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廢后,嫡姐立刻悔婚,由我頂上婚約。我用十年時間陪他千難萬險(xiǎn),登基為帝。
他許我皇后之位,要為我空置后宮。可嫡姐后悔了。她只是刻意出現(xiàn)在謝淵的面前,
微微紅了紅眼睛,謝淵便肉眼可見的動搖了。他將嫡姐迎入后宮,封為貴妃。
一次又一次為她打破曾經(jīng)許給我的諾言。第九十九次,是在我的封后大典上。“嫣然,
疏棠鬧著要自殺,我必須親自去看著她才放心,你等等,我會回來的。
”他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跟著嫡姐的婢女匆匆離去。任由我被眾人嘲笑或輕蔑的目光淹沒。
我終于決定要放下。假死出宮,永遠(yuǎn)的離開他。1封后大典,肅穆莊嚴(yán)。儀仗隊(duì)列于城門,
鼓角齊鳴,旌旗蔽日。我頭戴九鳳朝陽紫金鳳冠,身穿鳳凰振翅繡紋祎衣,
沿紅綢鋪就的天路步入天儀殿。高臺之上,謝淵一身明黃龍袍,長身而立。按規(guī)矩,
皇帝只需坐在龍椅之上,在我走上高臺之時起身親迎幾步,以示重視即可。
可謝淵曾說他要親自走下臺階,牽著我的手,一起走上最高處。我看著他步履匆匆,
拾級而下。兩側(cè)百官無不訝然。“我東離建國至今,已三百年之久,
還從未聽過哪位皇后有如此殊榮。”“皇后曾為陛下?lián)鮿Γ诘┫Γ陨碓嚩荆瑩p壽十年,
她陪著陛下刀光劍影,可謂九死一生,當(dāng)?shù)么耸鈽s。”可下一瞬,
謝淵焦急的身影從我身旁掠過,快得甚至能帶飛我鬢角的一縷碎發(fā)。
他走向強(qiáng)闖進(jìn)大典——嫡姐的貼身宮女。我的心驟然高懸,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攫住,
無法呼吸。“嫣然,疏棠鬧著要自殺,朕必須親自去看著她才放心,你等等,朕會回來的。
”我的心狠狠往下墜去。他害怕嫡姐名聲有損,湊近我,說的很小聲。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
把我一個人丟在封后大典。孰輕孰重,一目了然。謝淵轉(zhuǎn)身離去,連半點(diǎn)遲疑都沒有。
我看著他的背影,默默落下兩行清淚。金線錦織綴珠鳳袍厚重綿密,紫金鳳冠重若千鈞,
我的心里憋著一口氣。不甘強(qiáng)撐著我從朝陽初升等到日暮西垂。
卻只等來謝淵一道封后大典改期的圣旨。“聽聞貴妃容貌傾城,又和陛下有過婚約,
自她入宮,這位已被冷落許久,陛下怕不是后悔,想要另立新后吧?”“都是一家姐妹,
這后位讓了又如何,明知陛下更喜歡她姐姐,卻非要強(qiáng)求,讓自己下不來臺,
還連累我們跟著受累。”這里的捧高踩低比任何地方都要嚴(yán)重。
謝淵此舉將我的臉面和尊嚴(yán)統(tǒng)統(tǒng)都踩到地上。不怪眾人都跟著落井下石。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長春宮的。我只知道,這是他第九十九次為了嫡姐,
違背我們曾經(jīng)的諾言。我的心突然空了。如同被烈火焚過,將一切美好的過往都燒毀殆盡。
熬過能撕裂靈魂的疼痛之后,愛也好,怨也罷,最終都化為烏有,只剩一片荒蕪。
我召見了女醫(yī)江月。他曾在謝淵迎嫡姐入宮時,提議我吃下假死藥,遠(yuǎn)離宮中的爾虞我詐,
是是非非。可那時,我舍不得謝淵,舍不得我的付出,更不相信他會喜新厭舊,言而無信。
如今,我終于死心了。“藥效發(fā)作需要七日,會慢慢讓你陷入病入膏肓的假象,
然后可閉息十日。”我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毫不猶豫的將藥丸吞下。假死藥又苦又澀,
順著喉嚨一路蔓延,燒的四肢百骸火辣辣的疼。疼得人眼淚洶涌落下,一顆又一顆,
砸在冰涼的紅木桌面。在燭火的照耀下,泛出如泣血般濃稠的光澤。謝淵就是在此時出現(xiàn)的。
他伸出衣袖,溫柔的擦拭我臉頰上的淚痕。“都這么大了,還哭鼻子呢?”語氣親昵,
仿若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我突然想起,謝淵沒有坐上皇位之前,每次惹我生氣,
都會帶著慌亂與誠懇,急切的向我道歉,生怕晚一點(diǎn),就會傷到我們的感情。
而現(xiàn)在他一朝稱帝,君臨天下,帝王的威嚴(yán)不容侵犯,就連道歉也不屑了。
他在等我主動低頭。可我不愿了。謝淵見我沉著臉,對他的示好無動于衷,直接變了臉色。
“云嫣然,你裝模作樣誰看呢?朕給你臉了!”“疏棠是你姐姐,
你到現(xiàn)在都沒有差人去問候一聲,關(guān)心一句,如此狠心善妒,實(shí)在不堪后位。
”“朕要廢了你,改立疏棠為后!”2聽見這話,我反而松了一口氣。
那個曾經(jīng)讓我日夜輾轉(zhuǎn)反側(cè),膽戰(zhàn)心驚的悲觀猜測,如今竟真的變成了現(xiàn)實(shí)。
像是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讓人心里莫名踏實(shí)了一下。我突然笑出了聲:“好啊。
”我是真的覺得謝淵有些好笑。當(dāng)年他滿心歡喜的掀開蓋頭,卻發(fā)現(xiàn)新娘換了人。
他不愿意相信云疏棠是那種趨炎附勢的女人,于是潛入相府,想要問一個明白。
卻親耳聽到他的心上人說:“謝淵的太子之位已經(jīng)被廢,即使他還有皇子的待遇,
也不配做我的夫君。”“不過,我那個從賤婢肚子里出來的妹妹,如今倒是與他相配極了。
”說完,云疏棠與身邊的丫鬟同時發(fā)出一陣刺耳的譏笑。謝淵現(xiàn)在好像全都忘了。
他見我神色異常,又放緩了聲音,勸慰道:“皇后無子,乃是大忌,你本就無法有孕,
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疏棠她如今有了身孕,又是相府嫡女,讓她當(dāng)皇后才算名正言順。
”哦,他又忘了,當(dāng)初我為他試毒傷了身體,極難有孕。他將云疏棠接入宮中,封為貴妃,
用的理由是——想讓她生一個像我的孩子,抱給我養(yǎng)。“朕不會廢了你,
只是將你的位份改成貴妃,一樣尊貴體面。”一樣嗎?好像不一樣啊。
謝淵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騙你自己呢?那一瞬間,我甚至想撕去所有的體面,
聲嘶力竭的去質(zhì)問他。你說過你會永遠(yuǎn)愛我。你說過要封我為后,做你唯一的妻。
你說過要替我報(bào)復(fù)那些曾經(jīng)欺負(fù)我的人,包括云疏棠。可話涌到喉間,看著謝淵的臉。
我突然什么都說不出來了。沒用的。他早就不在意我了。兩廂沉默間,
云疏棠盛裝出現(xiàn)在我面前。沒有任何人通傳。趨炎附勢的風(fēng)還是刮到了我的長春宮。
她捂著并沒有顯懷的肚子,對著我做作的屈膝。下一瞬間,就被謝淵拉直了身體,
扶到了一旁的主座上。“你如今有了身子,無需多禮。”“再說,以后你就是皇后了,
應(yīng)該她向你行禮才對。”謝淵皺著眉,警告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指責(zé)我不懂事。
云疏棠勾起唇角,一臉得意的看向我: “陛下曾經(jīng)送你一塊青鸞祥云玉佩,據(jù)說可保平安,
我想為腹中的皇兒討要,不知妹妹肯不肯割愛?”那是謝淵對云疏棠徹底死心之后,
親自雕刻,送我的定情玉佩。如今,君王情薄,已另有所愛,那玉佩不要也罷。我笑了笑,
起身去拿,放到了謝淵的手上,意味深長的說:“由陛下親手交到姐姐的手里,才算有意義。
”云疏棠見我神色平靜,眼中閃過一絲不甘。“我如今有了身孕,若是由尚衣局來趕制鳳袍,
恐有人在衣服上做手腳加害我的孩子,不如請妹妹幫我繡吧?”我繡?那才有危險(xiǎn)吧?
云疏棠又不知在打什么壞主意。謝淵坐在一旁不發(fā)一言,像是默許一般。我更想笑了。
笑我自己眼盲心瞎,七年的掏心掏肺,竟未發(fā)現(xiàn)枕邊人是如此的負(fù)心涼薄。得此羞辱,
也算罪有應(yīng)得。“好,我來繡。”反正我馬上就要死了。江月說,假死藥會讓人吐血。
那我到時候把血全都吐在云疏棠鳳袍上。應(yīng)該會把她惡心得吃不下飯吧,
我如此苦中作樂的想著。云疏棠訝然,又挑眉道:“既如此,妹妹不如現(xiàn)在就搬走吧,
外面的宮殿可任你挑選,但這長春宮乃是皇后居所,如今的你是不配住了。”“好,我走。
”轉(zhuǎn)身的最后一眼,我看到謝淵擰著云疏棠鼻子,打趣道:“你個促狹鬼,
偏要想方設(shè)法的氣她,實(shí)在頑皮。”原來,他也知道云疏棠是故意氣我啊。只是,
不想再護(hù)著我罷了。我轉(zhuǎn)身,再沒有留戀。連同心里最后的那點(diǎn)不甘都煙消云散。
往昔誓言猶在耳,今時情斷已陌路。我選了一個最偏僻的宮殿住了進(jìn)去,
希望在假死之前都不要見到他們。可第二天,謝淵便命人將我押到長春宮。云疏棠毀容了。
3我被人壓制著跪在嫡姐的面前,謝淵不由分說踢了我一腳。“云嫣然,你好歹毒的心!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無論云疏棠發(fā)生什么,永遠(yuǎn)都是我的錯。即使我什么都沒有做。
卻還是被父親和主母冠上惡毒、挑撥、嫉妒的惡名。跪在艷陽或大雪天里,磕頭、罰跪。
謝淵又食言了。當(dāng)時我跟他訴過苦,他說再不讓我跪任何人了。可現(xiàn)在,
他變成了那個偏聽偏信,隨意冤枉我的人。我跌倒在冰涼的地面上,肩胛好像裂開一樣的疼。
我攥緊了指尖,只覺得滿心茫然。我沒有孩子,失了后位,不得謝淵的寵愛,到底還有什么?
讓云疏棠還是不愿意放過我。謝淵接下來的話,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窖。
“朕不過是讓你將皇后之位讓出, 你竟然狠絕到讓江月下毒毀了疏棠的臉!”江月!
我呼吸一窒,瞬間心跳如擂鼓,只覺得一陣寒意爬上后背。我猛地看向云疏棠,
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上只長了幾顆小紅點(diǎn)。稀疏錯落在雪白平滑的皮膚上,不僅不丑,
反而更加引人憐愛的樣子。她沖我得意的挑眉,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容。
我?guī)缀蹩煲滩蛔渖先ィ胍醚例X在她的臉上狠狠咬下一塊肉來。那樣才算毀容才對。
可看著謝淵對她珍而重之的樣子,我知道他不會再聽我說什么了。想要保下江月,
我只能另辟蹊徑。我竭力忍住滔天的恨意,端正的跪在謝淵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求陛下詳查,臣妾沒有做過此事。”“再說江月,他曾對陛下有救命之恩,
實(shí)在不該被人如此冤枉,若是讓此事傳出,恐有恩將仇報(bào)之嫌。”江月是女醫(yī),
在一眾太醫(yī)和民間大夫?qū)χx淵中的毒束手無策之時,出手救了他。她憐我一片癡心,
為謝淵試毒傷了身體,所以入宮幫我調(diào)理不孕。她氣謝淵移情別戀,替我抱不平,提出假死,
要帶我浪跡江湖。我不能讓她在這里丟了性命。見謝淵的臉上閃過遲疑之色,我拔下簪子,
狠狠往自己臉上一劃。“既是姐妹同心,自該同甘共苦,我陪姐姐一起毀容,
這樣姐姐心里能有些安慰吧。”許是我劃得太狠,又或是血流的太多。
謝淵眼底閃過一抹悔色,他抬起腳,想要向我走來。云疏棠卻突然哭出聲來:“陛下,
臣妾的臉好疼啊。”“妹妹不愿讓出皇后之位,直接同我說就好了,
為何要用這么歹毒的手段?”若是陛下因此厭棄了我,我定然會生不如死的,還有我的孩子,
妹妹不會也容不下吧?”謝淵剛剛回暖的臉色瞬間冰封,他冷冷的看著我,殘忍開口。
“別裝可憐了,這滿宮只有你對疏棠的敵意最大,若不重罰,你豈不是會變本加厲的害她。
”“來人,將云嫣然打入冷宮。”“江月亂棍打死!”幾乎是話音剛落,
便有人將被麻繩捆住的江月丟到殿外的青石板上,粗大的棍子像雨點(diǎn)般落在她的身上。
“不要!”我顧不得臉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撲到江月的身上。
江月氣若游絲的附在我的耳邊:“娘娘放心,接應(yīng)的人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宮外有桃花緋雨故城,請娘娘替我多看些吧。”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替我著想。
眼淚落進(jìn)了傷口,像是被灌進(jìn)了滾燙的開水,疼得我?guī)缀蹩煲赖簟N页x淵跪下,
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求陛下看在她救過您的份上,饒她一命,臣妾愿代她受過!
”“求陛下饒她一命……”可謝淵不語,那些棍棒未停。我被人拉開壓制在一旁,
眼睜睜看著江月的身體慢慢變得血肉模糊。看著就很疼,疼得我也要跟著流血了。
我猛地嘔出一大口鮮血,瞬間感覺小腹一陣墜痛,大片的血跡竟從我的裙擺下蔓延出來。
天旋地轉(zhuǎn)間,謝淵一臉慌亂,大步向我走來。4再次睜開眼,謝淵久違的坐在我的床邊,
握著我的手。見我摸著小腹,神色怔然,他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一下,
語氣飄忽:“孩子……還會有的……”才怪。不會有了。謝淵的孩子,我也不在意了。
我只是想告訴江月,她真的治好了我,她的醫(yī)術(shù)是最好的。我急切的撐起身體,
語無倫次的問道:“江月……江月她怎么樣了?她還有救的對吧?”謝淵神色一僵,
眼神躲閃:“她……死了。”世界都仿佛靜止一瞬,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在剎那間遠(yuǎn)去,
只剩我一片空白的坐在原地。我木然的看向虛空,突然出奇的平靜。“死了?
”“那我去給她收尸,我要給她用最好的棺材,把她送回故鄉(xiāng)。
”謝淵攔住了我:“江月的死狀太過可怖,疏棠被嚇?biāo)耍ε滤蓞柟恚?/p>
朕已經(jīng)做主把她火葬了。”“火……葬?”那不就是燒了,挫骨揚(yáng)灰嗎?“啊!!!
”所有的痛苦和憤恨都變成了無法言說的尖叫聲。我用盡全力,嘶啞著嗓子。瞬間,
傷口崩裂,溫?zé)岬难讣啿迹瑥南骂€滴落,像是我已經(jīng)無法流出的淚水般。我瘋了一般,
用力捶打著謝淵。“她曾經(jīng)救過你啊!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謝淵神色不耐的攥住我的雙手:“不過一個醫(yī)女而已,這般要死要活的給誰看?”“再說,
若不是你吩咐她給疏棠下毒,她也不會因你而死,真要追究起來,你才是殺人兇手。
”我突然頓住了,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我好像真的是殺人兇手。
我當(dāng)初不該求她去救謝淵。也不該為了調(diào)理身體,將她帶到宮中。更不該跟她交好,
讓云疏棠看出端倪,設(shè)下毒計(jì),用她來殺我的心。就在我雙眼一片死寂,
一顆心幾乎快要被自責(zé)淹沒,悔恨的無以加復(fù)時。云疏棠打著探望我的旗號走了進(jìn)來。
她在謝淵看不見的地方,當(dāng)著我的面,用帕子輕輕擦拭臉頰。瞬間,
一顆紅點(diǎn)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輕啟紅唇,無聲說了兩個字——假的。
我看著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如利刃般的弧度,那有恃無恐的笑容仿佛能將人一寸寸割裂碾碎。
我從未像此刻這般恨過。江月滿身鮮血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連同往日她冤枉我、欺負(fù)我的記憶一起如藤蔓般交織瘋長,攪碎我的所有理智。
“你這個毒婦!”我白衣染血,眼底一片猩紅,狠厲的呲著牙,瘋了一般朝云疏棠沖過去。
我要咬掉她臉上的肉,咬破她的喉嚨,讓她給江月賠命。可謝淵飛快的拉開了我,
并反手在我臉上甩了一巴掌。“夠了!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他將云疏棠護(hù)在身后,
冷冷的看著我。“當(dāng)初若是你沒有嫁過來,這皇后之位本該就是你嫡姐的,
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朕原本可憐你失了孩子,想復(fù)你貴妃之位,可現(xiàn)在看來,
你根本不知悔改,還是去冷宮里好好反省吧。”我看著謝宴擁著云疏棠離開的背影,
只覺得胸口一窒,喉中驀地一腥,再次嘔出一灘血來。真好,終于離死越來越近了。
我原本想在假死藥的藥效發(fā)作之前,一把火燒了自己。若是挫骨揚(yáng)灰之后,真的魂飛魄散,
不入輪回,那我也要陪江月一起。可想起她臨終之前的囑托,我又遲疑了。我寫了一封血書,
求謝淵將我葬在郊外。如今正是暮春三月,看桃花緋雨的好時節(jié)。總要聽她的話,
替她去看一看的。閉眼之前,我許了一個愿。只愿與謝淵,隔萬里山川,來世再不相見。
……寂苑空庭夕顏孤死,長春宮內(nèi)華燭搖曳。云疏棠一襲艷色紅衣,外罩輕紗如雪。
柔弱無骨的手緩緩撫上謝淵的胸膛,一雙美目迷離的看著他。謝淵卻莫名有些煩躁。
他看著云疏棠的眼睛,腦中卻突然閃過云嫣然臉頰劃出一道血痕,裙擺溢出鮮血的畫面。
他心里猛地揪起,下意識的把云疏棠推到一邊。滿室金玉,絲竹悅耳,美人花顏,華裳璀璨,
謝淵的心里卻好像空了一瞬。莫名生出些無端的惶恐來。正在此時,門外的內(nèi)侍通傳,
說冷宮的嬤嬤求見。謝淵猛地站起,眼底溢出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卻故作冷淡地問道:“她知錯了嗎?”那嬤嬤聞言,渾身顫抖,將頭緊緊貼在地面。
“回陛下,娘娘她……死了。”5“死了?”謝淵突然怒火中燒,
那些沒由來的恐慌終于有了發(fā)泄的出口。“她只是小產(chǎn)而已,怎么可能會死?
”“你真是好大膽子,收了云嫣然的好處,竟真敢到朕的面前胡說!”“來人,
還不把她給我亂棍打死!”話落,謝淵卻倏然想起云嫣然聽到江月死時,那滿眼死寂的樣子。
向來金口玉言的帝王突然改口:“等等,拖下去,打她二十大板,以示警告。”頓了頓,
他尤不解氣道:“另外,再吩咐下去,不許給云嫣然送飯,也不許給她水喝,朕倒要看看,
她什么時候才會來認(rèn)錯。”謝淵轉(zhuǎn)身回殿,摟著云疏棠胡鬧起來。自那天起,
他宿在云疏棠的長春宮里,夜夜笙歌。每日的賞賜如流水般源源不斷的搬進(jìn)了長春宮的庫房。
云疏棠獨(dú)得恩寵的消息傳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可冷宮那邊依舊毫無動靜。
謝淵的耐心幾乎就要告罄,他煩躁地問身邊的內(nèi)侍。“今日是第幾天了?
”內(nèi)侍惶恐的低下了頭:“回陛下,已經(jīng)……第七日了。”謝淵驀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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