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鮮紅色的暗號紙在燈下透出詭異的光,這是我第五次確認那密語的內容。"韓大人,
您在看什么?"小侍女靈兒推門進來,見我神色凝重,小聲問道。我迅速將密函掩在袖中,
輕輕搖頭:"沒事,只是些北境的文書。"作為大燕朝的首席譯官,
我早已習慣了各種奇聞異事,但今日在親王府中無意拾得的這封密函卻讓我不寒而栗。
"燕帝將登基,北越可動兵。贈黃金萬兩,換邊關三城。"這是親王與北越國的密約!
國王體弱多病已久,太子即將登基。而太子與親王自幼不和,若太子登基,
親王地位必然不保。這封密信,無疑是親王想要通敵賣國,換取外族支持。"靈兒,
去準備些茶水,我還要整理文書。"我故作平靜,卻在心底盤算著如何將這封密函呈給太子。
次日黎明,我悄悄潛入東宮,想要將密函交給太子。"韓顏,你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太子神色疲倦,卻仍保持著警覺。"殿下,微臣發現了一件事關國家安危的大事。
"我將密函呈上,太子展開一看,臉色瞬間鐵青。"韓大人,這份密函你從何處得來?
"太子聲音冰冷。"昨日在親王府整理文書時無意中發現的。"我如實相告。太子面容扭曲,
突然厲聲喝道:"來人!"侍衛破門而入,劍尖直指我的咽喉。"太子殿下?"我震驚不已,
不明白發生了什么。"韓顏,你竟敢偽造密函,污蔑親王通敵賣國?"太子怒不可遏。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陷害了。太子與親王的不和,竟是表面做戲?
還是親王已先一步向太子告密?"微臣冤枉!這密函確有其事!"我拼命辯解。"拖下去!
明日午時問斬!"太子一揮手,我便被拖出了東宮。身陷大牢,我抱膝蜷縮在角落。
靈兒通過獄卒送來消息,原來親王早已知曉我發現了密函,先一步向太子告發我要謀反,
而那密函是構陷他的假證。翌日,我被押至朝議廳,面對滿朝文武的指責。親王站在臺階上,
眼中盡是得意的笑容。"韓顏,你身為譯官,竟敢偽造密函污蔑親王,其心可誅!
"我昂首不畏,卻見太子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轉瞬即逝。"臣女冤枉!"我高呼,
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拖下去,施以烙刑,流放北境為賤民!"親王一聲令下,
我的命運就此改寫。2燒紅的鐵烙印向我面頰靠近,我死死咬住下唇,
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叫聲。"啪嗒"一聲,滾燙的鐵印貼上我的右臉,
皮肉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我咬破了嘴唇,卻倔強地不肯痛呼。親王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韓顏,這臉上的'貳'字,會讓你永遠記得背叛的代價。"親王的聲音如同寒冰,
沒有半分溫度。刑罰過后,我半死不活地被扔進囚車,送往北境。途中,我昏迷了無數次,
每次醒來都感受到臉上灼燒般的痛楚。北境的奴隸營如同地獄。這里駐扎著邊關軍隊,
而我和其他罪犯則是最低賤的存在,要為士兵們洗衣做飯,打掃馬廄,忍受各種辱罵和毆打。
我的美貌曾是朝中聞名的,如今卻因為臉上猙獰的烙印,成了士兵們嘲笑的對象。
他們管我叫"貳字臉",仿佛我連名字都不配擁有。"喂,貳字臉,過來洗這些!
"一個士兵把滿是污物的衣服扔在我身上。我默默撿起衣服,走向河邊。
冰冷的河水浸透我的手指,曾經執筆翻譯的手如今滿是凍瘡和老繭。三年就這樣過去了。
我從一個備受尊敬的朝廷譯官,變成了一個面目全非的賤奴,每天都在絕望中掙扎求存。
"聽說太子登基了,現在應該叫陛下了。"兩個士兵閑聊的聲音傳來。"是啊,
據說登基大典上還有不少亂子,北越的使者似乎圖謀不軌。"我的心猛地一跳。北越?
是當年那份密函中提到的國家!不久后,營地迎來了一位特使。令我震驚的是,
這位特使直接點名要見我。"韓顏,朝廷有令,召你回京。"特使不敢直視我臉上的烙印,
遞過一道圣旨。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何召我回京?""陛下登基大典上,
發現了北越的密函,無人能解。聽聞你精通北越密語,故而召你回京破譯。"原來如此。
太子,不,現在是皇帝了,他需要我的能力。諷刺的是,就是這種能力讓我三年前蒙冤。
回京的路上,我沉默不語。特使告訴我,親王依然在朝中位高權重,
甚至有傳言說皇帝可能會冊封親王為太師。我的心漸漸冰冷。三年前的冤屈未雪,
如今卻要我再次回到那個傷害我的地方,為他們效力?"我若拒絕呢?"我問特使。
"那你將以抗旨罪,立刻處死。"特使平靜地回答。我苦笑不已。命運給了我選擇,不是死,
就是回去面對那些毀了我的人。但我心中隱約有個聲音:也許,這是我復仇的機會。
3北風凜冽,砭人肌骨。我蹲在營地角落,用破布裹緊雙手。冬季的北境,
寒冷能輕易奪走一個人的生命。"貳字臉!把那邊的糞桶清了!"一個士兵大聲呵斥,
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抽出刺耳的聲音。我咬牙起身,走向散發著惡臭的糞桶。這種活計,
是專門留給我這樣的賤民做的。三年來,我已習慣了各種侮辱和折磨,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
是心中那一縷復仇的火焰。"等等!"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抬頭,
看見一個身穿灰色斗篷的女子。她徑直走向我,不顧周圍士兵驚訝的目光。"你就是韓顏?
"她小聲問道。我警惕地點頭。三年來,除了辱罵,很少有人稱呼我的名字。"我叫蘇櫻,
是從京城來的。"她的眼神充滿同情,"我是奉皇命來尋你的。"蘇櫻是皇帝身邊的侍女,
她告訴我,皇帝登基大典上,北越刺客潛入宮中,雖然被及時制服,但留下了一封密函,
無人能解。"皇上得知你精通北越密語,特意派我來接你回京。"蘇櫻說完,
遞給我一方絲帕,"先擦擦臉吧,你臉上的傷..."我躲開她的好意:"不必了。這烙印,
我要永遠記著。"當夜,蘇櫻偷偷來到我的草棚,帶來了干凈的衣物和食物。"吃點東西吧,
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回京。"我接過食物,卻沒有立即吃,而是問道:"親王還好嗎?
"蘇櫻神色一滯:"平王啊...他現在更受重用了,官拜太師。"我冷笑一聲:"所以,
皇帝需要我的能力,卻不在乎我的冤屈?"蘇櫻嘆了口氣:"韓大人,
事情沒那么簡單...皇上...""不必說了,"我打斷她,"我會回京,
但不是為了皇帝,而是為了我自己。"翌日,我們啟程南下。一路上,
蘇櫻告訴我這三年來京城的變化。太子登基后改國號為大晉,大力革新,但朝中派系林立,
親王一黨勢力強大。"皇上其實并不完全信任平王,"蘇櫻低聲說,"但朝中局勢復雜,
他不得不忍辱負重。"我嗤之以鼻。政治的復雜與我何干?我只知道,
是親王和太子毀了我的一切。回京前一晚,我們住在一家小客棧。蘇櫻幫我梳洗,
看著我臉上的烙印,眼中含淚。"韓大人,你的臉...太可怕了。
"我平靜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右臉一個猙獰的"貳"字烙印,皮肉凹凸不平,觸目驚心。
那個曾經被稱為"朝中第一美人"的韓顏,已不復存在。"蘇櫻,
你知道我為什么答應回京嗎?"我轉向她,"不是因為害怕死,而是我還有未完成的事。
"蘇櫻似乎明白了什么,臉色微變:"韓大人,你...不要做傻事啊。
"我露出這三年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放心,我會幫皇帝破譯密函的。
但之后...我要親手拿回屬于我的公道。"夜深人靜,我獨自站在窗前,
看著遠方京城的方向。三年前,我被押出城門時,曾發誓有朝一日必將重返京城,
讓所有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如今,這一天終于來了。4京城的輪廓在地平線上逐漸清晰,
曾經熟悉的城墻如今看來卻那么陌生。蘇櫻遞給我一件帶帽的斗篷。"韓大人,戴上吧,
遮一下臉。"她的語氣中帶著憐憫。我搖搖頭,拒絕了:"不必。我的臉就是我的罪證,
也是我的勛章。"進城時,守城士兵瞥了我一眼,看到我臉上的烙印后,眼中閃過厭惡,
但見我們有皇帝的通行令牌,也不敢多言。曾經我騎著高頭大馬穿行在這些街道上,
受人敬仰;如今卻落魄如此,路人投來的都是異樣的目光。"韓大人,
皇上說先帶你去偏殿休息,稍后他會親自來見你。"蘇櫻將我帶入一處僻靜的宮殿,
名為澄心殿。殿內裝飾簡單卻不失雅致,遠離朝堂,正適合我這個"不堪入目"的人。
侍女們準備了熱水和干凈衣物,我讓蘇櫻留下,其余人都退下了。"韓大人,
你的手..."蘇櫻驚呼。我的雙手早已不是當年那雙修長白皙的手,
而是布滿凍瘡和疤痕的粗糙之手。北境的嚴寒和粗重的勞作讓我的手指甚至有些變形。
"沒關系,只要還能翻書寫字就行。"我平靜地說。洗漱完畢,蘇櫻為我梳理長發。
鏡中的我,除了那張臉,其他地方依稀能看出昔日的影子。"太師知道你回來了。
"蘇櫻突然說道。我心頭一緊:"親王?他...什么反應?""他說很期待與韓大人重逢。
"蘇櫻的聲音帶著擔憂。我冷笑一聲:"是嗎?那我也很期待。"傍晚時分,皇帝來了。
我跪地行禮,他急忙讓我起身。"韓愛卿,朕...對不起你。"皇帝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抬頭看他,當年那個太子已經成為一國之君,眉宇間增添了幾分威嚴,卻也多了幾分疲憊。
"陛下言重了,臣只是一個罪人。"我平靜地說?;实蹞u頭:"不,你是被冤枉的。
當年朕被蒙蔽...如今想來,實在愧疚。"我并不領情:"陛下若真覺愧疚,
為何讓親王高居太師之位?"皇帝神色一黯:"朝中局勢復雜,朕不得不忍辱負重。韓愛卿,
你幫朕破譯了密函,朕就能掌握對付平王的證據。"原來如此。我在皇帝心中,
不過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密函在哪?"我直接問道。皇帝命人取來一個檀木盒,
打開后是一張用特殊染料寫成的羊皮紙,上面是北越獨特的符號。我研讀片刻,
心中了然:"這是北越的密信,寫給京城內部的同謀者,計劃在三月十五日夜晚劫持皇后,
以此要挾陛下割讓邊疆三城。"皇帝面色大變:"可有提到同謀者是誰?
"我搖頭:"沒有具體名字,只提到'內應自有安排'。
"皇帝沉思片刻:"朕會加強皇后的護衛。韓愛卿,朕需要你繼續追查此事,找出內應是誰。
"我低頭答應,心想這正合我意。臨走前,皇帝突然問道:"你可有什么要求?
朕可以滿足你。"我抬頭直視皇帝:"臣女只有一個請求:蘇櫻能留在身邊照顧我。
"皇帝點頭應允。他剛要離開,又轉身說道:"對了,明日早朝,朕要當眾為你平反。
"我苦笑不已:"陛下,臣女這張臉,已不適合出現在朝堂之上了。"皇帝神色復雜,
最終嘆了口氣,離去了。5翌日清晨,蘇櫻為我梳妝。雖然臉上的烙印無法掩蓋,
但至少其他地方可以收拾得體面些。"韓大人,皇上已經在朝堂上為你平反了,
說你當年的罪名是被冤枉的。"蘇櫻一邊梳理我的長發,一邊說道。
我冷笑一聲:"平反有什么用?我這張臉,這雙手,已經被毀了。
"蘇櫻神色一黯:"平王當眾表示愧疚,說他當初也被蒙蔽了。""真是好戲。"我嘲諷道,
心中的恨意更濃。蘇櫻突然壓低聲音:"韓大人,
我昨晚聽到一些消息...皇后娘娘的貼身侍女月娥,似乎與平王府上走得很近。
"我眼前一亮:這會是密函中提到的內應嗎?"蘇櫻,你能想辦法接近月娥嗎?
"蘇櫻點頭:"我試試看。"當天下午,我被召入皇后的鳳儀宮。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皇后,
她溫婉賢淑,待人和善。"韓大人,聽皇上說,你識破了北越的陰謀,本宮甚是感激。
"皇后親切地說道。我行禮道:"臣女不敢居功,只是做了該做之事。
"皇后看著我臉上的烙印,眼中閃過不忍:"韓大人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本宮心中不安。
來人,取本宮的御藥膏來。"一個侍女很快取來一個精致的玉盒,想必就是月娥了。
我接過藥膏,故意讓手指與她相觸,感受到她明顯的退縮。"多謝娘娘厚愛,臣女惶恐。
"我謙恭地說。閑談中,我留意到月娥與另一個侍女竊竊私語,時不時看向我。離開時,
我故意落下手帕,月娥撿起來遞給我時,我低聲道:"你很緊張,為何?
"月娥面色微變:"奴婢不知韓大人何意。"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回到澄心殿,蘇櫻已打探到消息:"月娥的哥哥是平王府的侍衛,前些日子突然升了職位。
"線索逐漸清晰:月娥很可能就是內應,通過她,平王可以掌握皇后的行蹤。夜深時,
我獨自在殿中思索對策。突然,殿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影悄然入內。"好久不見,韓大人。
"這個聲音讓我渾身冰冷。是親王!"臣女參見太師。"我強壓怒火,跪地行禮。親王走近,
抬起我的下巴,端詳我臉上的烙?。?嘖嘖,真是可惜了這張漂亮的臉。"我甩開他的手,
冷聲道:"太師大人可是來看笑話的?"親王不以為意,在桌前坐下:"我聽說,
皇帝請你解讀了北越的密函?""是的,不過內容已向陛下匯報,不便告知他人。
"親王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韓顏,你知道嗎?三年前我為什么要陷害你?
""因為我發現了你通敵賣國的證據。"我直視他的眼睛。"不對,"親王微笑,
"是因為你太美了,美得讓人心生嫉妒,想要毀掉。"我心底涌起寒意,
這個人比我想象的更加病態。"如今你雖然毀了容,但還有用處。"親王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如果你聰明的話,就配合我,
否則..."他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和手:"你知道,我還能讓你更痛苦。"說完,
親王轉身離去,留下我獨自在寒風中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和仇恨。
6接下來的日子,我表面上幫皇帝查探北越密謀,實則暗中觀察月娥的一舉一動。
蘇櫻成了我的耳目,在宮中為我搜集各種消息。"韓大人,"一天清晨,蘇櫻急匆匆跑來,
"月娥昨晚偷偷出宮了,去了平王府!"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