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蓮頓時睜開眼睛,氣急敗壞地一拍大腿,仰頭瞪他:“你這家伙,我不讓你去接他,就是因為你太寵他了,才會讓他干出這檔子荒唐事!”
昨日云宴才剛被關進禁閉室不到半個時辰,云霽筠便要去接他,云蓮作為長老,被眾人盯著,哪怕知道這次的事有蹊蹺,但眾目睽睽之下,難有第二種說法,為了護住臉面,也不能輕易讓云霽筠將人接出來。
“而且我的胡子早就剃光了,哪有胡子給他?”
云蓮本是一頭白發一頭白胡子,養了云宴后雖老是被揪胡子,但也不曾想過剃掉,直到有一回帶云宴出去逛夜市,被路人說是云宴的曾爺爺,一不高興就把胡子給剃了,現在看來就和皺紋有點多的風流倜儻的大叔沒什么區別。
“重要嗎?他高興就行。”
云蓮聽他說這話都驚了,瞪大了眼睛,眼尾的褶皺都被撐開了,氣得都有點說不上話了。
“你身為大師兄,就應該以身作則,平等對待底下的弟子,現在你看看,上下都知道你最縱容云宴了,好幾個投訴的簡訊都傳到我這了!”
云霽筠表情淡漠:“你不是嗎?”
“我......”云蓮一下子啞口無言,眨巴眨巴眼,“我比你好點吧!”
最后手一揮揮衣袖,說道:“算了,給你吧,真是的,老惦記我的胡子。”
一個紅木盒子受法力傳送至云霽筠的面前。
云霽筠拿了東西,道了句謝謝師父,轉身便走。
云蓮見他離去的背影,又不滿地大聲說:“那小家伙好哄得很,還需要你特意來要我的胡子?”
云霽筠腳步微頓,微微側眸,心想:希望這次也一樣好哄。
只是他嘴上沒說,離開了清泉池。
......
云宴是在午后的時候收到了云霽筠送來的胡子,他看著散發著靈氣的胡子,有點詫異。
上輩子他可是在一年半之后才得到了胡子呢。
不過此刻他也并不因此覺得高興。
他記得那次的事情發生在他跟隨云蓮長老一同前往天煬家族進行比武交流之時,那時候一同前往的還有二師兄、云闌、其他峰的師兄弟還有幾位入門弟子。
云闌雖入門時間不長,卻天賦極高,實力強勁,很短的時間便得到了宗門眾人的關注,云宴看著原本疼愛關心他的師兄們逐漸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心里一日日愈發慌了起來。
所以他決定不再玩樂,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原本他并沒有機會得到這次交流權利,是他強求來的。
結果沒想到的是,他們遇到了邪派的圍剿。
這邪派的教主是之前因為入魔被趕出家族之人,所以這次蓄謀入侵,不僅打算殲滅天煬家族,而且打算一同殺死前來的弟子,將黑鍋扣在天煬家族的頭上,激起兩方勢力的爭斗。
沒想到的是,邪派入侵的前一天夜里,云宴意外聽到了家族內部的內奸和那邪派之人的對話,以此得知了一切。
他本想立刻將這件事告訴師父,卻在半路遇見了他的好友鄔墨,鄔墨知道他這段時間總想奪回師父的寵愛,于是告訴他,比起現在告訴師父,不如想辦法立功。
這邪派練的是蠱術,練蠱之人最怕母蠱,只要有那母蠱在,那些邪派之人就會仿佛失去五感一般喪失身體的掌控力。
而那母蠱就在后山。
云宴問鄔墨是怎么知道的,鄔墨說自己原本就是天煬家族的人,后來因為身體差才被送上宗門修身養性。
云宴被蠱惑,打開了后山的門,前去找蠱,結果找了一番什么都沒有找到。
而不知何時起,這山就只剩下他一人。
他慌從心起,連忙下山想把這件事告訴師父,沒想到的是,在他打開后山之門的那一刻,邪派便已入侵。
原來那后山的門便是一處陣法,云宴開了那門,就等于給邪派開了門。
一夜過后,宗門和家族損失數十人,不過邪派的陰謀沒有得逞,因為云宴還是將昨晚聽到的話告訴了他們。
沒想到,他得到了師父和長老的質問,問他既然聽到了一切,為何不第一時間告訴他們?
云宴沒法回答。
天煬家族的人也將這件事怪在他身上,宗門為了賠罪,將云宴留了下來,而云闌則假好心陪他一起留了下來。
在宗門的人離開前,云宴私下質問了鄔墨,鄔墨卻皺著眉,對他說的話一無所知。
而且鄔墨看他的眼神就好似他在說謊一般,好似他在無理取鬧。
這樣的眼神下,云宴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后來他們走后,他受到天煬家的刁難,云闌當著天煬家的面全替他擋了下來,但私下卻總是刁難他,指使他干這干那的,甚至讓他當他訓練的肉靶子。
他打不過云闌,只能什么都聽他的。
某次他們一起去山上采藥,突發了山崩,他摔到山下,受傷不輕,被救上來之后,他崩潰大哭,屢次偷偷想辦法傳音訊給師父和大師兄,但都沒有得到回應。
這是云宴第一次產生了如此強的被拋棄感。
好像全世界都不要他了。
后來宗門的敵對得知消息將他和云闌抓了去,隔了近一個月,云宴終于見到了師父和師兄們。
那敵對就像很多話本故事中寫的一樣,只讓他們救一人。
他們選擇了救云闌。
云宴則被丟下山,被找到時,雖毫發無傷,但師父也覺得對不起他,所以將他一直想要的胡子送給了他。
可惜那時候的師父并不知道......那時的他已經沒那么想要胡子了。
而之所以毫發無傷,是因為受到了云闌不知何時放在他身上的玉佩的保護。
這樣一來,如果云宴想要告這些天的狀,都顯得他是滿口胡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刻看著盒子里的胡子,云宴一時心緒復雜難喻,他故若無事般抬頭,對著云霽筠揚起笑:“謝謝師兄,不過師父不是向來很珍惜他的胡子嗎?怎么會愿意送我?要不還是還給師父吧......”
他不敢收,害怕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