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結巴，所有人都不耐煩和我說話。只有鄰居家的哥哥一直耐心鼓勵我，
「你聲音很好聽，人也很可愛。」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喜歡上了他。18歲那天，
我決定和他表白。可我卻聽見，他朋友問他，「你隔壁家的那個小結巴，怎么總喜歡纏著你，
不會喜歡你吧？」他溫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惡劣，「那多有意思，
一個結巴告白估計都說不完整吧。」「錄到網上去，會不會很好玩？」1.秋高氣爽，
大學機械工程學院新生入學，我正在排隊領新生入學手冊。「這不是小結巴嗎？」
熟悉的窒息感，身體快于大腦看向聲源，果然是孟聽，還有俞未。孟聽見到我，
興奮因子暴起，繼續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追俞未到大學，怎么，為愛考同一所大學嗎？
」我深吸一口氣，以為一切都結束了，開始新的生活。高三18歲，我喜歡校草的事情，
全校盡知。而我最害怕孟聽，沒人知道。我是個結巴，所有人都不耐煩和我說話。
只有俞未一直耐心鼓勵我：「你聲音很好聽，人也很可愛。」我沒有朋友，
和同齡人相處的美好，都是從俞未身上體驗到的，我自然而然喜歡上我這個鄰居家哥哥。
我決定和他表白。可我卻聽見，孟聽問他：「你隔壁家的那個小結巴，怎么總喜歡纏著你，
不會喜歡你吧？」他溫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惡劣，「那多有意思，
一個結巴告白估計都說不完整吧。」「錄到網上去，會不會很好玩？」當時我打了退堂鼓，
但是被他的朋友們起哄了。或許他只是開玩笑而已，我還是結結巴巴開始了漫長的告白。
至少不留遺憾。他用著和平時一樣如沐春風的語氣，「云星，你真的很笨，讓你改掉結巴，
卻一點成效沒有，你是讓我每天對著啞巴說話嗎？一點情趣沒有。」啞巴？我搖頭，我不是。
所有人都是在看笑話，孟聽更是惡劣，「不能說話，還可以親嗎！哈哈哈，
就是這長得假小子似的，下不去嘴啊！」「喂，幾個月沒見，你怎么還是一副假小子打扮。」
孟聽嫌棄的話語，將我拉回現實。「嘖嘖，這頭發比我這男生都短了。」他上下打量我，
看到我的穿著更是呸了一聲，眼神再說我配不上一點俞未。俞未自始至終都是溫和地笑著，
像個觀眾一樣。大學的男男女女脫掉了高中的校服，都打扮得光鮮亮麗，我也是穿著新衣服，
是和媽媽一起挑的。牛仔褲和短袖，我很喜歡。頂著一頭短發，因為好洗。我無論做什么，
在他們眼里都是不對的。我望向俞未和孟聽，兩人家里也沒什么錢。但是從我高中告白后，
他們倆開始一身名牌，現在也是。看穿著，只有我一個是從農村來的。
孟聽翹著嘴：「你這衣服是鎮里集市買的吧，難怪看著這么俗氣。」人多，我就緊張，
害怕第一次接觸的大學同學們，沒有耐心聽我講話。我有勇氣，卻沒有表達的條件，
無力感卷上身體。一個清脆的男聲甩過來：「干啥吶，要敘舊到一邊去，還有這位同學，
長嘴就要懟回去啊？」一眼望過去，男生舉手投足都是帥氣，身上一股拽拽的自信氣質，
這人天生的優越感。我并沒有被嚇到，只是人太多，說得結結巴巴，「我，我，我。」
向來不知道丟臉為何物的男生，霎時紅了臉，梗著脖子，直接幫著懟回去，「那邊的傻男，
你說話真流利，但是別有張嘴就瞎逼逼，比拉出來的屎還惡心。」「還有旁邊的帥哥，
你是漂亮的模特嗎，管一管你那低素質的朋友。」孟聽下意識就要上來揍他。
男生捋起左手的袖子，左手沖著空氣甩了甩，勞力士手表閃瞎了眼，「我媽不讓我打架。」
周圍的同學被他這句話逗笑了，我也笑了。俞未平靜地掃我一眼，拉住孟聽。我離得近，
聽到：「這男的看起來是個富二代，忍一忍。」男生不在意嘁了一下，
掩飾般地糊弄自己蓬松的頭發，不經意沖著我說：「兩清了啊。我叫鐘月日。」
這是在向我道歉？習慣被嘲笑的我，下意識擺手，沒關系的。俞未卻冷臉看著我，
隨即露出嘲諷的表情。我是犯什么大錯了嗎？孟聽別有深意地看著我，我打了冷顫。
2.我享受了幾天寧靜的大學生活，這是我高中犧牲玩樂時間應得的，雖然我也什么朋友。
我不怎么上網，很多網絡上的梗都不懂，就靜靜笑著聽室友們談論的網上話題。
我盡力融入她們，在室友的朋友圈回復，「美甲真好看。」「手表、衣服真好看。」
她們卻說：「土包子，不懂別搗亂，你這樣別人以為我的審美很差。」
我認真地回復道：「沒搗亂，真的好看。」她們給我起的外號都不好聽，
「小結巴、土妹、土包子。」她們說，就是喜歡開玩笑，我別介意。我無聲嘆氣，剛開學，
千萬不要再把關系搞砸，不然大學四年又是自己了。我自己暫時默認了這些外號，
雖然我真的不喜歡。但我是什么很賤的人嗎？我奮力學習新鮮事物，不是為了她們，
而是我不能與社會脫軌，這不是高中了。可是，
網上、新生群無預告地出現了當時我磕磕巴巴的告白。
出現了很多不好的言論：「第一次見結巴告白，磕磕巴巴，像個小丑，滑稽。」
「仔細看視頻，小結巴告白的樣子真純情，臉紅了，還真別說，白里透紅的，也不是不行。」
評論下面出現我的外號，「土狗，小結巴，賤貨，賤星。」曾經的傷口又一次被撕開，
孟聽當時就將這個視頻在高中傳遍了，最后還是俞未開口，「行了啊，適可而止。」
此刻的我，躲在圖書館角落，憋屈地刷著評論。一個人在遠離家鄉的異地上大學，
像踩在了隨時掉下去輕飄飄的海綿上。擦掉眼淚，按動手機鍵盤，高中為了高考，
我做了縮頭烏龜，現在我要維護自己。快速打完字，剛要發送，手指頓住。眾多評論中，
出現一個與眾不同的稱呼，ID那咋了：「小七星，搖光星是最末的星，但依然耀眼勇敢。」
「那咋了，結巴的女生勇于告白就是最酷的，我相信真正的她也是這樣的。」
小七星是在說我嗎？心中蕩起漣漪，這是除了媽媽第一個看到我內心的人，他是火眼金睛嗎？
我揚起唇角，點下發送鍵：「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立即有人將此話翻譯發到了我的評論下，「出自《鄘風·相鼠》，看老鼠都有肢體，
人卻沒有禮教。人若沒有禮教，為什么還不快死？」瞬間收獲了一波贊。
3.從圖書館回寢室的必經路上，我感受到了異樣的眼光，成為八卦中心。我低頭，快速跑。
宿舍樓下，又遇到俞未和他的朋友們。俞未身邊的女生拉住我，「別走啊，
我們可是專門等你的。」女孩是我們系花，說我挺厲害啊，嘴不利落，動作挺快，
就讓吉城小少爺為你說話。我不想惹是生非，「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們」
說的什么意思。我的話他們沒有耐心聽我講完。直接打斷我：「少裝了，
叫你小七星的那人是吉城小少爺鐘月日，這么快就讓鐘少爺給你起可愛的外號了。」
我直視她，她長得如此漂亮，為何要針對我這樣普通的女孩？我看向一旁的俞未，
他臉上總是掛著溫柔地笑，對我挑眉，示意我求他。看來系花是被當搶使了，我欲爭辯。
但是孟聽加了進來，兩人開始炮轟，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吵不過他們，
無法為自己維護，也無法指責孟聽將我告白視頻發出去的事實。我用手指甲狠狠口直的手心，
云星，平時練習講話白練了嗎，可是在這關鍵時候就是說不順暢，我煩躁。
三個室友卻下來了，將我擋在身后，「你們做什么，輔導員就在隔壁樓辦公。」
從未想過室友來維護我。場面僵持不下。鐘月日騎著自行車一個甩尾飄移橫亙我們之間，
擼了下額前的劉海，「我爸媽說，我這白皙纖長的手不是用來打架的，是用來搞錢的。」
懶洋洋掀了掀眼皮，眼中帶著生人勿近。孟聽居然下意識后退一步。俞未突然從一側靠近我，
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這就是你說的喜歡我，不過一年，就轉入別人的懷抱，真廉價。」
說完，當著我的面牽起系花的手，撞開我的肩膀，離開這里。肩膀被撞得生疼，瞪大眼睛，
抿唇，為什么這么說我的情感。是不是，那天我沒有告白，生活就不會這么坎坷。
一個響指出現在我面前，我連忙道：「鐘月日，謝謝。」室友們護我上樓，到寢室，
對我道歉，「我們不應該給你起外號，被有心之人拿去評論罵你。」
這是我在這個學校收到的第二份善意。她們開始主動細心和我分享八卦。
說到系里很多女生都圍著俞未轉悠，追他，但是他和系花在一起了。
她們還小心翼翼觀察我的表情，怕我難過。我的情緒確實不高，不止因為俞未，
更因為上大學了，我的告白又是人盡皆知，像輪回。性格豪放的室友拍拍我的肩膀，
「別一棵樹上吊死了，給你分享鐘少爺的趣事。」鐘少爺也是個性的人，偏偏住寢室。
第一件事，鐘少爺親自動手將寢室從上到下，旮旯雞腳都不放過，全部大清掃一遍。
理直氣壯地定下規矩：「寢室必須一直保持這么干凈。」他的室友當然怨言，
有潔癖你住什么寢室。結果少爺立即在群里發了紅包，暖心備注：感恩，維護寢室衛生，
人人有責。不過，室友們雖然配合，但是避免不了些微臟亂，
每個人都有種收了錢卻對不住鐘少爺的窘色。他卻哈哈一笑，自己繼續打掃，
他承包了寢室的衛生。豪放的室友說著，露出向往的神情，
「鐘少爺給每個人換了最新的手機，一人一塊勞力士。」不止他們寢室，
他們專業的男生都快死心塌地愛上他了。因為他雖然毒舌，但是個暖心的細節控。
鐘少爺人生就三個字「那咋了」。想到初見時，他對我說兩清了，我打心底里樂出來。
三個室友鼓勵我，「所以，離開不好的人，很多人都會將你當成寶。」
俞未的臉出現在我的腦海。我需要為我算不上的苦戀畫上句號。4.專業課后，
系花笑瞇瞇親了俞未的側臉，站起來摸摸他的頭，「乖，晚上等我。」就走了。
我故意留到最后，教室只剩下我和俞未，「視頻，是你，放的嗎？」俞未眼中戲謔，「不是。
」我點頭，看來他還沒有壞到我討厭的樣子，應能和平畫上句號。「孟聽放到網上，
我默許了。」見我驚呆住，他又頑劣地補充，「高中時，孟聽放出視頻，我也默認了，
只是看你瀕臨精神崩潰，我出面制止了。」我大腦宕機了一瞬間，他見我這樣子，
笑得更開心了。「云星，離開我誰拿你當寶，你只有受欺負的份。」
「我也不計較你告白失敗后，毫不留情轉身投入學習中，從今開始，你隨時待機，
給我買早餐，上課簽到，我保你大學四年順利度過。」哭意一陣一陣向上涌，告白失敗后，
我的世界塌了半邊，我弄丟了對我好的鄰居哥哥。不能再弄丟改變命運的高考，
這是媽媽種地打工供我的希望。我咬住牙，不讓自己哭，立即在手機打下字，
「即使你不喜歡我，我們也是鄰居，至于這樣嗎？我們都是單親家庭，你叫我的媽媽阿姨，
你怎么忍心的。」他突然荒唐地笑了，「都上大學了，誰還回那破地方。」「倒是你，
要把全身名牌、有潔癖的鐘少爺帶回你的狗窩嗎，人家都無從下腳。」他像變了一個人，
他家里也不比我富裕多少，為何說出這些話，上了大學身份就變高了嗎？一切都好陌生。
我搖搖頭，就連打字也不想浪費在他身上了，離開這個地方。他卻慌了，扯著嗓子，「云星，
我好心提醒你，你這樣的人家最多新鮮幾天，被拋棄了，我可不收留破爛。」
這比告白時說得更扎心，我被曾經最熟悉的人扎得千瘡百孔。「你到時別來找我。」我頓住，
倔強回頭，「那咋了，與你無關，你，以后，不要，說認識我。話不投機半句多，
后面傳來踢桌子聲，還有我聽得不清楚的話，「我是絕不會讓你輕易逃脫的。」
5.走廊的盡頭，是鐘月日，他訕訕摸鼻子，「我這口頭禪還不錯哈。」
鐘月日是我認識的男生中，見到表情如此豐富的。他們也吝嗇做更多的表情給我，
大多都是冷嘲熱諷、不耐煩。我再度投入學業中。月考，我的成績遙遙領先，
尤其是高等數學，考了滿分，驚艷了所有人。我聽到了算是不美好的祝福，
「一個小啞巴居然這么牛，說不定是天才啊。」一時間，
我在系里第一次以這種好事情出了名，課上老師們對我都多加照顧。
鐘月日是第一個真正恭喜我的。晚上到圖書館幫我收拾圖書，打掃圖書館，
「專業第一趕緊去忙。」推我趕緊坐下，畫機械圖。我很震驚，
現在機械制圖專業課剛講基礎，按理說新生還不怎么會畫完整的。他理所當然，「軍訓后，
經常在圖書館見你抱著個電腦畫圖，帥死我了，我都快變成你的小迷弟了。」他越說越激動。
我爽快地笑了，對于為何他給我起小七星的外號了，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家里沒錢買電腦，
初中時，我和媽媽省吃儉用，終于攢夠額外幾千塊錢，我才能從網站上自學機械知識。
我想真誠道謝，不再手機打字，「謝謝你。」「你經常、來、圖書館，
看來、也是、熱愛學習的。」他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專注看著我的眼睛，
等我說完了最后一個字。他噗嗤一笑，連自己都調侃：「你來圖書館學習，我是看小說的。」
「你想說，這么嚴肅有負擔感的地方，我居然能心安理得看下去小說？」我點頭，
對于他看穿我的想法，有些雀躍。「那咋了，都在學習，我卻摸魚，多爽啊。」「不過，
大學霸，你可別嫌棄我這學渣，高考，
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了這所人人向往的985，要我老命了。」
和他交談甚歡是我沒想到的，讓我忽略了自己是小結巴的事實。因為他總是笑盈盈看著你，
勢必要等我每一句話都說完，我的心理負擔少了些，說話也流暢了些。告白前，
俞未是第一個夸我的聲音好聽的，也是真心鼓勵我多說話，但是他變了。接下來，他打掃，
我畫圖，當我收尾后，抬頭徹底震驚了。舍友說得沒錯，這少爺真是整潔派的絕對代表人物，
眼前的地面亮地反光，書架里面的書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歪動。我去檢查書的編號，
順序都是對的。真是聰明又細心的好人。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不遠處的俞未，
冷冷看著我。又看向鐘月日，眼神充滿復雜的敵意，好像他鍋里溫順的大魚要跑了一樣。
鐘月日卻沒有多看他一眼，拽著我就走。在路燈下，俞未的臉色更加臭，從今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