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潭初遇暮春的九嶷山云霧如紗,
寒潭蒸騰的水汽將漫山遍野的映山紅都浸潤得朦朧。蘇清淺跪坐在潭邊青石上,
素白裙裾被潭水洇濕了半幅,腕間的玉鈴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驚起水面上幾只銀鱗小魚。
她專注地將葉片泛著金邊的七葉蓮放入竹簍,忽然被一陣若有若無的呻吟驚得指尖一顫。
聲音是從寒潭西側的鷹嘴巖傳來。那里終年被陰影籠罩,此刻卻有暗紅血跡蜿蜒至潭邊,
在澄澈的水面暈開妖異的漣漪。蘇清淺攥緊腰間的采藥鋤,小心翼翼繞過布滿青苔的巖石。
當她看到倚在巖壁下的人時,采藥鋤“當啷”一聲墜地——玄色勁裝幾乎被鮮血浸透,
右肋處猙獰的傷口翻卷著皮肉,碎布下隱約可見森森白骨,而那人掌心還死死攥著把黑劍,
劍柄處纏繞的銀絲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公子?”蘇清淺蹲下身試探著喚了一聲,
對方睫毛顫動了一下,露出一雙染著血絲的墨色瞳孔。她這才看清男子劍眉斜飛入鬢,
高挺的鼻梁還沾著泥污,薄唇卻因失血過度泛著青灰。沒等她再開口,
男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暗紅血沫濺在蘇清淺手背,燙得她幾乎跳起來。“別動!
”她慌忙按住男子想要起身的動作,“傷口再裂開就沒救了!
”常年跟隨師父采藥的經驗讓她迅速冷靜下來,顫抖著從竹簍里翻出止血的龍血草。
撕開男子染血的衣襟時,蘇清淺耳尖發燙——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男子的肌膚,
溫熱的血不斷滲出,沾濕了她指尖的藥草。黑劍突然發出嗡鳴,劍身泛起幽藍光芒。
男子猛地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骨骼捏碎:“你是誰?
”他聲音沙啞如砂紙磨過青石,眼中殺意翻涌。蘇清淺疼得眼眶發紅,
卻倔強地舉起手中藥草:“我是采藥的!再不讓我止血,你這條命就交代在九嶷山了!
”僵持片刻,男子終于松開手,靠回巖壁閉上眼。蘇清淺松了口氣,
趕緊將嚼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上。龍血草特有的辛辣氣息混著血腥氣彌漫開來,
她又解下腰間素白汗巾,仔細為男子包扎。余光瞥見他小臂上猙獰的舊疤,像是被利爪所傷,
縱橫交錯的傷痕下,隱約可見暗紅紋路,竟像是某種神秘符咒。包扎完畢時,
天色已完全暗下來。蘇清淺正要起身,卻發現男子又陷入昏迷,額頭燙得驚人。她咬咬牙,
將男子手臂架在自己肩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到潭邊的草廬——那是她平時晾曬草藥的地方,
此刻倒成了臨時醫廬。草廬內,蘇清淺將男子安置在竹榻上,用冷水浸濕的布巾為他降溫。
火塘里的木柴噼啪作響,映照著男子蒼白的面容。他劍眉緊蹙,薄唇微動,
似乎在呢喃著什么。蘇清淺湊近細聽,斷斷續續的話語里,
“暗閣”“叛徒”幾個字反復出現。她添了些柴火,從墻角陶罐里倒出半碗靈泉水。
正要喂給男子,卻見他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之大讓她手中瓷碗應聲而碎。
“解藥......”男子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喘息,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畔,
“必須拿到......”蘇清淺嚇得渾身僵硬,卻在對視的瞬間愣住了。
男子眼中燒著兩簇暗紅火焰,不似常人,倒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她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過,
有些修煉邪功的人走火入魔時,會失去理智攻擊旁人。心一橫,她反手點住男子幾處大穴,
看著他逐漸平靜下來,這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窗外傳來夜梟的鳴叫,
蘇清淺揉著發酸的肩膀,開始仔細打量這個神秘男子。除了那把黑劍,他身上再無其他信物,
玄衣下擺繡著的暗紋像是某種圖騰,卻又與她見過的任何門派標識都不相同。
竹榻旁的黑劍突然發出低鳴,劍身浮現出細密血紋,嚇得她倒退兩步撞到藥架,嘩啦一聲,
各種藥瓶藥罐散落一地。“吵死了......”男子沙啞的聲音傳來。蘇清淺轉頭,
正撞見他撐著竹榻坐起身,墨發凌亂地散在肩頭,
蒼白的面容在火光下竟透出幾分妖異的俊美。他瞇起眼盯著她,
目光像是毒蛇在評估獵物:“你對我做了什么?”“我救了你!
”蘇清淺氣呼呼地舉起包扎傷口的汗巾,上面還沾著凝固的血跡,“要不是我,
你現在已經喂了寒潭里的水鬼!”她彎腰收拾地上的藥瓶,卻聽身后傳來布料摩擦聲,
回頭只見男子正低頭查看傷口,修長手指撫過她包扎的繃帶,動作輕柔得像是觸碰稀世珍寶。
“多謝。”他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卻沒了先前的殺意。不等蘇清淺回應,
又閉目靠回竹榻,“我需要療傷的丹藥,你若有,開個價。
”蘇清淺氣得跺腳:“這里是九嶷山,又不是集市!
再說那些靈草本就是救人用的......”她話未說完,便見男子抬手拋出枚玉簡。
玉簡在空中劃過一道流光,展開成一幅繁復的丹方,
上面赫然記載著能治愈重傷的九轉續命丹。“照著這個煉藥,缺什么藥材我都能給你。
”男子重新闔上眼,“我叫夜沉淵。”火塘里的木柴突然爆開火星,
蘇清淺盯著玉簡上的丹方,又看看閉目養神的夜沉淵。寒潭邊的蛙鳴此起彼伏,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春夜過后,自己平靜的采藥生活怕是要徹底改變了。
而那個神秘的夜沉淵,又會給九嶷山帶來怎樣的波瀾?
第二章:林間相依晨霧未散的九嶷山裹著輕紗般的柔光,蘇清淺挎著竹簍推開草廬木門,
露水沾濕的裙擺掃過門檻。屋內傳來瓷器輕碰的聲響,夜沉淵倚坐在窗邊,
蒼白的手指正捏著她昨夜熬的藥碗。晨光斜斜穿過窗欞,在他墨色衣襟上投下斑駁樹影,
將本就冷峻的面容襯得愈發清瘦。"傷口還疼嗎?"蘇清淺快步上前,探手去試他額頭溫度。
夜沉淵偏頭避開,喉結滾動咽下苦澀藥汁:"無妨。"話音未落,右肋的傷口突然扯動,
他悶哼一聲扶住窗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蘇清淺皺眉掀開他衣襟,
昨日敷的草藥已被血水浸透。她嗔怪地瞪他一眼:"逞強!"指尖凝起靈力,
將殘留藥渣化作星屑消散,又從竹簍掏出新鮮的七葉蓮。夜沉淵盯著她垂落的發絲,
發間茉莉香混著草藥氣息縈繞鼻尖,溫熱的手指擦過皮膚時,竟讓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
包扎完畢,蘇清淺突然將一片嫩綠的葉子遞到他唇邊:"含著,能解苦。
"夜沉淵挑眉看著她掌心瑩潤的玉露草,鬼使神差地張口含住。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炸開,
沖淡了喉間藥苦味,卻驚起他心底莫名的漣漪。"今日帶你去曬藥。"蘇清淺收拾好藥箱,
"總悶在屋里,傷口好得慢。"夜沉淵沉默著起身,黑劍自動飛入他掌心。路過藥架時,
他瞥見角落擺著的瓷碗,碗底沉著幾粒渾圓的蜜餞——分明是他前日隨口提過想吃甜的。
山間小徑蜿蜒如帶,蘇清淺走在前頭,裙擺掠過沾滿露水的蕨類植物,驚起幾只彩蝶。
夜沉淵拄著黑劍緩步跟隨,目光不自覺地追著她發間晃動的玉鈴。忽然,
她停在一叢藍紫色小花前,指尖撫過花瓣:"這是忘憂草,曬干后泡水能安神。
""為何花瓣上有金色脈絡?"夜沉淵湊近查看,發梢掃過她耳畔。蘇清淺耳尖發燙,
后退半步解釋:"吸收了九嶷山靈氣的變異品種,藥效比尋常的強三倍。"說著蹲下身子,
撥開雜草露出根部:"挖的時候要小心,斷了須根就......"話未說完,
夜沉淵已抽出黑劍,劍光如電斬斷雜草。蘇清淺驚呼一聲,卻見他手腕輕轉,
劍鋒貼著泥土劃了個半圓,整株忘憂草連土帶根被挑起,穩穩落在她掌心。"這樣?
"他垂眸看她,嘴角若有若無地揚起。蘇清淺紅著臉別開眼,
將忘憂草放進竹簍:"算你厲害。"繼續向前走去時,她故意放慢腳步,等著夜沉淵跟上。
兩人并肩穿過一片楓樹林,陽光透過枝葉灑下細碎光斑,在地上織成金色的網。
夜沉淵忽然駐足,抬手將她發間飄落的楓葉取下。"小心。"他的聲音低沉,
溫熱的指尖擦過她耳后。蘇清淺感覺心跳漏了一拍,慌亂后退時踩斷枯枝,整個人向后跌去。
夜沉淵眼疾手快攬住她腰肢,黑劍插入地面借力,帶著她旋身避開凸起的樹根。
兩人靠得極近,蘇清淺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夜沉淵呼吸微亂,
墨色瞳孔里映著她緋紅的臉,突然想起昨夜昏迷時,似乎曾抓住她手腕喚過"別離開"。
這個認知讓他猛地松手,轉身時踢到腳邊石塊,驚起林間一群白鳥。"前面有片靈泉。
"蘇清淺整理好裙擺,聲音還帶著顫意,"用靈泉水泡藥,藥效更好。"夜沉淵默默跟上,
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她發間晃動的玉鈴上。那鈴聲清脆悅耳,混著林間鳥鳴,
竟比暗夜閣的萬魂鐘還要動聽。行至靈泉邊,蘇清淺蹲下身舀水,
忽然指著對岸驚叫:"快看!"夜沉淵順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見薄霧繚繞的山澗中,
幾株千年血靈芝在晨光中泛著柔光。還未等他開口,蘇清淺已解下外衫,
露出里面月白色中衣:"等我!""危險!"夜沉淵抓住她手腕,
卻被她反握住手指:"放心,我常來!"不等他反應,蘇清淺已縱身躍入山澗,
輕功踏過水面激起層層漣漪。夜沉淵站在岸邊,看著她靈巧地避開荊棘,
采摘血靈芝時還不忘回頭朝他笑。那笑容燦爛如春日暖陽,
讓他想起暗夜閣終年不見天日的地牢,想起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夜風突然卷起她發絲,
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抓,卻只握住一片虛空。蘇清淺已經躍回岸邊,
將血靈芝舉到他面前:"用這個燉湯,你的傷能好得更快。"歸途經過一片竹林,
蘇清淺突然停住腳步。夜沉淵順著她目光看去,只見竹梢上掛著個精巧的草編風鈴,
隨風發出細碎聲響。"這是......"他話音未落,蘇清淺已踩著竹枝輕盈躍上,
取下風鈴時,藏在袖口的帕子飄落。夜沉淵接住帕子,上面繡著朵含苞待放的蓮花,
邊角處還繡著"清淺"二字。蘇清淺紅著臉跳下來搶帕子,卻被他舉高躲開:"繡得不錯。
"說罷將帕子塞進她手中,轉身繼續前行,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暮色漸濃時,
兩人回到草廬。蘇清淺將曬好的草藥收進陶罐,夜沉淵倚在門邊看她忙碌。火光映著她側臉,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陰影,認真的模樣讓他想起幼時在暗夜閣見過的琉璃燈——明明脆弱,
卻能照亮整片黑暗。"在想什么?"蘇清淺突然回頭,手里捧著碗冒著熱氣的湯。
夜沉淵接過湯碗,看著她期待的眼神,突然覺得喉間發緊。入口是從未嘗過的鮮美,
混著血靈芝的甘甜,暖意順著喉嚨蔓延到四肢百骸。"好喝嗎?"蘇清淺湊近問,
發間茉莉香再次縈繞鼻尖。夜沉淵別開臉嗯了一聲,耳尖卻悄悄泛紅。窗外傳來夜梟鳴叫,
他望著碗中搖曳的火光,忽然希望這寧靜的時光能久些,再久些。
第三章:月下共舞仲夏夜的九嶷山褪去了白日的燥熱,晚風裹著草木清香掠過寒潭。
蘇清淺坐在草廬前的石凳上,望著天邊漸漸圓滿的月亮,思緒不自覺飄向屋內。
自從夜沉淵養傷以來,不知不覺已過了半月,他的傷口愈合得極快,
前日甚至能單手揮劍演練招式。"在看什么?"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蘇清淺回頭,
見夜沉淵倚在門框上,玄衣未束腰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倒顯出幾分平日少見的慵懶。
他手中握著她曬好的玉露草茶,月光為他的輪廓鍍上銀邊,竟讓她看得微微出神。
"明日就是月圓夜。"夜沉淵走到她身邊坐下,茶香混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冷香,
"九嶷山的月光,不該只用來曬藥。"他轉頭看向她,眼中映著月光,"可愿與我共舞?
"蘇清淺猛地嗆到,咳嗽著漲紅了臉:"舞、舞?我從未學過......"話未說完,
夜沉淵已起身,伸手懸在她面前。他指尖還留著握劍的薄繭,此刻卻放得極輕,
像是怕驚擾了什么:"無需會,隨我便好。"鬼使神差地,蘇清淺將手放入他掌心。
夜沉淵輕輕一拉,帶著她走到草地上。月光如水,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另一只手攬住她腰肢,動作卻比包扎傷口時還要克制,
掌心與她衣料間仿佛隔著層無形的紗。"記得在溪邊,你教我辨藥的步法嗎?
"夜沉淵的聲音就在耳畔,溫熱的呼吸掃過她泛紅的耳垂,"舞步與那相似,跟著我的節奏。
"說罷,他足尖輕點,踏出一串奇異的步伐。蘇清淺慌忙跟上,卻因緊張屢屢踩錯。
夜沉淵不惱,反而將她帶得更慢,低聲數著節拍。他的黑劍不知何時插在一旁,
劍柄上的銀絲在月光下流轉,與他眼中的溫柔如出一轍。漸漸地,蘇清淺不再慌亂,
裙擺隨著旋轉揚起,玉鈴發出細碎聲響。舞步忽然變快,夜沉淵帶著她旋身躍起。
蘇清淺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脖頸。兩人在半空相視而笑,月光灑在他們交疊的身影上,
仿佛天地間只剩彼此。落地時,蘇清淺腳下不穩,夜沉淵順勢將她摟入懷中。四目相對,
呼吸交織。蘇清淺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心跳如擂鼓。夜沉淵的目光從她泛紅的臉頰,
移到微張的唇瓣,又緩緩回到她眼底。那里映著月光,映著他的倒影,
也映著從未有過的悸動。"清淺......"他輕聲喚她名字,
聲音低啞得像是怕打破這夢境。蘇清淺睫毛輕顫,正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夜梟鳴叫。
兩人猛地驚醒,夜沉淵慌忙松手,后退半步。他耳尖通紅,卻還強裝鎮定:"看來我的舞,
教得不算差。"蘇清淺低頭絞著裙擺,
不敢看他:"是、是你帶得好......"話未說完,一陣夜風吹過,卷起她發間的玉鈴。
夜沉淵伸手去護,指尖卻不小心碰到她臉頰。兩人同時僵住,月光下,連呼吸都變得滾燙。
"時候不早了。"夜沉淵別開臉,聲音比平日更冷,"早些休息。"說罷轉身走向草廬,
步伐卻比往常快了許多。蘇清淺望著他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后,
才發現自己掌心還留著他的溫度。她彎腰撿起被風吹落的玉露草茶盞,
卻在盞底發現枚小小的玉佩。月光下,玉佩上刻著朵蓮花,與她繡在帕子上的一模一樣。
蘇清淺將玉佩貼在心口,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忽然覺得,九嶷山的月光,
原來可以這般溫柔。第四章:閣中危機(上)子夜的九嶷山被烏云籠罩,
月光在云隙間若隱若現。蘇清淺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披衣開門時,
只見夜沉淵神色凝重地站在門口,玄衣外披著件黑色斗篷,腰間佩劍已經出鞘半截。
他身后的草地上,七八個黑衣蒙面人呈扇形包圍著草廬,月光映在他們淬毒的刀刃上,
泛著森冷的幽光。"清淺,回屋去。"夜沉淵的聲音低沉而冰冷,
與平日里溫柔的語調判若兩人。他伸手將蘇清淺護在身后,黑劍在手中劃出一道銀弧,
劍氣激蕩起地上的落葉。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扯下面巾,
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夜閣主,沒想到你在這溫柔鄉里藏得挺舒坦,
可閣中兄弟們還在等著你的項上人頭!"蘇清淺這才發現,夜沉淵的臉色比往日更加蒼白,
額角還沁著冷汗。他昨夜咳了整整一夜,她熬的潤肺湯也沒能讓他好轉,
此刻卻強撐著面對敵人。記憶突然閃回白天,他在溪邊練劍時,劍鋒竟有幾次險些失控,
當時她以為是他久未用全力,現在想來,只怕那時就已有征兆。"噬心蠱?
"夜沉淵盯著刀疤男腰間晃動的玉牌,瞳孔猛地收縮。蘇清淺雖不懂江湖事,
卻也聽師父說過,噬心蠱是南疆最陰毒的蠱術,中蠱者會逐漸喪失理智,淪為施蠱者的傀儡。
刀疤男腰間玉牌上刻著的骷髏頭,正是暗夜閣叛徒的標志。打斗聲瞬間爆發。
夜沉淵的黑劍如游龍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間,劍氣所過之處,草葉紛紛斷裂。但他每出一劍,
都要捂住胸口咳嗽,血跡濺在玄衣上,開出一朵朵妖異的紅梅。蘇清淺心急如焚,
抓起墻角的藥箱想要幫忙,卻被夜沉淵一聲怒吼喝住:"別過來!"混戰中,
一名黑衣人突然甩出鎖鏈,纏住夜沉淵的腳踝。他踉蹌著單膝跪地,露出破綻。
刀疤男趁機揮刀劈下,寒光直取他咽喉。千鈞一發之際,蘇清淺抄起藥鋤沖上前,
狠狠砸向黑衣人后腦。那人悶哼一聲倒地,她卻被刀疤男的劍氣掃中肩膀,頓時鮮血淋漓。
"清淺!"夜沉淵目眥欲裂,黑劍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紫光。他周身靈力翻涌,
將剩余黑衣人震飛出去。刀疤男見勢不妙,甩出煙霧彈轉身逃竄。夜沉淵想要追擊,
卻因傷勢過重,踉蹌著靠在樹上。蘇清淺不顧傷口,撲過去扶住他:"你怎么樣?
"夜沉淵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滾燙:"我必須回暗夜閣。叛徒盜取了閣中機密,
若讓他們與南疆巫蠱教勾結......"他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清淺,
你跟我走。這里已經不安全了。"蘇清淺搖頭,
忍痛從藥箱里翻出解毒草藥:"我不能離開九嶷山,這里有我的藥田,有需要救治的山民。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她將草藥塞進他手中,目光堅定,"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夜沉淵凝視著她,眼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最終,他從懷中掏出枚刻著暗紋的玉佩,
塞進她掌心:"收好。這是暗夜閣少主的信物,若遇到危險,捏碎它,我會感應到。
"他頓了頓,伸手輕輕擦掉她臉上的血污,"等我。
"第四章:閣中危機(下)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夜沉淵站在寒潭邊的空地上,黑劍直指蒼穹。
劍身泛起的紫光與天邊朝霞交相輝映,照得他臉色愈發蒼白。蘇清淺站在不遠處,
看著他強行運轉靈力,將殘余的蠱蟲逼出體外。暗紅色的血珠順著劍尖滴落,
在青石板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離開九嶷山。
"夜沉淵收劍入鞘,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他從懷中取出個瓷瓶,
遞給蘇清淺:"這是續命丹,你每日服一粒,能壓制肩上的傷勢。"蘇清淺接過瓷瓶,
觸到他冰涼的指尖,心中泛起一陣酸澀。遠處傳來破空聲,三匹黑色駿馬疾馳而來。
馬背上的人穿著與夜沉淵相似的玄衣,腰間佩著刻有暗紋的短刃。為首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馬,
單膝跪地:"閣主,閣中已亂作一團,護法長老死傷過半,叛徒占領了地牢,
盜走了《幽冥劍訣》!"夜沉淵臉色驟變。蘇清淺雖不知《幽冥劍訣》是什么,
但從他凝重的神色中猜到,這定是暗夜閣的鎮閣之寶。"備馬。"他轉身看向蘇清淺,
眼中滿是不舍,"等我處理完閣中事務,便來接你。"蘇清淺強忍著淚水,
舉起手中玉佩:"我等你。"夜沉淵深深看了她一眼,翻身上馬。三匹馬揚起一陣煙塵,
向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蘇清淺站在原地,直到馬蹄聲消失在山霧中,
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回到草廬,蘇清淺摸著空蕩蕩的屋子,心中一片茫然。
夜沉淵的氣息還殘留在屋內,桌上放著他未喝完的玉露草茶,床邊擺著她為他縫制的護腕。
她坐在他常靠的窗邊,望著窗外的寒潭發呆,耳邊似乎還回蕩著他教她辨藥時的聲音。深夜,
蘇清淺被一陣異響驚醒。她握緊夜沉淵留下的玉佩,悄悄走到門邊。月光下,
幾個黑影在藥田附近鬼鬼祟祟地移動。她屏住呼吸,從墻角摸出夜沉淵教她制作的毒煙彈,
心中默念他教的口訣。當黑影靠近時,她猛地拋出毒煙彈,刺鼻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
"什么人?"蘇清淺強裝鎮定地喊道。黑影們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反抗,慌亂中撞倒藥架。
蘇清淺趁機點燃早就準備好的火把,
火光映出那些人腰間的骷髏玉牌——正是昨夜襲擊的叛徒同黨!她轉身跑向寒潭邊,
捏碎了手中的玉佩。玉佩化作一道紫光直沖云霄,與此同時,
她聽到遠處傳來熟悉的黑劍嗡鳴。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握緊夜沉淵送的瓷瓶,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等他回來。第五章:相思成疾初秋雨霧籠罩著九嶷山,
寒潭邊的青石上積著薄薄的青苔。蘇清淺披著褪色的素白衣裳,
跪坐在夜沉淵離去那日的位置,手中攥著半干的帕子,正在擦拭他留下的黑劍。
劍身倒映出她蒼白的面容,眼下青黑濃重,像是被人用墨筆狠狠暈染過。
竹簍里的靈草早已枯萎,她卻渾然不覺。自從夜沉淵離開,那些曾讓她癡迷的藥草,
此刻都失去了顏色。每日清晨,她都會抱著黑劍走到潭邊,望著云霧繚繞的山口,
直到暮色將身影染成墨色。山風掀起她松散的發辮,玉鈴發出空洞的聲響,驚不起半點漣漪。
"清淺姑娘,該喝藥了。"山民阿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陶碗里的湯藥冒著熱氣,
卻驅散不了她周身的寒意。蘇清淺木然地接過碗,看著藥汁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黑色,
突然想起夜沉淵受傷時,她也曾這樣一勺勺喂他喝藥。那時他總皺著眉嫌苦,
卻會乖乖咽下她遞來的蜜餞。淚水突然奪眶而出,砸在湯藥里濺起細小的水花。
阿婆嘆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背:"別等了,
那黑衣人走了整整三個月......"話音未落,蘇清淺猛地站起身,
瓷碗"啪"地摔在地上。"他會回來的!"她聲音嘶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說過會帶著黑劍來接我!"深夜的草廬格外寂靜,唯有更漏聲滴答作響。
蘇清淺蜷縮在夜沉淵曾睡過的竹榻上,將他留下的玉佩貼在胸口。
冰涼的玉石漸漸被體溫焐熱,暗紋在月光下泛著神秘的光澤。她摩挲著那些紋路,
恍惚間又回到月下共舞的夜晚。那時他的掌心多溫暖,舞步帶著她旋轉時,
連月光都變得柔軟。咳嗽聲突然撕裂寂靜,蘇清淺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點點血跡。
續命丹的效力在減弱,肩上的舊傷也開始隱隱作痛。
但她固執地不肯多服丹藥——夜沉淵說過,這是保命的東西,要留到最危險的時候。
可此刻她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不是因為傷痛,而是蝕骨的思念。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她的裙擺,蘇清淺又一次抱著黑劍來到潭邊。
這次她沒有像往常那樣靜靜等待,而是顫巍巍地握住劍柄,學著夜沉淵揮劍的姿勢。
然而久病體虛,她剛揮出半招,便踉蹌著摔倒在地。黑劍脫手而出,深深插進泥土里,
劍柄上的銀絲在風中輕輕顫動。"夜沉淵......"她趴在泥地里,淚水混著泥水滑落,
"你說過要教我劍法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手把手教她辨藥時的耐心,
舞劍時故意放慢的腳步,還有臨別前最后那一眼的眷戀。那些畫面在腦海中反復回放,
灼燒著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山雨毫無征兆地落下,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
蘇清淺卻感覺不到冷。她跪在雨中,對著空蕩蕩的山谷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
聲音被風雨撕碎,消散在茫茫山林間。恍惚中,她仿佛看見夜沉淵踏著劍光而來,
玄衣在雨中獵獵作響,伸手要將她從泥濘中拉起......"清淺!
"阿婆的驚呼聲將她拉回現實。老人舉著油紙傘跑來,看到她渾身濕透地跪在雨中,
心疼得直掉眼淚。"作孽啊!"阿婆費力地將她扶起,"再這樣下去,身子要垮了!
"蘇清淺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紅的血沫濺在阿婆衣襟上,在雨中暈開一朵朵妖異的花。
回到草廬時,蘇清淺已經發起了高燒。她躺在床上,意識模糊間仍緊握著玉佩。
夢里全是夜沉淵的身影,他站在血泊中,黑劍刺穿胸膛,卻仍對她微笑。她想沖過去抱住他,
卻怎么也邁不開腿。"不要走......"她在夢中哭喊,淚水浸濕了枕巾。
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重新爬上窗欞。蘇清淺在高熱中忽然清醒片刻,掙扎著起身,
用顫抖的手在墻上刻下道道痕跡——那是夜沉淵離開的日子。刻到第九十七道時,
她終于支撐不住,跌坐在地,望著滿墻凌亂的刻痕,
輕聲呢喃:"我數著呢......你說過,
不會讓我等太久......第六章:陰謀初現深秋的九嶷山飄起細雪,
蘇清淺裹緊褪色的披風,在藥廬中整理曬干的藥材。山風呼嘯著掠過窗欞,
將門外兩名采藥人的對話卷進屋內。“你聽說了嗎?暗夜閣最近在江湖上高價收購噬魂草,
出價是平日的十倍!”“噬魂草?那不是南疆巫蠱教用來煉制蝕心蠱的劇毒之物嗎?
暗夜閣要這東西做什么......”手中的藥鏟“當啷”落地,
蘇清淺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三個月來,她每日對著寒潭邊的黑劍發呆,
在墻上刻下的痕跡已密密麻麻。此刻聽到“暗夜閣”三個字,心口驟然抽痛,
仿佛有無數根銀針在扎。噬魂草的毒性她再清楚不過——三年前,
師父就是為了采集解毒草藥,誤入噬魂草遍布的瘴氣林,最終毒發身亡。
這種草會散發迷惑人心智的香氣,服用者會逐漸喪失神志,淪為任人擺布的傀儡。
夜沉淵離開時身負噬心蠱毒,若是再沾染噬魂草......蘇清淺不敢再想,
抓起夜沉淵留下的玉佩沖出藥廬。凜冽的山風卷起她散落的發絲,
玉鈴在風雪中發出破碎般的聲響。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寒潭邊,
著將玉佩貼在唇邊:“你說過會回來的......我不能讓你出事......”三日后,
西北官道上。蘇清淺裹著從山民那里換來的粗布斗篷,懷中緊揣著玉佩。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九嶷山,也是第一次直面江湖的險惡。官道上不時有黑衣人策馬而過,
腰間晃動的骷髏玉牌與襲擊藥廬的叛徒如出一轍。她攥緊腰間的藥鋤,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暗夜閣坐落在西北邊陲的黑風崖上,遠遠望去,整座建筑如同從懸崖中生長出來的巨獸,
黑瓦飛檐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當蘇清淺靠近時,三道黑影突然從暗處閃現,
寒光凜凜的長劍抵住她咽喉。“什么人?”為首的黑衣人聲音冰冷。蘇清淺強壓下心頭恐懼,
顫抖著掏出玉佩。月光照在玉佩暗紋上,瞬間泛起幽紫色光芒。三名黑衣人臉色驟變,
同時單膝跪地:“不知少主夫人駕到,屬下失禮!”穿過九曲回廊,蘇清淺的心跳愈發急促。
暗夜閣內寂靜得可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當她經過地牢時,
隱約聽到里面傳來痛苦的呻吟,還有鐵鏈拖拽的聲響。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夜沉淵會不會也被困在這里?“夫人,閣主在天字閣議事。
”一名護衛開口打斷她的思緒。蘇清淺攥緊裙擺,跟著護衛穿過重重門禁。越是靠近主殿,
她越是感覺不對勁——本該守衛森嚴的要道,竟只有寥寥幾名弟子把守,且個個神色恍惚,
眼神空洞。天字閣的大門緊閉,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蘇清淺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門上。
“閣主,噬魂草已經收集了七成,巫蠱教的人明日就到!”“胡鬧!噬魂草乃是禁物,
一旦煉制成功,整個江湖都會生靈涂炭!”夜沉淵的聲音傳來,帶著蘇清淺從未聽過的怒意。
“閣主還是太心軟了。”另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若不用噬魂草煉制解藥,
您體內的噬心蠱毒......”蘇清淺渾身發冷,終于明白為何夜沉淵遲遲未歸。
原來他不僅要對抗叛徒,還要在蠱毒發作的威脅下,阻止這場驚天陰謀。她再也顧不得許多,
猛地推開殿門。殿內燭火搖曳,十幾道目光瞬間射向她。夜沉淵站在主位旁,
玄衣上布滿血漬,蒼白的臉色比離開時更甚,右肋處還滲著黑血。當他看到蘇清淺的瞬間,
瞳孔猛地收縮,沙啞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清淺,你怎么......”“夠了!
”一道黑影突然閃現,長劍直指蘇清淺咽喉。夜沉淵臉色驟變,飛身擋在她面前,
黑劍與對方長劍相撞,爆發出刺耳的金鐵之聲。蘇清淺這才看清,
襲擊她的人正是當日在九嶷山出現的刀疤男。“沒想到閣主還有閑情逸致養女人。
”刀疤男冷笑,“不過正好,用她的性命,逼你乖乖交出閣主之位!”夜沉淵周身靈力翻涌,
黑劍泛起刺目的紫光。他回頭看了蘇清淺一眼,眼神中滿是愧疚與決絕:“閉眼。
”蘇清淺還沒反應過來,激烈的打斗聲已在殿內炸開。她死死咬住下唇,
從袖中摸出藏好的毒煙彈。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夜沉淵獨自面對危險——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