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又是什么情況,女神難道是去給城草送水?今天的籃球比賽也太勁爆了吧。”
“你別告訴我這兩人其實真的是在玩相愛相殺的狗血戲碼,太老套了,拒嗑!!!”
南喬嘴角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容,走到江嶼白面前,然后在他看「神經病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的眼神中,滿臉甜笑地將飲料遞給了他身邊的隊友。
“同學你好,你還記得我嗎,這學期開學的時候你撿到了我的手機,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
馮俊軒愣住,他剛才說南喬在看他什么的,真的只是男大的口嗨而已,打死他也想不到,南喬竟然真的……是來找他的。
他激動地伸手想要去抓飲料瓶,又覺得自己手上都是汗,忍不住在衣服下擺上擦了七八下,這才接過了南喬遞過來的飲料。
“啊,那個手機原來是你的啊,不,不客氣。”
南喬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她原本都做好了說「啊,不是你撿的嗎,可是失物招領處的人跟我說是你啊,難道弄錯了?」的準備,結果對方竟然承認了……什么情況?她根本沒丟手機啊。
馮俊軒偷偷看了南喬一眼,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不過那個手機不是我撿的,是江嶼白撿的,他懶得去學生中心,就讓我送過去的,所以四舍五入,我也算撿了一半吧,哈哈。”
南喬愣了一下,扭頭看向已經戴好了人工耳蝸的江嶼白,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很好的搭話機會,畢竟她今天吃了這么多的苦,忍受了那么久的噪音,為的就是這一刻。
但當她真的近距離觀賞到江嶼白那張無差別攻擊所有人的厭世冷臉時,心里還是……很不爽。
她別扭地“哦”了一聲,強裝起笑臉正要感謝,江嶼白已經先一步收拾好東西,抬腳離開了。
“誒,嶼白,你去哪啊,一會球隊聚餐……”
“不去了,你們吃。”
馮俊軒看著南喬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那個,你別生氣啊,江嶼白這個人就這個性格,絕對不是針對你的哈。”
南喬此人,甭管心理素質如何細膩敏感脆弱,臉上的面具卻是銅墻鐵壁,絕不可能在人前崩塌一點,她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落落大方地笑道:“沒關系呀,我今天本來就是來感謝你的,和江嶼白同學沒有關系,啊,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一個好友。”
馮俊軒暈暈乎乎地和南喬交換了聯系方式,只覺得像在夢里一樣,他竟然拿到了其他人夢寐以求的,女神的手機號。
南喬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心里默默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很好,計劃完成了第一步,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通過馮俊軒「表面」改善一下她和江嶼白的惡劣關系,然后以天使投資人的身份順利加入他們剛剛成立的創業小組。
想起三天前從星星口中得知自己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未來會逆襲成為千億富豪時,那種像是被人扇了一個大比兜的感覺立馬重新涌了上來。
停,不能再回憶了!要吐了。
南喬隨便找了個借口快步離開了籃球館,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門口。
剛拿出鑰匙,門內就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她擰開反鎖的大門后,一張天使般雪白又可愛的小臉蛋立刻出現在眼前。
“媽媽,你回來了。”小女孩笑得很甜,仰起頭看向南喬的眼神像小動物一樣,充滿了純粹的喜悅和依戀,看得南喬心里軟軟的。
雖然對于無痛當媽這件事她依然覺得太過于不真實,但經過這一周的相處,她對南心星小朋友已經建立了初步的情感聯系,不太深,但也不至于像剛開始那樣恐懼害怕只想逃避。
“嗯,我回……呃,媽、嗯,回來啦。”每次自稱「媽媽」的時候她都有種做賊心虛的羞恥感,無論如何都只能哽在喉嚨里,沒辦法坦然面對。
她明明還在出門被小朋友叫阿姨都要生兩分鐘氣的年紀,竟然要被人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媽媽」「媽媽」地叫著,太奇怪,太陌生,太難以接受了。
“哎呀,你回來啦,正好我這里時間到了,那我就先走啦。”一個中年女人從餐廳的位置走了出來,是南喬在自己常用的家政平臺上請的臨時鐘點工,幫她在家看著星星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就行。
其實照顧孩子肯定是熟悉信任的保姆更好,但是南喬不敢找長期工,她怕被人發現異樣,尤其是她那個繼母,沒事就喜歡盯著她,然后給她爸打小報告。
“好,今天謝謝你了。”南喬禮貌地道謝,神色自然地送她出門,然后在對方轉身時露出的八卦神色中,意識到了這樣下去還是不行。
一個6歲沒生病又不上學的小女孩,叫一個只比她大14歲的大學生媽媽,是個人都會覺得奇怪吧,說不定會以為她是什么不要臉的小三破壞人家庭當人后媽的女人。
“媽媽,媽媽,抱抱。”
剛關上門,南心星小朋友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南喬的腰,開心地和媽媽貼貼。
“媽媽上班辛苦了。”幼兒園的小熊老師說過,爸爸媽媽上班賺錢是很辛苦的,所以每次媽媽上班回來,她都會把老師教過的話說一遍,順便送上一個香香軟軟的親親。
南喬感受著印在小臂上的柔軟嘴唇,心窩像被人拿小針戳了一下,有點痛又有點酸,其實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已經大概了解了破產后的自己獨自帶著女兒過的是什么日子。
因為留學到一半突然斷了學費,國內的大學又沒讀完,學歷最多算高中的她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樣的工作,只能住在外婆留下的那間老舊的平房里,以單親媽媽的身份,一邊帶孩子一邊做一些兼職的工作,這樣悲慘艱難地生活著。
她們沒有錢買電視,只有一個二手的,能播放兒童故事的音箱,星星還給那個音箱取了個名字,叫貝貝,那幾乎就是她童年時代唯一的朋友。
南喬還記得自己聽完星星的描述后,當天就含著熱淚激情下單了一萬多塊的玩具,把她的公寓都快塞滿了。
“好啦,別抱了,我都快走不動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們出去吃飯了。”她不會做飯,這些天都是帶著星星出去吃。
星星仰著小臉高興道:“我想吃披薩。”
“又吃披薩,寶貝,我們不能天天吃披薩,換一個好不好。”她不知道星星小朋友為什么對披薩這么情有獨鐘,每次問她想吃什么,都是吃披薩。
星星眨了眨眼睛:“可是我不知道別的,吃的東西。”
因為以前媽媽每次下班回來,給她帶的食物都是披薩,她就覺得披薩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南喬當然想不到星星對美食的喜好,是因為自己未來會在披薩店打小時工,她拿出手機點開美食app翻了翻,忽然眼前一亮。
“我們去親子餐廳吃飯吧!”首頁推薦的這家親子餐廳不但可以吃飯,還有非常多的游樂設施供小朋友玩耍,看起來就很好玩的樣子,“我以前帶你去過親子餐廳嗎?”
星星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搖搖頭,然后高興道:“但是我們幼兒園的小草莓去過親子餐廳。”
說完,她把手指點到了下巴上,長長地“嗯”了一聲,像是陷入了不知道要不要說的猶豫之中。
南喬摸了摸她和自己一樣微卷的頭發,問她:“怎么了,是不好玩嗎?”
星星急忙道:“好玩的,好玩的,就是……就是,小草莓說很貴。”
她知道媽媽工作賺錢很辛苦,她不想媽媽太辛苦,因此從來沒提過要去親子餐廳的要求。
她不確定現在該不該說自己想去。
南喬看著她的表情,心里一酸,腦海里的危機意識變得越發濃厚,她絕對絕對不能變成未來那個凄慘的樣子,一定要努力改變命運才行!
其實抱緊江嶼白的大腿這個方法只是她的planB,一開始她也考慮過是不是可以去拯救一下自家的公司,以免未來破產,但是不論她怎么研究,都覺得自家的公司不像在短短一年內就會破產的樣子。
她實在弄不清楚自己未來到底為什么會窮成那個鬼樣子,無奈只能放棄planA,先把給江嶼白的公司當股東躺著賺錢這個保底的planB給搞定。
*
南喬去的那家親子餐廳是永寧市最大最好的一家,不但菜品味道出眾,就連兒童游樂區也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帶著玩耍。
星星一進門看到游樂區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大眼睛瞪得更大更圓了,還十分捧場地“哇”了一聲,嘴巴長得老大。
她從來沒來過這么好玩的地方,不但有滑滑梯和波波池,還有一大片的模擬小廚房,小超市,小醫院,小餐廳,甚至還有一個剛到腳踝的室內水池可以下去撈東西玩。
“媽……姐姐,這里也太好玩了吧。”
她剛才一激動,差點忘記了出門在外不能叫媽媽的約定。
南喬看著她滿臉羨慕的表情,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檸檬水里,酸得發疼,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過去跟著自己過的到底是什么窮苦悲慘的日子。
想到這里,她又開始默默恨起了那個不負責任的渣男,雖然她們現在還沒相遇,但這并不妨礙她在心里狂扎他的小人,詛咒他這輩子都硬不起來。
“去吧,自己去玩吧。”星星已經6歲了,又帶著自己給她買的兒童電話,獨自去玩應該問題不大。
星星點了點頭,雖然眼睛里對新打開的奇妙世界充滿了好奇和向往,但還是轉過身拉了拉南喬的袖子,示意她湊過來。
等南喬彎下腰后,她抱住了媽媽的脖子,貼著她蹭了蹭,又親了一下臉頰,湊在她耳邊小聲道:“謝謝媽媽,我最愛媽媽了。”
南喬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恍恍惚惚地想,原來……當媽媽是這種感覺啊。
她摸了摸星星的后腦勺,讓她記清楚自己的座位在哪里后,就把人放走了。
“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姐姐。”
南喬自己回到餐廳的座位上,悄悄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熟人后,往椅背上一攤,雙目放空,靈魂飛翔,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直接跟江嶼白打直球肯定是行不通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他那里的形象有多么糟糕,現階段她就算拉下臉面湊上去討好,估計對方都會當沒看到,連話都不想和自己說。
南喬扭頭望著窗外嘆氣,說起來,他們兩人之間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水火不容的關系的呢?
*
南喬第一次見到江嶼白的時候只有十四歲,那時候她媽媽剛去世不久,父親就領著已經懷孕的繼母進了門,她不能接受,因此那段時間她天天在家里鬧事,和父親的關系也變得非常糟糕。
某天,她跟隨父親一起去參加一個慈善晚會的活動,現場她父親的慈善基金資助的一個福利院院長上臺進行了致謝,還宣布了一個好消息,他們福利院里的一個孩子,是今年中考的市狀元。
因為南喬明年即將參加中考,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抬起頭,正好看到十五歲的江嶼白穿著一件校服走上了臺。
那時候的他已經長得很高了,整個人修長又挺拔,褪去了少年的青澀與懵懂,眉眼深邃,棱角分明,露出來的手臂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是個能站在少女夢里的模樣。
南喬的目光忍不住被他吸引,雖然是被資助的一方,江嶼白說起話來卻不卑不亢,是這個年紀的男生中少有的沉穩。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個小男孩可是個孤兒,但人家就知足又感恩,哪像你,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要什么給什么,你還不滿意,天天跟我鬧。”
南喬原本還有些探究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連帶著臺上的英俊少年也變得有點不順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