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被人追,好像自己是個什么精美的貨物,放在貨架上被人看到了,想要,于是付出一些代價去獲得,可她又不是真的貨物,遇到一個人的時候,喜歡不喜歡難道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不喜歡,怎么追都不可能變成喜歡,他不會因為感動而和一個人在一起,喜歡的不需要追,一個眼神,彼此就懂了,她喜歡這種無聲的默契。
打完字后,南喬又往下翻了翻,挑挑揀揀地又回復了幾條消息,其中還有人好奇她的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和這么奇葩的女神在一起。
南喬順手回復了一句「沒有男朋友」就刷新了一下頁面,發現剛才問她誰能追到她的網友回復了她三個表情,「大哭」「大哭」「大哭」,把南喬逗樂了。
她正想再玩會手機,江嶼白的信息忽然發了過來。
「到午睡時間了,你帶她們睡一覺吧。」
「好好學習,別三心二意的。」
南喬站起身去房間哄兩個小朋友睡午覺,星星是有午睡的習慣的,聽到要睡午覺很乖地就去換睡衣,但呦呦沒有,她是幼兒園里的午睡困難戶,需要哄很久才能睡著。
因此當三個人換上舒服柔軟的睡衣躺到床上的時候,睡在靠墻一側的呦呦開始小聲地唱起了歌。
星星睡在中間原本乖乖地閉著眼睛,一聽到呦呦的歌聲立馬興奮起來,也跟著小聲地哼著。
南喬剛吃過飯,正是暈碳的時候,困的不行,她伸長胳膊把兩個小寶貝往懷里一攬,揉搓了幾把:“寶貝們,快點睡覺,別唱了……”
“好的,可愛的公主殿下。”
呦呦小嘴叭叭甜,聽得南喬心里甜滋滋的,撐起胳膊湊過去在人家脖子上吧唧一口,真香真軟真可愛。
親完了不過癮,但是別人的孩子她不好意思多親,躺回來后又摟著自己的小寶貝親個沒完,把星星逗得哈哈直笑,直往她懷里鉆。
鬧了一陣,南喬實在困不住了:“快點睡覺,醒來……我帶你們出去……玩……”
話還沒說完,南喬眼睛一閉就睡過去了,星星看著南喬睡熟的樣子,很懂事地對著呦呦小聲噓了一下:“我們不要吵了。”
呦呦點點頭,捂住了嘴巴。
等江嶼白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了,他在客廳轉了一圈發現沒人,于是走到了房間門口,一眨眼看到的,便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南喬睡顏恬靜,烏發凌亂,大概是兩個小朋友火力太旺的關系,被子里暖烘烘的,讓她睡得臉蛋泛著微微的粉色,在她身邊蜷著兩個互相抱著睡著了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身邊是三個小玩偶,也安安靜靜地躺在枕頭上,還用小毛巾蓋住了肚子。
江嶼白的眼睛驟然睜大,這樣的一幅畫面直擊他的心口,令他哪怕許多年以后,依舊無法忘記此時此刻帶來的心動與渴望。
他站立著,一時之間久久無言,如果人少年時代的夢境能夠實現,大概指的就是此刻。
妻子、孩子,好夢的午后。
他放松了身體靠在門框上,天邊被染成了金色,夕陽的余暉從輕紗窗簾透入房中,他覺得自己腦海中像是閃過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沒想,只有一層朦朦朧朧的暖光縈繞在他的心頭。
最終他轉身離開了房間,獨自走到陽臺,給江知念打了一個電話。
“小雨,怎么了?”
“姐,你,你在忙嗎?”
“已經忙完一輪了,休息一下。”電話那頭的江知念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下,“你很少給我打電話,聽你的語氣……是不是關于女孩子的事情,是那個女生,對吧。”
江嶼白被問得紅了耳朵,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喜歡就要主動一點啊,干嘛這么害羞。”
“不,我,我只是……”有些話,哪怕是面對著從小照顧他的姐姐也無法說出口,江嶼白躊躇著,陷入沉默,覺得自己打這個電話的決定真是蠢透了。
電話那頭嘆了口氣,江知念溫柔的嗓音傳入耳中。
“小雨,我知道你在猶豫什么,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對方。”
其實江嶼白這個人,雖然身體上有些殘疾,但性格上卻隱隱有些自己才是鳳凰,別人都是山雞的不可一世,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高冷其實源于他內心的驕傲甚至桀驁,自卑兩個字是從來沒在他的人生中出現過的。
可面對著喜歡的女生,他卻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我是不是不夠好的猶豫。
江知念其實也很少給人當戀愛顧問,不過她畢竟是小學老師,平時也有很多學生工作要做,說起話來溫柔又有條理。
“喜歡一個人,是會患得患失,這很正常,我猜你一定很希望喜歡的女孩子過得幸福,對吧。”
“嗯。”江嶼白悶悶地應了一聲,如果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情,他根本不會離她那么遠。
“那她身邊有很好的男生嗎?”
江嶼白想到那個腳踏兩條船的追求者,心里不忿,憑什么那種人都敢追求南喬,他也配。
“沒有。”
“小雨,你不可能完全了解別人,但你了解自己呀。”
江嶼白愣了一下,目光看向公寓外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目光忽然一凝。
是啊,與其自暴自棄地等著她身邊出現更好的人,不如把人留在自己身邊。
他不了解別人,但他了解自己,他擅長照顧人,也喜歡包容南喬的各種可愛小脾氣,他更相信以自己的人品,能力,一定能讓南喬過得幸福。
得到了心里真正想要的答案,江嶼白精神一振,再不復剛才的猶豫和踟躕,認真對著電話那頭的江知念道:“姐,我知道了。”
江知念笑瞇瞇地“嗯”了一聲,小聲加油道:“小雨,要幸福哦。”
……
睡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午覺,醒來的時候南喬整個人還有些犯懶,她身邊兩個小朋友睡得比她還甜,小嘴巴微微覺起來,鼻子一呼一吸地冒著熱氣,讓人恨不得化身親親狂魔,一口親醒一個小寶貝。
她坐起身喝了點溫水,拿過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后嚇了一跳,她竟然睡了一整個下午,慘了,晚上估計要睡不著了。
南喬正想著給江嶼白發個消息,問問他那邊的情況,就聽到客廳里有人走動的聲音,南喬隨手拿過梳妝臺上的一個經絡按摩梳,邊輕輕按摩著頭皮邊往外走。
客廳里,江嶼白正從陽臺走進來,看到南喬的樣子笑著打了個招呼。
“睡得怎么樣?”
“很好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南喬慵懶地用手掩著嘴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眼角甚至還溢出了一些淚花,“我還以為你要被導師批到晚上呢。”
“剛回來。”江嶼白覺得她的樣子很可愛,但又不好一直盯著看,只能從書包里拿出電腦,裝作很忙的樣子,“就是開題方向稍微有點問題,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南喬懶洋洋地癱坐到了江嶼白的對面,手背往后一搭,還有點沒睡醒地放空著:“要不要把那兩個小朋友叫醒,我怕她們睡太多晚上要鬧騰。”
江嶼白臉上淡定,心里卻開始瘋狂盤算著什么:“你現在把她們叫醒,晚上估計也會鬧到很晚。”
“那怎么辦?”
“吃完晚飯帶她們出去搞點消耗體力的活動吧,小朋友一般放完電就會睡了。”
南喬點點頭,揉了揉臉清醒了一點,又問:“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吧,我請你。”
江嶼白敲擊鍵盤的手頓住,抬眼看向南喬,其實這個抬眼的動作,在兩人的對話中江嶼白經常做,但這一次南喬卻感受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具體是什么她說不上來,只是一種直覺,她又仔細看了看,臉還是那張臉,神情也還是同樣的神情,只是眼睛里似乎有點什么東西,流轉之間帶著點……刻意的……
什么東西,南喬覺得自己肯定是睡懵了,竟然會覺得江嶼白有點莫名的「勾人」,她趕緊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感覺從腦子里一鍵刪除。
江嶼白靜靜地看了一會南喬,開口:“為什么請我吃飯。”
南喬的腦袋剛剛被清空,正處于有些放空的狀態,她輕輕“啊”了一聲,有點別扭地開口:“什么為什么,有人請吃你飯你還挑三揀四的,吃不吃嘛。”
江嶼白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吐出一個字:“吃。”
南喬又怕他說什么外面的菜不健康,添加劑之類的話,提前打了個補丁:“你放心,我請你們吃的東西,肯定干凈健康還好吃。”
江嶼白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腦子里卻在想些有的沒的。
南喬秉承著「吃人嘴短」的理念,南喬料想著江嶼白現在肯定不好意思忽悠自己,于是默默轉了個圈湊到江嶼白身邊:“江嶼白,我們現在可以摘掉死對頭的標簽了嗎?”
江嶼白好笑:“我們什么時候變成死對頭了。”
死對頭的前提得是「對頭」吧,他以前和南喬連一點交集都沒有,頭哪里對得起來。
南喬嘖了一聲:“去年那個校園之星的評選活動,我被學生會拉去做評委,我在后臺親耳聽到你讓別人不要提到我的名字。”
江嶼白恍惚想起的確是有這么一件事,如果放在往常,南喬誤會了也就誤會了,他是懶得去解釋的,可現在,既然他下定決心要靠近南喬,就不能再讓這種誤會在兩人之間滋生。
他開口解釋道:“他們在對你評頭論足地打分,我覺得這樣很沒有禮貌,所以阻止了。”
南喬其實只是隨口一提,順便控訴幾句,并沒想過從江嶼白的嘴巴里能聽到什么解釋,畢竟江嶼白這個人,很多時候都是一副對世界漠不關心的樣子,也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但她沒想到,此時此刻他會這么認真地和自己解釋清楚。
“啊,這樣啊,那,那是我誤會你了,不好意思。”南喬頓了頓,又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你竟然會幫我說話,我沒想到。”
江嶼白被夸了有點暗暗高興,想了想舉一反三地補充道:“學校論壇上有個帖子,說我的擇偶標準的那個,也是造謠的,我舉報刪帖了。”
南喬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話題怎么變得那么快,江嶼白提到的那個帖子她也有看到,大意就是有人八卦跑去問江嶼白的擇偶標準,然后又把她和學校里另一個以知性聰明出名的女生放到江嶼白面前,問他更喜歡哪一種類型。
帖子里定義她「膚白貌美大長腿,可惜腦袋空空,考高成績估計不超過300」,氣得她立刻就開小號上去狂噴。
那個帖子還非常雞賊地開了個投票,讓大家猜猜江嶼白的喜好,結果大部分人都投給了「聰明知性,學霸俠侶」這個選項,氣得南喬一怒之下給自己投了一票。
江嶼白等了一會,見南喬想起來的樣子,勾著唇角,漫不經心地補充道:“其實我很俗,就喜歡膚白貌美的。”
南喬“哦”了一聲,心想「哼,男人,果然都是視覺動物,看到個美女就……」,她腹誹到一半,忽然頓住。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他說的「膚白貌美」好像是指……我?
難道……江嶼白喜歡我?
南喬狐疑地看向江嶼白,眼神里帶著不加掩飾的「驚悚」意味,江嶼白知道自己這句話引起了南喬的警惕,一個身邊常年被異性追求的女生,對周圍男生的眼神、語氣都會非常敏感。
可偏偏南喬又是個有點「回避型」的性格,對主動追求她的男生會天然形成一種抗拒的心態。
江嶼白告訴自己,不能著急,也不能引起獵物的警惕。
他輕輕地呼了口氣,裝作要查看電腦桌面上的文件,收起了當前頁面,南喬一歪頭,就看到一個以「膚白貌美大長腿」出名的女明星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南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