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菌世界林宇的公寓像一座精心設計的無菌實驗室。每周三和周六，
家政阿姨會戴著口罩和手套來打掃，所有家具表面都要用75%的酒精擦拭三遍。
他的床上用品是特制的抗菌材質，每周更換兩次。浴室里擺放著七種不同功效的消毒液，
從衣物到皮膚，每一寸都需要經過嚴密的防護。"又有人在微博上罵你了。
"室友陳默把手機扔到沙發上，故意離林宇遠一點坐下，"說你是個假正經的偽君子。
"林宇沒有立即回應，他先是用消毒濕巾擦了擦手機，才點開那條@他的微博。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動，眉頭越皺越緊。"這些人根本不懂。"林宇的聲音冷得像冰，
"他們把自己的放縱當成自由，把無知當成勇氣。
"他快速打字回復："在沒有看到對方體檢報告之前就敢肌膚接觸？你們是真不怕傳染疾病？
說真的，就算劉亦菲和我上床，我都不愿意，不是清高，而是看不到體檢報告，
怕被傳染臟病。"發送完畢，林宇把手機放在紫外線消毒盒里，轉身走進浴室。水流聲響起，
伴隨著三次按壓洗手液的聲響。陳默翻了個白眼："老兄，你這樣下去會孤獨終老的。
""比染上艾滋或者梅毒強。"林宇的聲音從浴室傳出，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
"你知道現在性病發病率有多高嗎？特別是那些**成癮的人，簡直就是行走的病毒培養皿。
"林宇走出浴室，手上還滴著水珠。他拿起掛在門邊的白毛巾——那是他專門用來擦手的，
每周消毒一次——仔細擦干每一根手指。"你那個'安全社交'理論，真的有人信嗎？
"陳默忍不住問。林宇的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我的公眾號有二十萬粉絲，上周的推文閱讀量破百萬。
人們需要有人告訴他們什么是對的，特別是在這個道德淪喪的時代。"他走向書房，
那里有一面墻貼滿了打印出來的社交媒體截圖，都是他批判**、嫖娼的"戰績"。
每一條尖銳的評論下都有成千上萬的點贊，有人稱他為"當代道德衛士"，
也有人罵他"極端潔癖狂"。林宇不在乎。他認為自己站在真理一邊。
書桌上放著他的日記本，黑色皮質封面，內頁是特制的抗菌紙張。他翻開最新的一頁，
用消毒過的鋼筆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后開始記錄："5月15日，又有人質疑我的理論。
他們不明白，這不是潔癖，而是基本的生存智慧。皮膚是人體最大的器官，
每一次不必要接觸都是對免疫系統的挑戰..."寫到這里，林宇停下筆。
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一角的小相框上，那是他十歲時的照片，站在醫院病床前，
床上躺著的是他母親。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陽穴，林宇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
他迅速把相框倒扣在桌面上。手機在消毒盒里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林宇等消毒程序完成才取出手機，是陳默發來的消息："今晚張明生日，七點'藍調'酒吧，
別說不來。"林宇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酒吧，
那種人群密集、酒精泛濫、荷爾蒙橫飛的地方，是他理論中明確劃定的"高危區域"。
但張明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我會去，但不超過一小時。"他回復道，
然后立刻下單了一瓶便攜式消毒噴霧。第二章 危險吸引藍調酒吧的燈光像融化的黃油，
黏糊糊地涂抹在每個角落。林宇站在門口，已經用消毒噴霧處理了雙手和外套領口。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林大評論家終于賞臉了！"張明的聲音從一群人中傳來。
他走過來想給林宇一個擁抱，被林宇巧妙地用手肘擋開。"生日快樂。
"林宇遞上一個精心包裝的禮物盒，"已經消毒處理過。"張明大笑："你還是老樣子！
來吧，給你介紹幾個新朋友。"林宇被拉到一張圓桌旁，那里坐著五六個人，
酒杯在燈光下閃爍著危險的信號。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陌生的臉，
在心里快速評估感染風險——那個女孩的唇環，那個男人的紋身，
還有那邊那個正在咬指甲的...然后他看到了她。她坐在角落，沒有夸張的妝容，
沒有暴露的衣著，只是一件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但當她的眼睛對上林宇的視線時，
他感到一陣電流從脊椎竄上來。"這是蘇瑤，我表妹的大學同學。"張明介紹道，"蘇瑤，
這是林宇，著名的道德...呃，社交理論家。""我知道你。
"蘇瑤的聲音清澈得像山澗溪流，"我看過你的公眾號。"林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應該像往常一樣，禮貌而疏離地點頭，然后找借口離開。
但蘇瑤的眼睛里有種東西讓他挪不開腳步——不是他常見的那種挑釁或崇拜，
而是一種平靜的理解，仿佛她能看透他所有理論背后的恐懼。"你贊同我的觀點？"林宇問，
聲音比他預想的要干澀。蘇瑤微微歪頭："我理解你的擔憂，但不同意你的極端。
"桌上其他人發出起哄的聲音，有人喊道："哇哦，終于有人敢正面挑戰林大評論家了！
"林宇感到一陣熟悉的煩躁升起，但當他看向蘇瑤時，那煩躁竟奇跡般地平息了。
她眼中沒有敵意，只有真誠的好奇。"極端？
"林宇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先用消毒紙巾擦了擦，
"你認為對疾病和道德風險的防范是極端？"蘇瑤笑了，不是嘲諷的笑，
而是那種讓林宇胸口發緊的溫暖笑容："我認為把所有親密接觸都等同于危險，才是極端。
"林宇張口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法像往常一樣流利地拋出那些準備好的論點。
蘇瑤身上有股淡淡的柑橘香氣，不是那種刺鼻的香水，
而是像陽光曬過的果皮散發出的自然氣息。"你們先聊，我去拿酒。"張明眨眨眼，
故意撞了下林宇的肩膀。接下來的四十分鐘里，
林宇和蘇瑤進行了一場他人生中最不像辯論的辯論。她說話時手勢輕快，
偶爾會不小心碰到林宇的手背，每一次接觸都像小火苗燙在他皮膚上。奇怪的是，
他并沒有立刻想去洗手。"所以你認為，"蘇瑤托著下巴，
"一個人過去的性經歷會像污點一樣永遠留在身上？""從流行病學角度來說，是的。
"林宇回答，但聲音不再那么確定，"某些病毒可以潛伏多年...""那靈魂呢？
"蘇瑤突然問，"如果一個人曾經犯錯，后來悔改了，
她的靈魂也會永遠攜帶那個'病毒'嗎？"林宇愣住了。
他的理論體系里從來沒有考慮過靈魂的問題。就在這時，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踉蹌著撞到他們的桌子，啤酒灑在了林宇的褲子上。林宇猛地站起來，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對不起啊兄弟..."醉漢含糊地道歉。林宇已經聽不見了。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浮現出無數細菌在褲料纖維上瘋狂繁殖的畫面。他必須立刻離開，
立刻清洗，立刻...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跟我來。"蘇瑤說。
林宇應該甩開她的手，應該跑去浴室，應該做他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會做的一切。
但蘇瑤的手指像錨一樣固定著他，讓他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她帶他穿過嘈雜的人群，
來到酒吧后門的一個小陽臺。夜風清涼，林宇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給。
"蘇瑤遞給他一包濕巾，"沒開封的，我看到了你的...習慣。"林宇接過濕巾，
機械地擦拭著褲子上的污漬。他的心跳仍然很快，但不再是因為恐慌。"謝謝。"他低聲說。
蘇瑤靠在欄桿上，仰頭看著夜空："你知道嗎，我有個朋友，曾經很...放縱。
后來她差點死掉，才明白自己錯得多離譜。"林宇停下動作，抬頭看她。
月光勾勒出蘇瑤側臉的輪廓，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她現在怎么樣了？
"他不由自主地問。蘇瑤轉過頭，直視林宇的眼睛："她在努力變好，
但總有人不肯給她機會，認為她永遠都是臟的。"林宇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他想說些什么，
卻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是消毒提醒——他設定的酒吧停留時間已經到了。
"我...我得走了。"林宇說，突然不敢看蘇瑤的眼睛。"因為你的規則？"蘇瑤問，
聲音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絲林宇無法解讀的情緒。林宇點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瑤笑了，
手輕輕整理了一下林宇的衣領——這個動作讓他全身僵硬——然后說："規則是為了保護你，
不是為了囚禁你。"林宇逃也似地離開了酒吧。回到家，
他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進行消毒程序。但當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看到的不是那些想象中的細菌和病毒，而是蘇瑤在月光下的側臉。他翻身起來，打開日記本，
卻不知道該寫什么。最終，他只寫下了一句話："今晚遇到了一個女孩，她讓我感到危險，
卻又奇異地安全。"第三章 理論崩塌心理咨詢中心的等候室里，林宇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用消毒噴霧處理了座椅扶手。墻上的時鐘指向三點十五分，距離他的預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尋求心理幫助。過去一周，他幾乎無法正常工作，
蘇瑤的臉不斷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打亂了他所有的思維秩序。更可怕的是，
他開始質疑自己多年來建立的整套理論體系。"林先生？
"一位溫和的中年女性打開里間的門，"我是王醫生，請進來吧。
"咨詢室的布置簡潔而舒適，沒有林宇討厭的強烈氣味或過于鮮艷的色彩。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沙發上，沒有使用消毒噴霧——這是他今天對自己的第一個妥協。
"是什么讓你決定來咨詢呢？"王醫生問。
林宇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擊："我...遇到了一些認知失調。""能具體說說嗎？
"林宇深吸一口氣："我建立了一套關于人際安全的理論，在社交媒體上有很多追隨者。
我一直相信那是對的，直到..."他的聲音低下去，"直到我遇見一個人，
她讓我開始懷疑一切。"王醫生點點頭："這個人對你很重要？""不！
"林宇的反應過于激烈，他調整了一下語氣，"我是說，我們才見過一次面。
但她...她問了我一個問題，關于靈魂是否也會攜帶病毒。""有趣的問題。
"王醫生微笑，"你怎么回答的？"林宇低下頭："我沒有答案。
我的理論里沒有靈魂的位置。"接下來的五十分鐘里，
林宇斷斷續續地講述了他的童年——母親因父親傳染的疾病去世，他被親戚輪流收養，
在每個家庭都像個攜帶病毒的異類。
他談到自己如何通過建立嚴格的"安全準則"來獲得控制感，
如何在網絡上找到認同和影響力。"這個女孩，"王醫生在結束時問，"你想再見她嗎？
"林宇的喉嚨發緊。他想起蘇瑤整理他衣領時手指的溫度，
那種感覺比任何消毒劑都更能讓他平靜。"我不知道。"他最終回答，"她很危險。
""危險？""她會讓我打破所有規則。"林宇輕聲說，仿佛在承認一個可怕的秘密。
離開咨詢中心時，林宇的手機響了。是張明："周六蘇瑤來我家吃飯，你來嗎？她問起你了。
"林宇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應該回到安全的理論堡壘中。
但另一種更強烈的沖動讓他回復："好。"周六早晨，林宇花了兩個小時挑選衣服，
三遍洗手，五次檢查體檢報告——盡管他知道自己不會給任何人看。他站在張明家門前時，
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蘇瑤開的門。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后，
臉上沒有妝容，卻比林宇見過的任何精致面孔都要動人。"你來了。"她微笑，
仿佛早就知道他會來。林宇僵硬地點點頭，遞上一瓶紅酒："已經...消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