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如織,宛如細密的銀線,從鉛灰色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
將繁華的海城籠罩在一片朦朧縹緲的霧靄之中。城市的喧囂在這雨幕的過濾下,
變得隱隱約約,仿佛被一層輕柔的紗幔所阻隔。顏清寧靜靜地站在街角,她身姿優雅,
宛如一株在雨中獨自綻放的百合。一把純黑色的長傘為她遮擋著細密的雨珠,
傘骨上的雨滴順著光滑的傘面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在昏黃的路燈下織成一張朦朧的網。她獨自站在公交站牌下,黑色長傘像一片懸浮的夜空,
將潮濕的寒意隔絕在外。傘沿滴落的水珠串成水晶簾幕,偶爾有車燈掃過,
便在她腳邊濺起細碎的銀光。
那截露在傘外的皓腕像是從古典油畫中裁下的一筆——肌膚在雨夜里白得驚心動魄,
讓人想起博物館里陳列的定窯瓷盞,胎骨薄得能透光,卻又凝著千年不散的溫潤。
銀鏈隨著她滑動屏幕的動作微微震顫,藍水晶在腕骨凸起處輕蹭,
像一只停駐的藍蜻蜓抖落翅膀上的雨水。"叮——"消息提示音混著鏈墜的輕響,
她突然抿唇笑了。傘面跟著一顫,蓄積的雨水便順著傘骨嘩啦滑落。那笑意從唇角漫到眼底,
映得藍水晶也活了過來,在腕間流轉著星子似的光點。遠處傳來輪胎碾過水洼的聲響,
她下意識將手腕往傘心收了收,銀鏈卻勾住一縷逃逸的夜風,兀自唱著清泠泠的歌。
潮濕的空氣中,一縷梔子香從她袖口飄出來。雨幕那端,穿連帽衫的男孩正朝這里奔來,
運動鞋踏碎滿地霓虹。她忽然將傘檐抬高三分,露出被銀鏈圈住的纖細手腕,
像黑夜主動掀開一角,邀請月光停泊。雨后的街道泛著潮濕的光,
空氣里浮動著泥土與落葉的氣息。顏清寧站在人行道邊緣,手機貼在耳邊,
徐明的聲音像一根緊繃的弦,在耳膜上震顫。“在找了。”她輕聲回應,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目光卻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越過車流,
落在那家不起眼的小店上 。招牌上的漆早已斑駁,木質邊框被雨水浸泡得微微發黑,
像是被歲月咬蝕的舊書扉頁。可櫥窗里,那把古董小提琴卻像是被時光遺忘的遺珠,
在昏黃的燈光下靜靜呼吸。它的琴身并非嶄新锃亮,而是覆著一層溫潤的啞光,
像被無數指尖摩挲過的老物件,沉淀著某種隱秘的故事。顏清寧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
琴身上那道蜿蜒的紋路像一條河流,從琴頸流淌至琴尾,又像是一段被凝固的旋律,
在木質的肌理間低語。她忽然想起小時候練琴,老師曾說過,每一把老琴都有靈魂,
它們記得曾經被誰握在手中,記得曾在哪個夜晚震顫出怎樣的音符。
櫥窗玻璃映出她的倒影——微微蹙起的眉,略略失神的眼。
她幾乎能想象出指尖觸碰琴弦時的涼意,能聽見琴弓輕輕拉動時,木箱共鳴出的第一聲低吟。
手機里,徐明還在說著什么,可她只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某個遙遠的節拍器,
正緩緩與這把琴的呼吸重合。綠燈亮起,人潮涌動。她攥緊手機,邁步向對街走去。
“什么在找了?靈感不是靠找的,是靠...”徐明還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地說著,
他的聲音在顏清寧的耳邊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被那把古董小提琴吸引過去了。“我有點事,晚點再說。
”顏清寧果斷地掛斷電話,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鬼使神差地穿過馬路。
傘面上的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她身后留下一串晶瑩的痕跡,宛如一串璀璨的珍珠項鏈。
她的腳步輕盈而堅定,每一步都仿佛帶著對那把琴的期待和渴望。
店門上的銅鈴隨著她的推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那聲音清脆響亮,在寂靜的店鋪里回蕩。
室內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松香和木頭的氣息,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那香氣淡雅而宜人,
讓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古老的森林之中。各種樂器靜靜地陳列在四周,
從天花板垂下的吊燈投下溫暖的光暈,將整個店鋪籠罩在一片溫馨而神秘的氛圍之中。
“請稍等。”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從店鋪深處傳來,那聲音宛如大提琴的音色,
醇厚而深沉。顏清寧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高挑的背影正俯身在一把大提琴前。
男人穿著簡單的深藍色襯衫,襯衫的質地柔軟而光滑,袖口的扣子隨意地解開著,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的小臂肌肉線條流暢,充滿了力量感,
仿佛蘊含著無盡的能量。他的手指修長而纖細,指節分明,像是藝術家手中的畫筆。此刻,
他正輕柔地撫過琴弦,動作精準而熟練,就像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虔誠和專注,仿佛與這把大提琴融為一體。
雨聲、呼吸聲、偶爾的琴弦振動聲,在狹小的空間里交織成奇妙的韻律。那聲音和諧而美妙,
宛如一首天然的交響曲。顏清寧不由自主地走近幾步,
她的高跟鞋踩在老舊的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那聲音在寂靜的店鋪里顯得格外清晰。
男人聞聲回頭,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映入眼簾。他的眉毛濃密而英挺,
像是兩把鋒利的劍;眉毛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那眼睛猶如一汪深邃的湖水,
透著神秘和智慧的光芒;鼻梁高挺而筆直,給人一種堅毅的感覺;嘴角微微上揚,
帶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仿佛在與這個世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直起身子,聲音依然低沉而溫柔。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專業和自信,
仿佛對店里的每一件樂器都了如指掌。“那把琴,”顏清寧指向櫥窗,聲音有些激動,
“很特別。”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把古董小提琴,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走向櫥窗,他的步伐沉穩而矯健。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小提琴,仿佛捧著一件無價之寶。“1820年左右的意大利制作,
音色溫暖得像是能融化冬雪。”他的手指輕輕撫過琴身,那動作輕柔而細膩,
仿佛在撫摸著愛人的臉龐。“可惜這里少有人識貨。”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
“能試一下嗎?”顏清寧問道,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對于一個音樂家來說,
能夠親手演奏一把古老而珍貴的小提琴,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誘惑。男人略顯驚訝,
但還是遞過了琴。顏清寧接過琴,她的手輕輕地握住琴頸,感受著琴身傳來的溫潤質感。
她將琴抵在下巴下,隨手拉了幾個音符。琴音果然如男人所說,溫暖而富有層次,
那聲音宛如一陣春風,輕輕地拂過人們的心田,讓人陶醉其中。“G弦有點松,
A弦的音準偏差了約五分之一度。”她放下琴評價道,她的語氣專業而自信。
作為一名國際知名的鋼琴家,她對音樂的感知和判斷有著極高的水準。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了:“看來遇到行家了。”他接過琴,
熟練地調整了幾下琴軸,又遞回來,“現在呢?”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顏清寧再次試音,
這次音準完美。她的手指在琴弦上靈動地跳躍著,即興演奏了一小段帕格尼尼的作品。
她的技巧嫻熟得讓男人微微睜大了眼睛,那美妙的琴音在店鋪里回蕩,
仿佛將人們帶入了一個奇幻的音樂世界。“顏清寧小姐,”他突然說道,
“沒想到國際知名的鋼琴家小提琴也拉得這么好。”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贊賞和敬佩。
顏清寧停下弓,挑眉看他:“你認識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么會認出她。“《雨夜幻想曲》的創作者,
去年柏林愛樂大廳的獨奏會一票難求。”男人接過小提琴放回琴盒,他的語氣平靜而沉穩。
“我是溫弦。”他自我介紹道,臉上依然帶著禮貌的微笑。“你假裝不認識我。
”顏清寧指出,她的眼神敏銳而犀利,一下子就看穿了溫弦的心思。
溫弦聳聳肩:“名人進店,我總要確認一下是真心愛樂之人,還是僅僅為了附庸風雅。
”他的語氣輕松而幽默,仿佛在講述一個有趣的故事。“那你現在確認了?”顏清寧問道,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琴技不錯,”溫弦轉身走回工作臺,繼續說道,
“但演奏帕格尼尼在這把琴上就像讓芭蕾舞者穿登山鞋跳舞——不合適。
”他的比喻形象而貼切,讓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顏清寧微微瞇起眼睛:“那請問溫先生認為什么曲子適合?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挑戰的意味,想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有什么獨到的見解。
“維瓦爾第的《四季》中的‘冬’,或者,”溫弦頭也不抬地繼續調整大提琴,
“你自己創作的曲子。那把琴喜歡真誠的聲音。”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
仿佛對自己的判斷有著十足的信心。雨聲漸大,敲打著店鋪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