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之誓景染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單薄的里衣。"侯爺?
"門外傳來侍衛秦羽警覺的詢問聲。"無事。"景染下意識回答,聲音卻嘶啞得不像自己。
他抬手按住劇烈跳動的太陽穴,環顧四周——這是他在鎮北侯府的寢殿,
而非記憶里那個血雨腥風的戰場。燭火搖曳,景染踉蹌下床,
銅鏡中映出一張年輕了五歲的面容。他顫抖著撫上自己的臉,
不敢相信地低頭看向雙手——沒有常年握劍的老繭,沒有那道從虎口延伸到腕部的猙獰傷疤。
"天啟十二年..."他瞥見桌上攤開的奏折日期,心臟幾乎停跳。他重生了,
回到了與蘇菁初遇之前。"蘇菁..."這個名字從唇齒間溢出時,景染眼眶發熱。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在詩會上安靜如蘭的女子,那個為他擋下毒箭的傻姑娘,
那個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還在對他微笑的蘇家嫡女。他永遠忘不了,蘇菁倒在他懷里時,
鮮血如何染紅了她最愛的月白色衣裙。忘不了她冰涼的手指如何拂過他淚濕的面頰,
氣若游絲地說"別哭"。"這一世,我絕不讓悲劇重演。"景染一拳砸在案幾上,
筆墨紙硯震得嘩啦作響。三日后的尚書府詩會,景染一改前世避而不去的態度,早早到場。
他身著靛青色錦袍,玉冠束發,看似隨意卻處處彰顯著鎮北侯的尊貴身份。"侯爺竟也來了?
"尚書大人驚喜相迎。景染微笑頷首,目光卻不斷掃視著陸續到場的賓客。
當那道纖細身影出現在回廊盡頭時,他的呼吸為之一窒。蘇菁。她穿著淡青色襦裙,
發間只一支白玉簪,素凈得與滿園姹紫嫣紅格格不入。景染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才克制住沖上前的沖動。前世他嫌這類詩會無聊,對蘇菁的才名不屑一顧。直到后來才知道,
那日她寫的《詠蘭》詩被眾人交口稱贊,卻因繼母徐氏的阻撓未能奪得魁首。
"侯爺對詩會也有興趣?"身旁有人搭話,景染勉強應付幾句,
視線卻始終追隨著蘇菁的身影。當蘇菁提筆作詩時,景染不動聲色地靠近。宣紙上墨跡漸成,
字跡清秀挺拔:"幽谷無人獨自芳,清香不為蝶蜂狂。高標自得天然趣,何必世人論短長。
"好一個"何必世人論短長"!景染心中一震。前世他只知蘇菁溫婉,
卻不知她骨子里這般孤高傲世。"好詩。"他情不自禁出聲。蘇菁手腕一抖,
一滴墨落在紙上。她抬頭,杏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垂眸行禮:"民女見過侯爺。
""不必多禮。"景染努力控制聲音不要顫抖,"蘇小姐這首詩,立意高遠,字字珠璣。
"蘇菁睫毛輕顫,顯然沒料到傳聞中粗獷的鎮北侯竟懂詩。"侯爺過譽了。
""尤其是'高標自得天然趣'一句,道盡文人風骨。"景染凝視著她,
仿佛要將這張臉深深刻入骨髓,"不知蘇小姐可愿將詩作贈予本侯?
"周圍響起細微的抽氣聲。蘇菁耳尖微紅,
猶豫片刻后輕輕點頭:"若侯爺不嫌棄...""榮幸之至。"景染小心接過宣紙,
指尖不經意擦過蘇菁的手背,兩人俱是一怔。前世他們初次相遇是在更正式的場合,
他態度冷淡,她拘謹守禮。而此刻,陽光透過紫藤花架斑駁灑落,為她側臉鍍上一層柔光。
景染忽然想起,前世蘇菁死后,他曾在她的遺物中發現一本詩集,扉頁上寫著"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離"。那時他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么。"蘇小姐平日還喜歡哪些詩人的作品?
"景染主動詢問。蘇菁眼中訝色更濃,但還是溫聲回答:"近來愛讀李義山的詩,
雖隱晦卻情深。""'相見時難別亦難'?"景染脫口而出。"東風無力百花殘。
"蘇菁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句,隨即掩口,"民女失禮了。"景染卻笑了:"何來失禮?
本侯難得遇到知音。"他頓了頓,"聽聞蘇家藏書豐富,不知可否有幸...""侯爺。
"一個嬌媚的聲音插了進來,"原來您在這里。"蘇芷扭著腰肢走近,
親熱地挽住蘇菁的手臂,"姐姐怎么獨自霸占著侯爺?"蘇菁神色一僵,
輕輕抽出手臂:"妹妹說笑了。"景染眼神微冷。前世就是這個蘇芷,在蘇菁為他擋箭后,
當眾污蔑蘇菁與敵私通。他不動聲色地退后半步:"本侯正要告辭。蘇小姐,
改日再討教詩藝。"離開時,景染余光瞥見蘇菁站在原地,纖細身影煢煢孑立,
與周圍熱鬧格格不入。他握緊手中的詩稿,心中暗暗發誓:這一次,他不僅要救她的命,
還要讓她真正快樂地活著。第2章 侯府密謀景染站在鎮北侯府的書房里,
手指輕叩紫檀木案幾。案上攤著兩份文書——一份是蘇家近年的生意往來記錄,
另一份則是兵部侍郎之子趙明德的生平調查。"侯爺,蘇家的情況大致如此。
"秦羽垂手而立,"自蘇夫人去世后,繼室徐氏把持內宅,對原配所出的蘇小姐多有壓制。
近來徐氏正與兵部侍郎夫人往來密切,似有意將蘇小姐許配給趙公子。"景染眼神一冷。
趙明德——前世那個虐死三任妻子的禽獸。他拿起那份調查,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還有,
"秦羽壓低聲音,"徐氏的貼身嬤嬤每月初五都會去城西的茶樓,與二皇子府上的人接頭。
""二皇子?"景染眉頭一皺。前世他直到蘇菁死后才查出二皇子與敵國勾結的證據,
沒想到線索這么早就出現了。"繼續盯著,但不要打草驚蛇。"景染放下文書,
目光轉向窗外。天色尚早,蘇菁此刻在做什么?是否又被徐氏刁難?
想到詩會上她單薄的身影,景染胸口發緊。前世他太過被動,這一世必須主動出擊。"備馬,
去蘇府。"蘇府正廳,蘇老爺聽聞鎮北侯到訪,驚得打翻了茶盞。"快請!不,我親自去迎!
"他手忙腳亂地整理衣冠,一邊瞪向管家,"快去通知夫人和小姐們!
"當景染踏入蘇府大門時,府內已亂作一團。徐氏拉著蘇芷匆匆趕來,臉上堆滿諂笑,
卻不見蘇菁身影。"侯爺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蘇老爺躬身行禮,"不知侯爺有何指教?
"景染掃視一圈,壓下心中不悅:"本侯聽聞蘇家的云錦乃京城一絕,特來訂制一批。
"徐氏眼睛一亮,立刻擠上前:"侯爺好眼光!我們蘇家的云錦連宮里都贊不絕口呢。
這事交給芷兒最合適,她最懂這些...""聽聞蘇大小姐精通織造之術,"景染打斷她,
"本侯希望由她負責。"廳內霎時一靜。
蘇老爺額頭滲出細汗:"這...小女確實略通此道,只是...""爹爹。
"輕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菁緩步走入,向景染盈盈一拜,"民女參見侯爺。
"景染呼吸一滯。她今日穿著藕荷色襦裙,發間只一支木簪,比詩會時更加素凈。
眼下淡淡的青影顯示她昨夜未曾安睡。"蘇小姐不必多禮。"景染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本侯想訂制一批云錦,聽聞小姐擅長此道。"蘇菁睫毛輕顫,顯然沒料到這番局面。
她悄悄看了眼父親和繼母,輕聲道:"民女才疏學淺,恐辜負侯爺期望。""菁兒,
"徐氏突然親熱地挽住蘇菁的手臂,指甲卻暗暗掐入她皮肉,"侯爺看重你是你的福氣,
還不快答應?"蘇菁疼得臉色發白,卻不敢掙脫:"民女遵命。"景染眼中寒光一閃,
上前一步:"既如此,還請蘇小姐隨本侯去看看樣品。"他不著痕跡地隔開徐氏,
"蘇老爺不介意吧?""不介意!不介意!"蘇老爺連連擺手,"菁兒,好生伺候侯爺。
"走出正廳,景染刻意放慢腳步。蘇菁跟在他身后半步,始終低著頭。"蘇小姐不必緊張,
"景染輕聲道,"本侯是真的欣賞你的才學。"蘇菁這才抬頭,
杏眼中滿是困惑:"侯爺為何...""詩會上那首《詠蘭》,"景染注視著她,
"'高標自得天然趣,何必世人論短長'——這恰是本侯心中所想。
"蘇菁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又黯淡下去:"侯爺過譽了。民女不過是...""姐姐!
"蘇芷尖銳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娘親讓我來幫忙呢!"她小跑著追上兩人,
硬生生插到中間,"侯爺,我對云錦也很了解的。"景染面色一沉,卻見蘇菁已迅速退開,
恢復了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他心中暗嘆,知道今日只能到此為止。
"那便請二位小姐一同看看吧。"離開蘇府時,景染回頭望了一眼高墻深院。
他知道蘇菁此刻一定被徐氏母女圍著"審問"。想到她孤立無援的樣子,他攥緊了馬鞭。
"秦羽。""屬下在。""派兩個機靈的人,日夜守在蘇府外。"景染翻身上馬,
"蘇小姐若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是!"秦羽猶豫片刻,"侯爺,今日探子來報,
二皇子的人在打聽您與蘇家的往來。"景染冷笑一聲:"果然沉不住氣了。
"他望向皇宮方向,"去查查兵部侍郎與二皇子的關系。"與此同時,蘇府內院。"說!
你什么時候勾搭上鎮北侯的?"徐氏一把揪住蘇菁的頭發,"竟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樣!
"蘇菁咬著唇不吭聲。蘇芷在一旁添油加醋:"娘,我早說了,
姐姐在詩會上就對侯爺眉來眼去的,那首詩說不定就是寫來勾引人的!""賤人!
"徐氏一巴掌甩過去,"別忘了你的婚事由我做主!趙公子那邊已經說好了,聘禮都收了,
你別想耍花招!"蘇菁被扇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她輕聲道:"女兒不敢。
""滾回你的房間去!"徐氏踹了她一腳,"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夜深人靜,
蘇菁蜷縮在床角,撫摸著紅腫的臉頰。窗外忽然傳來輕微的響動。她警覺地抬頭,
只見一片落葉飄進窗來——落葉上系著一個小小的瓷瓶。蘇菁詫異地打開,
里面是清涼的藥膏。她望向窗外,只看到樹影婆娑。高墻上,秦羽悄無聲息地離開,
回去向侯爺復命。次日,京城流言四起。"聽說了嗎?蘇家大小姐勾引鎮北侯,
都找上門去了!""嘖嘖,商賈之女也想攀高枝?
""據說她在侯爺面前寬衣解帶..."流言越傳越離譜,等景染聽聞時,已是滿城風雨。
"查!"景染怒不可遏,"誰在散布謠言,給我揪出來!"不到半日,
秦羽便帶回消息:"是蘇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在茶樓里傳的。但..."他遲疑道,
"背后似乎有兵部侍郎府的影子。"景染眼中寒光凜冽。好一個趙明德,
竟敢用這種下作手段!"備一份厚禮,本侯要再訪蘇府。"這一次,
景染直接帶上了宮中賞賜的御用云錦樣品,名義上是請蘇菁鑒賞。蘇老爺不敢怠慢,
連忙將人請進正廳。"侯爺駕到,有失遠迎!"蘇老爺額頭冒汗,顯然聽說了流言。
景染泰然自若:"蘇老爺不必多禮。本侯是來請蘇小姐品鑒這批云錦的。"他環顧四周,
"蘇小姐呢?"徐氏干笑一聲:"小女偶感風寒,不便見客...""是嗎?
"景染聲音冷了下來,"那本侯更該探望了。畢竟這批錦緞關系到來年邊關將士的冬衣。
"蘇老爺大驚:"邊關將士?""不錯。"景染直視著他,
"這批云錦是圣上特命本侯督辦的軍需物資。蘇小姐既負責此事,
若有閃失..."他故意拖長聲調。蘇老爺腿一軟:"快!快去請大小姐!
"當蘇菁出現在廳門時,景染險些控制不住怒氣——她臉色蒼白如紙,眼下烏青明顯,
走路時左腿微跛。"民女參見侯爺。"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景染強壓怒火,
盡量溫和道:"蘇小姐身體不適?本侯帶了御醫來,不如...""不必了!
"徐氏急忙打斷,"小女只是小恙,已經請過大夫了。"景染不理她,徑直走到蘇菁面前,
低聲道:"可還疼?"蘇菁詫異地抬頭,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景染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
連忙提高聲音:"本侯是說,這批錦緞事關重大,還請蘇小姐保重身體。
"他從侍從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這是宮中御用的金瘡藥,對...風寒也有奇效。
"蘇菁接過錦盒時,手指微微顫抖。景染注意到她腕上有一圈淤青,顯然是被人用力掐過。
離開蘇府后,景染立即吩咐秦羽:"去查趙明德最近的行蹤。還有,讓咱們的人準備好,
隨時接蘇小姐出府。""侯爺是要...""她在那府里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危險。
"景染望向蘇府高墻,眼神堅定,"這一世,我絕不會再讓她受半點傷害。"當夜,
蘇菁打開景染給的錦盒,發現除了藥膏外,還有一張字條:"風摧蘭不改其香"。
她怔怔地看著這行字,淚水無聲滑落。窗外,秦羽隱在暗處,默默守護。他知道,
這位蘇小姐對侯爺而言,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重要。
第3章:侯府賞花宴清晨的鎮北侯府比往日熱鬧,仆人們忙著布置花園,
為即將到來的賞花宴做準備。景染站在廊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白玉棋子。"侯爺,
蘇家的馬車已經到了。"秦羽前來稟報。景染眼睛一亮:"按計劃行事。
"蘇菁跟隨父親踏入侯府時,心跳如鼓。這是她第一次正式拜訪王侯府邸,
更是繼流言風波后再次見到鎮北侯。徐氏稱病未至,只派了蘇芷同行,
這讓蘇菁暗自松了口氣。"蘇小姐。"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菁轉身,
見景染一襲月白錦袍,玉冠束發,比往日更顯俊逸。她慌忙行禮,
卻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托住手腕。"不必多禮。"景染的聲音只有她能聽見,
"今日只談風月,不論尊卑。"蘇菁耳尖微熱,低頭應是。一旁的蘇芷見狀,
立刻擠上前:"侯爺,芷兒也給您請安了。"景染淡淡點頭,
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蘇菁身上:"聽聞蘇小姐棋藝精湛,本侯在聽雨軒備了棋局,
不知可否賞光?"蘇菁驚訝抬頭。她確實愛下棋,但這愛好連父親都不知曉,侯爺從何得知?
"姐姐哪會下棋呀。"蘇芷嬌笑道,"侯爺不如讓我...""蘇二小姐,
"景染終于看向她,眼神冷峻,"本侯記得邀請函上寫明,每位賓客只帶一名隨從。
蘇老爺帶了兩位小姐,已是破例。"蘇芷臉色煞白,不敢再言。聽雨軒內,水聲潺潺,
竹簾半卷。景染執黑,蘇菁執白,棋盤上漸漸鋪開一場無聲廝殺。"蘇小姐棋風靈動,
不拘一格。"景染落下一子,"與本侯見過的所有棋手都不同。
"蘇菁專注地盯著棋盤:"侯爺過譽了。民女只是隨心而走,不成章法。
""正因如此才難能可貴。"景染微笑,"世人皆循定式,唯有你敢走險招。
"蘇菁手指一頓,白子懸在半空。她抬眸看向景染,
第一次認真打量這位傳聞中殺伐果決的鎮北侯——他的眉宇間沒有武將的粗獷,
反而透著書卷氣;執棋的手指修長干凈,不像是常年握刀劍的手。
"侯爺與傳聞...很不一樣。"她輕聲道。景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蘇小姐也是。
"一局終了,蘇菁以半子險勝。她不敢相信地看著棋盤:"這...民女僭越了。
"景染卻朗聲大笑:"痛快!已經許久沒人能在棋盤上讓本侯如此盡興了。
"他起身推開軒窗,"蘇小姐請看。"窗外是一片盛放的蘭花園,各色珍品爭奇斗艷。
蘇菁不由走近,眼中映滿驚喜:"綠云'、'宋梅'、'西施'...這些名品京城罕見,
侯爺竟收集了這么多。""本侯最愛蘭花。"景染站在她身側,聲音溫柔,
"正如蘇小姐詩中所言,'幽谷無人獨自芳'。"蘇菁心頭微顫。她忽然覺得,
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侯爺,似乎比任何人都懂她。"姐姐原來在這里!
"蘇芷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她提著裙子闖進來,"爹爹到處找你呢!
"賞花宴正式開始,賓客們三三兩兩在園中游賞。蘇菁安靜地跟在父親身后,
忽然一杯果釀"不小心"從蘇芷手中傾瀉,潑在她裙擺上。"哎呀,姐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