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櫻花誓約暮春的風掠過庭院,將櫻花樹搖成一片粉白的云霞。七歲的顏知夏踮著腳尖,
發(fā)間落滿細碎花瓣,裙擺被風吹得鼓鼓的,像只即將起飛的蝴蝶。她仰起沾著花粉的小臉,
望著眼前身姿挺拔的少年,琉璃般的眼睛里盛滿星光。"墨沉哥哥,等我長大了,
嫁給你好不好?"她鄭重地伸出小拇指,連說話時晃動的羊角辮都帶著認真。
遠處傳來管家呼喚吃茶點的聲音,卻被她拋在腦后。許墨沉蹲下身,
白襯衫的袖口掃過她蓬蓬的紗裙。十二歲的少年眉目清朗,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
嘴角卻噙著抹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好,我們拉鉤。"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勾住她的。
"等知夏長大,墨沉哥哥一定娶你。""騙人是小狗!"顏知夏突然湊近,
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發(fā)間的櫻花香氣混著奶味撲面而來。許墨沉望著她圓溜溜的杏眼,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你要等我哦!"她猛地撲進他懷里,小胳膊圈住他的脖頸。
許墨沉身上帶著曬過陽光的被子氣息,混著淡淡的皂角香,讓她忍不住往更深處蹭了蹭。
"不能喜歡別的女孩子!""我只喜歡知夏。"許墨沉伸手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
指尖觸到的肌膚柔軟得像團棉花,他慌忙收回手,從口袋里掏出個絲絨盒子。
櫻花手鏈在陽光下泛著柔光,綴著的櫻花吊墜還刻著"XC"的小字。
顏知夏眼睛瞬間亮起來,手腕舉得高高的。許墨沉替她戴上,冰涼的金屬圈住纖細的腕骨,
櫻花吊墜正好垂在跳動的脈搏上方。風掠過花枝,發(fā)出沙沙輕響,
有花瓣落在他微卷的睫毛上,癢癢的。"好看!"她舉著手鏈轉圈,裙擺揚起又落下,
驚起幾只停在枝頭的麻雀。許墨沉望著少女歡快的身影,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的"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那時他不懂詩句的意思,此刻卻覺得,再沒有比這更貼切的形容。夕陽西下時,
顏家的轎車停在院門外。顏知夏抱著許墨沉送的泰迪熊不肯上車,
眼淚把臉頰上的花粉暈成淡粉色。許墨沉隔著車窗塞給她袋櫻花糖,看她含著糖露出梨渦,
才揮著手目送車子消失在林蔭道盡頭。2 血色生日宴水晶吊燈將顏家別墅照得恍若白晝,
八歲的顏知夏踮著腳轉了個圈,綴滿珍珠的蓬蓬裙揚起時,在波斯地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她伸手去夠頭頂晃動的鉆石皇冠,發(fā)梢掃過母親蘇婉柔鬢邊的鈴蘭發(fā)簪,
甜香混著鈴蘭氣息在暖風中流轉。"我們知夏今天就是童話里的小公主。”蘇婉柔蹲下身,
指尖輕輕撫平裙擺褶皺,腕間翡翠鐲子碰撞出清響。顏正廷晃著藏在身后的絲絨禮盒,
胡茬蹭得女兒咯咯直笑。"等宴會結束,爸爸帶你去看會發(fā)光的星星。
"二樓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大哥顏司明拎著吉他追著弟弟跑下來,十五歲的少年耳尖泛紅。
"我送的星空投影儀才是最浪漫的!"二哥顏司辰抱著限量版樂高城堡,鼻尖沁著薄汗。
"明明我的禮物最酷!"顏知夏倚著雕花欄桿笑得直不起腰,手腕上的櫻花手鏈輕輕晃動,
手鏈纏繞在她藕節(jié)似的手臂上,吊墜隨著脈搏微微起伏。"知夏小姐,葉小少爺在外面等你。
"服務員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耳邊響起。想到馬上能見到墨沉哥哥,她迫不及待地沖向大門,
珍珠耳墜在發(fā)間晃出細碎的光。父母兄長的叮囑聲被拋在身后。"慢點跑!
當心摔著......"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顏知夏赤著的腳剛踏上青石板,
后腰便被抵住尖銳物體。面包車的車門在驚雷中猛地拉開。顏知夏驚恐地掙扎著,
水晶鞋甩飛出去,珍珠耳墜滾落進排水溝,櫻花手鏈也隨著劇烈的晃動滑落在地。
還來不及呼救,迷藥便灌入口鼻,她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意識漸漸模糊,
最終癱軟在綁匪懷中。雨幕中,林雨晴舉著粉色雨傘站在梧桐樹下,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她腳下匯成小小的水洼。
她死死盯著地上那串在雨水中泛著微光的櫻花手鏈,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憑什么?"林雨晴咬牙切齒地低語,雨水混著淚水滑過臉頰。"你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我呢?不過是個賠錢貨!"她攥著雨傘的手指關節(jié)發(fā)白,
骨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嫉妒與不甘在心底翻涌,化作熊熊烈火灼燒著她的理智。
她顫抖著蹲下身,伸手撿起那串手鏈。冰涼的手鏈纏繞在指間,
櫻花吊墜還帶著顏知夏腕間的余溫。林雨晴將手鏈緊緊攥在掌心,
任由雨水沖刷掉草坪上拖拽的痕跡。她抬起頭,望向顏家燈火通明的別墅,
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與此同時,別墅二樓的書房內,顏正輝將煙頭按滅在龍紋煙灰缸里。
監(jiān)控畫面里,綁匪正粗暴地將侄女塞進面包車,
他望著屏幕勾起嘴角——顏知夏年滿十八那日,遺囑中百億信托基金就會解凍。
手機在掌心震動,他接起電話時突然發(fā)出哽咽。"什么?知夏被綁架了?我馬上報警!
"掛掉電話后,他慢條斯理地將備份賬本鎖進保險柜,
黃銅鎖扣閉合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3 黑暗與遺忘暴雨傾盆的夜晚,
面包車在盤山公路上極速行駛著。“砰——”顏知夏額頭重重磕在玻璃上,
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她聽見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聲響,看見窗外的懸崖峭壁快速倒退,
最后只剩下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再次蘇醒時,顏知夏躺在陌生的農家小院。
老婦人粗糙的手掌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污,煤油燈的光暈里,
對方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擔憂:"可憐的娃,
怎么會在山溝溝里......"醫(yī)院的白熾燈下,醫(yī)生翻看著腦部CT片,語氣沉重。
"嚴重的腦震蕩,記憶恢復的可能性很小。"老夫婦對視一眼,
將顫抖的手伸向病床上的少女。"以后就跟著我們吧,咱們家雖窮,但不會餓著你。
"顏家大宅里,蘇婉柔死死攥著女兒的公主裙,淚水滴落在裙擺的珍珠上。
顏正廷將自己關在書房三天三夜,桌上堆滿了搜救隊的調查報告。顏司明把吉他鎖進柜子,
再也沒碰過琴弦;顏司辰撕碎了沒來得及送出的樂高圖紙,任紙屑飄落在暴雨中。
最痛苦的莫過于許墨沉。他推掉了所有留學名額,將尋人啟事貼滿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深夜里,他常常站在顏家老宅前的櫻花樹下,望著空蕩蕩的秋千發(fā)呆。而此刻的林雨晴,
正對著梳妝鏡戴上櫻花手鏈。冰涼的手鏈纏繞在她纖細的手腕上,
吊墜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她撫摸著吊墜上的"XC"刻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首飾盒底層,顏知夏的鉆石皇冠和珍珠耳墜蒙著厚厚的灰塵。在偏遠的山村里,
改名為"小雨"的顏知夏跟著老夫婦下地干活。每當夜幕降臨,她總會望著滿天繁星發(fā)呆,
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粉色的氣球、溫柔的擁抱,
還有一個戴著白襯衫的少年......但這些記憶如同泡影,還沒等她抓住,
就消失在黑暗中。時光飛逝,春去秋來。顏家的櫻花樹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而那個曾經在櫻花樹下許下諾言的少女,卻在遺忘中獨自承受著命運的捉弄,
等待著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的那一天。
4 十八年后的重逢深秋的風裹著銀杏葉掠過雕花鐵門,林小雨攥著皺巴巴的簡歷,
指甲在"林"字上掐出月牙形的痕跡。別墅前的噴泉結著薄冰,
倒映出她洗得發(fā)白的襯衫和補丁摞補丁的帆布包,
與門廊處價值不菲的銅制雕花形成刺眼對比。"吱呀——"厚重的雕花木門緩緩打開,
香奈兒五號的馥郁氣息撲面而來。林小雨下意識后退半步,正對上一雙淬了毒般的杏眼。
眼前女子身著酒紅色真絲連衣裙,天鵝頸上的珍珠項鏈價值連城,
而她手腕上晃動的櫻花手鏈,竟與林小雨夢中反復出現(xiàn)的櫻花手鏈一模一樣。
"你就是新來的保姆?"林雨晴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涂著酒紅甲油的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十八年過去,眼前人褪去了孩童的圓潤,眉眼間卻還殘留著當年的影子——尤其是那雙眼睛,
像被雨水沖刷過的琉璃,干凈得讓她作嘔。"是的,我叫林小雨。"林小雨低頭應道,
發(fā)梢掃過脖頸時,后頸的舊傷疤突然隱隱作痛。她沒注意到,對面的林雨晴瞳孔驟縮,
死死盯著她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當年掙扎時被車門夾傷留下的印記。
玄關的座鐘發(fā)出整點報時,林雨晴猛地回過神,踩著十厘米的紅底高跟鞋轉身。
裙擺掃過林小雨手背,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去把家里所有地方打掃三遍,
要是有一點兒沒打掃干凈......"尾音拖得極長,像毒蛇吐信。
林小雨抱著沉甸甸的清潔工具走向傭人通道,羊毛混紡的抹布硌得小臂生疼。
轉角處雕花木門虛掩著,縫隙里漏出的暖光在青灰色地磚上切割出菱形光斑。
她下意識放輕腳步,清潔劑桶碰撞發(fā)出的細微聲響,卻被二樓驟然拔高的聲線徹底掩蓋。
"大哥!小妹找回來也有一個月了,"右側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小雨踮腳望去,
只見西裝革履的青年扯松領帶。"我們是不是該給她舉辦一個回歸宴,告訴所有人,
我們顏家小公主回來了!"顏司辰的指節(jié)重重叩在檀木桌面。左側的男人摘下金絲眼鏡,
用真絲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鏡片,腕間百達翡麗的陀飛輪在燈光下流轉著冷光。
顏司明將眼鏡重新架回鼻梁,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是時候昭告全城了。
”"那我要把全城最頂級的化妝團隊都請來!"顏司辰突然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
仰頭灌了一大口,"我要讓夏夏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嘴角滑落,
在昂貴的定制西裝上暈開深色痕跡,他卻渾然不覺。顏司明的皮鞋碾過波斯地毯,
發(fā)出壓抑的摩擦聲。他伸手按住弟弟顫抖的肩膀,語氣難得柔和。"老二,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林小雨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
那些模糊的夢境在腦海中翻涌——粉色氣球、溫柔的擁抱、還有戴著白襯衫的少年。
她后退時撞上墻角的銅制花架,枯枝與陶瓷花盆轟然倒地的巨響,
徹底撕破了門內的溫情脈脈。"誰在外面?"顏司明突然拉開門,
冷冽的目光掃過林小雨蒼白的臉。林小雨慌亂后退,清潔桶里的消毒水潑在名貴地毯上,
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整個走廊。"對不起!我...我馬上清理!
"林小雨蹲下身撿拾散落的抹布,卻在抬頭時與二樓的林雨晴四目相對。對方倚著雕花欄桿,
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涂著蔻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櫻花吊墜,仿佛在挑釁。深夜的傭人房,
林小雨蜷縮在發(fā)霉的床墊上。窗外的月光透過鐵柵欄灑進來,照在她手腕的舊傷上。
那是上個月在工地搬磚時被鋼筋劃傷的,此刻卻與記憶深處某個疼痛的畫面重疊。
5 噩夢開始翌日,水晶吊燈在頭頂閃爍,林小雨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
林雨晴捂著心口,眼淚汪汪地依偎在顏夫人懷里,珍珠項鏈的墜子隨著抽泣輕輕晃動。
"這條項鏈是意大利設計師定制的,全球只有三條。"林雨晴哽咽著指向林小雨。
"昨天我還看見她盯著項鏈出神...""胡說!"林小雨攥緊圍裙,指節(jié)泛白。
"我根本沒碰過你的東西!""夠了!"顏司明猛地拍案而起,
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跟著顫抖。金絲眼鏡后的眼神冷若冰霜。"你一個保姆,
手腳不干凈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頂嘴?"林小雨望向坐在主位的顏正廷,
那個本該慈眉善目的男人此刻眉頭緊鎖,眼底滿是失望。而一旁的顏司辰把玩著袖扣,
冷笑一聲。"現(xiàn)在的人啊,為了錢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還沒等她開口辯解,
就被顏正廷打斷。“行了,就罰你一年工資,今天晚上也不準吃飯了,好好長長記性。
”說罷,林雨晴瞪了林小雨一眼,就怒氣沖沖地回房間了,大哥和二哥連忙上去哄。翌日,
正當大家都在吃早餐時,二樓突然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響。林雨晴尖叫著從樓梯滾落,
發(fā)間的珍珠發(fā)卡散落一地。她摔在地上,嘴角滲出鮮血。
"姐姐...為什么要推我...""我沒有!"林小雨下意識后退,
卻被顏司明一把揪住衣領。他身上昂貴的古龍水味道混著怒意撲面而來。"人證物證俱在,
你還想狡辯?"深夜的審訊室里,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林小雨蜷縮在金屬椅上,
手腕被手銬磨得生疼。許墨沉倚在審訊桌前,西裝革履的模樣,他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面,
每一聲都像敲在她心上。"說吧,為什么要傷害知夏?"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