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越說越不可理喻,王書玉站起身擠開他,他得交作業去了。
“起開。”
數學課代表是個男生,收作業這種事他并不會親自下場,而是由講桌代勞。
誰寫好了自個兒主動交上去,他齊了就抱辦公室去。
皆大歡喜。
被擠開的秦家樂怒了。
“你什么態度?”他原本還在替人著想,卻冷不丁的被擠開,心里一下子就竄起了火。
他自認為是一副好心哪料卻被人當做驢肝肺,真是不識好歹。
交完作業的王不識好歹摒棄了周遭過分的視線,直視著秦三少,無奈坦言:“秦少,我這不是瘦,我是在長身體,往上長,不橫著長。”
他只是想確切的解釋自己并不瘦,哪料秦家樂卻炸了。
“……”
秦少靜默一瞬,當即又怒目而視,頭發都炸毛了,真是合理解釋了什么叫怒發沖冠。
“你是在說我胖?”
王書玉無語到家了。
這秦家樂怎么這么難懂?作者用得著這么費心的把人寫的如此復雜嗎?他都快追不上他的思維了。
書中不是說秦家樂是桀驁不馴、傲嬌又蠢萌卻正直義氣的戀愛腦小哥哥嗎?這哪里符合?就符合蠢吧我天?
“可別對號入座了,這又不是連連看。”
“!”炸毛的秦家樂瞪著一雙圓眸,幾欲噴火。
“我也不胖!我媽說了,我也在長身體!”
秦家樂聲線不粗,但約莫是急了的緣故,有點卡頓。
王書玉本不想搭理他,由著他噴火,許是一會兒上課鈴一打也就兀自消了,哪料卻有人提著一瓶熱牛奶噔噔的跑進來,嘴上還喊著:“秦少,牛奶買回來了,還是熱的,喝嗎?”
胖觸犯了秦家樂的禁忌,此刻還讓他喝牛奶,無疑是火上澆油,他瞪著說話的人,噗噗發射。
“喝!喝你妹啊!我再也不喝牛奶了!”
那無故挨了一頓罵的小跟班揉著后腦勺一臉委屈。
“不是?你不是一直都喝嗎?不是說喝了長得高嗎?”
秦家樂氣沖沖的瞪著王書玉,畢竟這才是萬惡之源。
抱著牛奶的小跟班目光也跟著落到了王書玉身上,當即又喜上眉梢,張嘴就來一句:
“喲,這不是一千塊嗎?”
“……”
一室靜謐。
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書玉原本以為秦家樂不會搭理自己了,畢竟自己拒絕的太狠了傷了這孩子幼小的心靈,沒料到幾天后,秦家樂又磨磨蹭蹭的摸到了自己的桌位上來。
他成功的用威懾的眼神擠走了馬陸,心安理得的坐在馬陸的凳子上,對背著黑板,說:“我這有個投資,玩不玩。”
王書玉把筆往耳朵上一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衷心告誡:
“人生不搞投資,必能長命百歲。”
秦家樂嘴角一抽,毫不留情的打斷他的抽風。
“別貧了。”
誰家不玩點投資?要沒投資哪里來的經驗?
像他們這樣的人不玩投資都是你沒膽子。
“你既然家里不肯給你拿錢花,你就沒想過自己試試掙錢?”
他以掙錢的名頭利誘,但王書玉作為一個四肢發達頭腦清晰的成年人,且早已經經歷過社會的毒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時候做什么事情的重要性,畢竟路要選對,曾經的他沒有上得了大學,一直遺憾于心,如今再來一次活著的機會,還可以從頭再來,他比誰都希望腳踏實地的活著,好好的改變自己的命運,而不是白日做夢,鋌而走險。
更何況,不說投資的風險性,重要的是他沒有本錢。
他如今存的也不過小小幾萬罷了,投資這點數目不夠看的,他也舍不得一下子投進去,他更喜歡細水長流的進賬,而不是跌宕起伏的流水。
他家什么情況,其實也還成,不愁吃穿,過的是人上人的日子,已經比曾經的他的生活好上百十倍了。他哥對他也一改往日的輕視,這并不容易,而自己要徹底的擺脫曾經的王書玉帶給他們的影響,就得老老實實的讀書,按照他們的想法走下去,而不是做這些風險太大影響太大的事情,如果賠了個底朝天,以他那便宜爹媽本就看不上他的性子怕是要嘲笑他好幾天。屆時,原本的改觀就會被打入原型,所作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顧慮太多,與秦家樂本就不同,哪里能輕而易舉的就被他說動。
“我高三呢兄弟,高三這個階段你告訴我去掙錢?賣腎啊?”
可惜他穿進來的時候是高中的最后階段,他都不知道自己再努力努力,能不能在明年高考考上什么好的大學呢,畢竟,他就算是重新來過,也是個半吊子,沒交白卷已經不錯了。
他現在費盡心思都在學習上,睡覺前都要背兩排單詞,恨不得把書吃進去,‘讀書破萬卷’的共鳴。要他這個時候浪費自己僅剩不多的時間做其他的,他舍不得,也做不到。
就算考零分也有大學讀也有出路的秦家樂根本不會懂得王書玉的努力,不屑的表示:“切~你不知道你哥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投了幾個科技項目了嗎?兩年就回本了。”
這書中沒提,王書玉不知,但秦家樂能說顯然是有這回事的。
依照作者親媽對王書澤的寵愛程度,這群富二代們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小小年紀就能有一番作為,以自己的手段與智慧翻身成為新貴,身價百萬,出場都拉風,是每一個正派人物都有的排面。
而書中對于反派人物的出場并不多,畢竟,都是寫主角之間的愛恨糾葛,哪里有那么多的反派人士的出現,頂多就是有不長眼的為了報復主角綁架了女主的老套路而已。
說到反派,對于真正的紈绔子弟的描述也不算多,如果算,秦家樂這一群可能就是唯一一隊自帶背景音樂出現的二世祖了。
可惜,從秦家樂入伍之后,這群二世祖的圈子就散了,也就沒有再被提及。
王書玉不接受秦家樂的任何洗腦,堅持自己的底線。
他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一定附帶了潘多拉魔盒。
“那是我哥,我又沒他那個頭腦,我的頭腦告訴我,一切需要我先花錢的,都有風險,不是傳銷就是詐騙。”
秦家樂似乎就等著他這句話,當即應承道:“我知道你沒錢,也不讓你拿錢,我給你出,千百萬的我還拿得起。”
“?!”
聽著秦家樂大言不慚的言論,王書玉覺得這孩子有點敗家。
“你散財童子啊?千百萬的拿給我投資?打水漂了怎么辦?”
秦家樂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也不知道是太過相信這份投資的收益還是不在乎這筆錢。
“放心,我哥找的人,不會打水漂,穩賺的。”
王書玉一噎,他家里那兩兄弟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用作者字里行間透露的消息就可以看出,那是跟王書澤一樣的天縱奇才,畢竟是家族精心培育的接班人,未來的頂梁柱啊,能不眼光獨到嗎?而且,他們要搞的投資,就算是賠本了也是真的只當做歷練,不足為懼。
“你哥找的,你讓我去?我空手套白狼啊?你哥會殺了我吧?”
秦家樂這番話說得他就是典型的人傻錢多,要是換了某個心機蟄伏的人,這會兒怕是秦家樂都要被騙的底褲都不剩了。
他那兩個大哥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上次一見已然可見他們之間橫亙的天塹,他可不敢冒到他們眼前去,要是被他兄長知道自己一分不出的跟著秦家樂投資,怕是又要認為自己在坑蒙拐帶秦家樂了,屆時,自己的名聲更臭了,得不償失。
為了自己的名聲王書玉一再小心謹慎,秦家樂卻是嘿嘿一笑,沖他擠眉弄眼。
“不告訴他。”
可真是你哥的好弟弟。
見說了這么多,王書玉還不答應,秦家樂有點急了,一個勁的催促他。
“去不去,我已經約好時間了,明晚上去雅嵐山墅那邊。”
王書玉無奈的掀起眼皮子注視著他,先斬后奏這回事倒是玩的利落。
“你都已經約好時間了才問我?”
秦家樂滿不以為意,許是能花錢解決的事情在他眼底都不算事。
“本來想先用你的名義投錢的,可后來琢磨了下,覺得提前告訴你有必要。”
“別猶豫了,不會害你的。這樣吧,虧了算我的,贏了的你再還我本。”
聽他這樣說,加之也被說的隱隱心動,王書玉最終也沒有堅守住自己的底線,答應了下來。
“行吧。”
終于說服他答應,秦家樂當下眉開眼笑,心情好起來。
“對了,不準告訴別人,馬陸也不行。”
還玩的這么神秘?王書玉眉頭一挑,點頭。
如今對方是金主爸爸,對方說什么就是什么。
“嗯嗯嗯,好,答應答應。”
說完了好一會,秦家樂還巍然不動,王書玉看著自己空白的習題,找了一圈才想起來筆還夾在耳朵上,取下來,準備進入題海戰術,而要驅趕亂他心者。
“你就沒作業嗎?等會老師要現場批改的。回去吧,我答應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變卦的。”
得到他再三的保證,秦家樂才慢吞吞的離開。
他撐著桌子站起來,看到王書玉低著頭看著練習冊,光潔的后頸也很白,延伸進了白藍相間的翻領校服里。
他認真的像個好學生。
他有些想不起來了,王書玉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分明之前眉眼里永遠都帶著陰郁,一雙冷冽的眼睛藏在了頭發后面,好似下一刻就會打人,這個學校里的人,不管身份如何,都陽光明媚,就像老師說的,他們的人生可期,可他一點都不像是能出現在這所學校里的人,也不會跟任何人交好,獨來獨往,像一條無人認領的流浪狗。自己對他呼來喝去,他也不會反抗,有的人玩心大發,也會指使他去跑腿,買煙買酒等一系列學校不允許的事情,然后再揭發他,告訴老師,讓被當場抓獲,被懲罰……他也不會解釋,只是平靜掃他們一眼,用沉默應對一切。
可現在,王書玉已經不跟他一起玩了,不再當他們的小跟班,也不會跑腿被捉弄,不會再讓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落到他的頭上,更不會進入他的圈子,不會逃學。
他極其認真的學習,他努力的要考上大學,而自己也再也不能對他頤指氣使,反而還要對他低聲下氣,不然這小子還能蹬鼻子上臉。
秦家樂感慨啊,風水輪流轉啊果然是。
但,他很喜歡這樣的王書玉。
就像是一棵樹,積極向上,向著太陽,蓬勃生長。
這才是真正的王書玉,自由且生機勃勃。
雅嵐山墅其實就是坐落在香楓山的別墅區,秦家兄弟在外面的一套房子,住的時候不多,時而拿來與人聚會用的,有時候有的人不方便帶進秦家,便在這里見面。
到的時候秦家兄弟都在,還有岑佰。
而秦家樂說的他哥找的人也就是岑佰了。
見著那像是刺猬頭且黃毛的岑佰,王書玉暗自嘀咕他們最近倒是總是見面,真夠久巧的。
岑佰比秦家兄弟這兩主人更像主人,見著兩進來的校服都沒換的學生,已經率先從沙發后搖著手打招呼了。
“弟弟們來了。”他目光若有若無的劃過跟在秦家樂后面的王書玉。
秦家樂跟王書玉各自回應他的招呼,但稱謂有別。
“岑哥。”
“岑先生。”
王書玉挎著書包,比玩世不恭的秦家樂還不像個正經學生,當然,拋開他那張看著實則就很乖的臉。
岑佰倒是小瞧了王書玉。
當初還以為就一沒個正形的活寶呢,沒成想還有意外的收獲。這小孩他是見一次便有趣一次,如今眼底的興味也不減。
“那天遇上你,你還裝作不認識我呢?小壞蛋,你心眼可比你大哥多著呢。”岑佰別有深意的隔空點著他,語氣充滿了親昵。王書玉心里跟明鏡似的,但卻打死不認賬。
“咳,岑先生冤枉了,我那時候是真沒想起來嘛。”
只要他抵死不認,沒人能把他有辦法,難不成還能摁著他的腦袋承認?
自從穿進來的第一天,王書玉就已經學會了死皮賴臉這門絕活,不然真得被這個書中配置搞抑郁。
岑佰從鼻子里溢出一聲哼笑,睨著王書玉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一切。
“這會兒想起來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