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宴醒來時,身邊還躺著云楓堯。
云楓堯將他牢牢圈在懷里,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他睡得很沉,看上去很是疲憊,腦袋就枕在云宴的腦袋旁。
兩人共睡一個枕頭。
睡顏依舊俊美無雙。
他費了好一些力才從云楓堯的手臂中掙脫出來,結果剛坐起身就被拉了回去。
云楓堯重重的身子壓在他上方,睡眼惺忪居高臨下看著他:
“阿宴,怎么這么早就醒了?再陪師兄睡會兒吧。”
長發垂落,風流桀驁。
沒等云宴回應,他便低下頭靠在云宴的肩膀上,露出一副滿足的樣子,將人攏進懷里。
若是以前,云宴想起床又被拖了回去,肯定會不高興地捶上云楓堯幾下,就算看在他很困倦的份上,也會抱怨幾句,雖然最后還是會乖乖地陪云楓堯繼續睡。
可現在的云宴卻沒有再動了。
他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些話讓云楓堯放他起來,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云楓堯躺下沒一會兒又睜開了眼,在云宴看不到的地方,眸色翻滾雷云。
近正午,云楓堯才醒來,云宴得以解脫。
趁著云楓堯不注意,他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關上門,零零飛了出來。
“宴宴,你好像做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他能感覺到宿主很想像以前一樣和眾人相處,以防被人看出破綻,卻怎么也做不到。
云宴垂下頭,嘆了口氣,聳聳肩:“是啊,所以我才跑回來,我甚至,有點害怕和二師兄待在一起......不止二師兄,還有大師兄......應該說是宗門的所有人......”
他和零零在一起還能相對輕松一些,可一和師兄他們在一起就會不自覺變得緊張、意識有些渙散。
零零露出擔心和傷心的表情:“畢竟宴宴你是重生,上一世遭受了那些事情,現在想要像無事發生一樣面對他們,當然不可能了,只是......”
見零零露出苦惱的表情,云宴問道:“只是什么?”
零零說:“只是如果你性格大變,有可能會導致劇情產生難以預估的變化。”
“......難以預估的變化?”云宴眉心微蹙,“也就是說除了讓反派輸給主角,還可能會導致其他劇情變化?”
零零點點頭,又安慰道:“應該沒事的,只要結局如原著一樣,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嗯......”
云宴獨自待在屋子里,中午二師兄來敲門想和他一起用膳,他思慮著要不要開門,最后還是找了個理由沒讓二師兄進來。
后來大師兄也來了,他也沒讓人進來。
他在床上窩了一天,甚至沒怎么吃東西,只吃了些之前留在屋里的一些干糧。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也許會讓人懷疑,可再怎么奇怪肯定也不會有人想到他是重生。
而且,他只是炮灰,就算他有點變化,師兄們......也不會在意他太久的。
想到最后,云宴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人總在變化,他忽然不黏師兄了,忽然變得獨立,或許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
次日,也就是反派裴炤淵上山的日子,云宴算好了時間來到后山。
這后山距離大殿隔著一座小山林,里面藏著些異獸和各種藥草,平日很少人會來這里。
他找了個地方藏身,隨后等待著。
巳時,懸崖傳來了聲音。
“這里......便是青云峰......”
青年的嗓音磁性干凈,介于成熟和青澀之間,帶著些啞,沉穩而透徹,很是悅耳。
這便是裴炤淵的聲音。
他受了傷,所以嗓音有些發啞。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傳來一群人的聲音。
是清晨上山采藥后下山的弟子們。
“這誰啊?沒見過啊?”
“想必諸位乃青云宗的弟子,我意外上山,聽聞近日青云宗在招新弟子,可還在期限內?”
那幾個弟子打量了他幾眼,聞言笑了,充滿嘲諷:“就你?想進我們青云宗?看你這穿的,怕是山下哪個酒樓的伙計吧?還想來當修士?我們青云峰只招十七歲以下的天才少年,你看著都不止十八了,來我們青云峰做個掃地的還差不多哈哈哈哈哈。”
云宴聽到這便覺得是時候了,起身正要出去,一只手毫無征兆地從身后伸來,捂住他的嘴,猛然將他拖了回去。
如惡魔般熟悉的嗓音落在他耳朵里。
“小師兄,你怎么在這啊?”
“我多日找不到機會見你,你知道我有多心急嗎?聽聞你昨日一日未進食,我一大早就來給你送早膳了,結果發現你竟然躲到這了。”
云宴猛然瞳孔一縮,臉色霎白,眼底流露驚恐。
是云闌!
云闌為什么會在這?原著里他這個時候不會出現在這。
云闌湊到他耳邊,聲線清澈溫柔:“我可以松手,但小師兄可不許叫哦,我不想讓人打擾我和小師兄單獨相處的時間。”
云宴轉頭對上他的面龐,對方眸色在笑,卻隱含威脅。
他在等著云宴點頭。
云宴只能點頭。
云闌這才松了手,可又伸手似有若無滑過云宴的脖頸,似要擰斷他的脖子一般。
云宴瘦削的身子忍不住戰栗,白皙的額頭冒出細汗。
“小師兄,你怎么跑這來了?你是刻意在這等著,還是不小心撞見這一幕?”
云闌有著一雙張揚的狐貍眼,時而清澈溫柔時而又風情百媚,萬般性格在他身上展現,令人一眼難忘。鼻梁高挺,薄唇上揚,是一張英俊帥氣、雌雄難辨的面龐。
云宴聽見他的話身形一顫,他有種在云闌的雙瞳下什么都會被看穿的感覺。
他恨云闌。
他上一世總是恨他。
就因為他,他才會落得那么悲慘的結局。
可到了最后又不敢恨他了,因為每一次恨他,他都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直至最后死亡。
甚至此刻被他這樣看著,他的意識都開始有些渙散。
他咬了下唇,讓自己清醒了點。
做出趾高氣昂的姿勢,說:“要你管?”
云闌見他這樣,彎唇笑了,狐貍眼彌漫出一股興奮。
他竟然在云宴眼底看見了畏懼。
明明云宴以往什么都不怕,這雙宛如世間最純凈的珠玉般的黑瞳總是純潔無瑕,任何情緒都能從這雙眼睛里被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