍啟仁臉上寫滿了一言難盡。
他不禁開始思考藍菏這性格到底隨了誰。
相較同胞弟弟藍渙,藍菏的性子實在是過于跳脫,小嘴叭叭叭的總能蹦出來一大堆道理或歪理。
“……那本書現(xiàn)在在哪?”這都收錄的什么東西!他要拿去焚書塔燒了!
“忘了。”藍菏一臉無辜,“我隨手拿的,看完就不記得放在哪里了。”
藍啟仁覺得她在驢他。
但是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說謊呢。
藏書閣收錄書籍不知多少,藍啟仁不可能找弟子或長老一本本翻閱尋找,最后只能放棄燒書這個想法。
鬧了這么一通,知道侄女有多犟的藍啟仁也不想繼續(xù)和她掰扯,左右孩子還小,又是一母同胞,偶爾想一起睡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龍膽小筑還是不行,兩個孩子沒輕沒重,長嫂身子又重,哪有精力照顧他們。
于是,權衡之下藍渙成功留宿了鳳凰軒。
“阿姐,你怎么知道叔父一定會同意我們今晚住一起的?”藍渙看著藍菏,深琉璃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還有還有,阿姐真的看過那本書嗎?那書上還講了什么有意思的東西,下次阿姐找到那本書的時候可以給我看看嗎?”
藍菏沐浴在藍·弟弟·未來澤蕪君·渙崇拜的目光中,拉著他坐在蒲團上,笑著解釋道:“第一個問題很簡單,我問你,一個人原本只希望打開一扇門走出去,但是別人都不同意,假如你是這個人,你會怎么做?”
藍渙皺起眉頭,思考這個例子和藍菏今天與藍啟仁的對話之間的關聯(lián),大約一刻鐘不到,他恍然大悟:“是不是只要我提出一個更過分的要求,那么權衡利弊之下,他們就會同意我真正的要求。”
藍菏放下手中的茶杯,給予了肯定:“正解!”
“第二個問題,我的確看過,但并不是在書上,而是在別的地方,具體的暫時不能說。”
藍渙皺眉,有些不贊同和擔心:“阿姐,家規(guī)禁止撒謊,尤其欺騙長輩,你犯戒了。”
出身姑蘇藍氏,藍菏最頭疼的就是這個家族從上到下都對藍氏家規(guī)認死理,尤其是眼前這個還沒真正接觸到宗主教育核心厚黑學的小白紙,明明才三歲半,三頭身的小團子便已經(jīng)學會端的一片清風明月君子作風。
沒辦法,身為一個合格的姐姐,藍菏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開始了她的胡說八道:“阿渙,你以為叔父剛才沒有看出來我的謊話嗎?”
“啊?”藍渙一懵。
藍菏滿臉認真:“你想啊,叔父比我們大那么多歲,聽藍柯長老說,叔父兩歲識字,三歲熟讀藍氏家規(guī),五歲倒背家規(guī),你覺得就我說的那些話,他能信嗎?要知道,藏書閣里有些什么書他心里都清楚的很!”
“所以,我這不是欺騙,這叫心照不宣,是叔父心疼我們,但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放縱,只能由我們來主動提出,他悄悄放水呢。”
“是這樣嗎……”藍渙隱隱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但又覺得阿姐說的有道理,邏輯閉環(huán)。
“好了好了,別想這么多了,叔父都沒罰我,你管這么多作甚,咱們今晚從老地方去給弟弟當模板吧!”藍菏生怕他繼續(xù)想下去會給自己爆雷,她可不想跪祠堂抄書,推著藍渙的后背慫恿他去換衣服。
“好、好的吧。”
入夜
龍膽小筑外,某處長勢良好,郁郁蔥蔥的花草堆里冒出了一個黑漆漆的腦袋,動作輕快地往外爬。
一分鐘后,原洞口冒出了另一個小腦袋。
等藍渙也從洞口里爬出來,藍菏動作靈巧地將地上幾個不起眼的小石子挪了位置,又將這片花草堆恢復成原樣。
鉆狗洞破陣法這事,一回生二回熟。
別的不敢提,起碼龍膽小筑的陣法已經(jīng)被藍菏藍渙摸得透透的。
“走走走。”
藍菏和藍渙熟門熟路地找到無人巡視的窗戶邊,一個踩著另一個的肩膀爬進窗戶,再將對方拉上來。
懷上二胎后,古靜珝雖然經(jīng)常犯困,一天天的睡不醒,但是被關久了有點抑郁,神經(jīng)衰弱極容易被驚動。
她聽著兩道刻意放輕,但依然熟悉的腳步聲,眉眼間的訝異掩蓋不住。
她沒想到藍菏和藍渙會來。
“阿娘。”一道刻意放輕的聲音傳來,兩顆小腦袋一上一下從屏風后冒出來。
即便沒有點燈,古靜珝也能猜到這兩個小崽子估計都是灰頭土臉的。
古靜珝從床頭的繡籃里拿出一塊干凈的帕子,藍菏非常上道地拉著藍渙跑上前,笑嘻嘻將臉湊上去:“阿娘給我擦擦。”
藍渙看著古靜珝的肚子,眼睛也亮晶晶的。
他在心里盤算著,阿姐說母親肚子里的是弟弟,弟弟是男孩子,肯定不能和阿姐長得一樣,不然以后弟弟被叫小姑娘哭了不好哄,所以他要多和母親貼貼,爭取讓弟弟長得和自己一樣有男子氣概!
于是,心里念著弟弟,藍渙紅著耳朵將臉也湊了上去:“母親,我也要擦。”
古靜珝有些驚訝,她的兩個孩子里,阿菏靈動得不像姑蘇藍氏的人,阿渙的性子卻與他父親像了七八分,倒是難得見他粘人。
“好,都擦擦,臟成這樣,也不知道你們這衣服怎么洗……”
聞言,藍菏藍渙相視一笑。
秘密!
——
關于陣法這方面,阿菏的金手指其實開的蠻大的,不過咱們阿菏干壞事一定會帶上弟弟,所以莫擔心搶主角光環(huán)之類的,這是絕對不可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