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劉唯與眾人將物資箱妥善存入倉庫。
并親自布置警戒:倉庫重地由兩名士兵輪班守護,任何人進出,必須三位主要負責人同時在場。
劉唯交代后,令大部分人各自回房休息,只帶著李潛、黃忠和戴兵返回縣衙后院。
曾經供縣衙官屬家眷居住的小院,如今擠滿了新遷入的營地眾人,顯得有些雜亂。
劉唯環顧四周,心中暗嘆:資源匱乏,秩序初立,眼下必須盡快穩定局面,計劃性分配人力物力,方能著手長遠發展。
回到后院,他召集幾人商議次日的行動計劃。
目前,共有六百余人進入縣城,其中新增的三百余人已讓糧食問題愈發嚴峻。
劉唯開門見山,提出兩個緊急任務:其一,徹底清繳縣城周邊的敵方據點;其二,解決糧草供應問題,確保隊伍的生存。
“明天,我與黃忠率隊清剿哨所,從新加入的百姓中挑選二三十名精壯男子隨行。李潛負責登記參軍人員,并盡快發布招兵公告,鼓勵更多百姓參軍。”
劉唯語氣堅定,目光掃過眾人,“此外,戰馬有限,只能優先用于周邊偵查。剩下的糧草和武器裝備需迅速籌措,以免拖累全局。”
李潛點頭附和,黃忠與戴兵也表示贊同。
隨即,幾人進一步細化資源分配方案:用六萬錢購置鹽巴,確保軍隊營養;十五萬錢用于采購糧食和農具,以安撫民心;六萬錢購買基礎武器裝備;最后三萬錢,則按照劉唯的要求,購置幾口大鐵鍋、篩網、木桶以及干燥架等工具還要大量動物的脂肪。
這些物件聽得眾人一頭霧水,卻無人去質疑劉唯的用意,似乎在這一刻,劉唯在團隊里已經慢慢成為了眾人倚仗的主心骨。
會議持續至深夜,計劃逐步清晰。
雖然部分細節引發些許疑問,但眾人還是選擇信任劉唯的決策。
畢竟,這支隊伍剛從流民營地轉變為縣衙守軍,尚需時間適應新的身份。
清晨,劉唯被一陣鏗鏘有力的喊聲喚醒。
他推門而出,看到戴兵帶領的二十余名士兵正在院中操練拳法,動作整齊,氣勢昂揚。
昨日的充足飲食令他們一掃疲憊,精神飽滿。
看到眼前這一幕,劉唯心生感慨:若能以現代軍訓理念為基礎,讓所有士兵習練軍體拳,不僅能增強體能,還能形成隊伍的特色和戰斗力。
這一構想令他倍感振奮!
他隨著步入外院,只見黃忠手持一柄加重長刀,正專心練習一套刀法。
每一擊都勢大力沉。刀鋒擦地,迸出火星,將泥地劃出一道深深裂痕。
劉唯目光微凝,暗忖:“如此刀法,若劈向疾馳而來的戰馬,必能連馬帶騎一并劈成兩段。”他越發肯定黃忠的實力非常人可及。
沒有多作打擾,劉唯簡單洗漱后徑直前往李潛住處。
縣衙空間有限,李潛只能與他人同住一室。
見房內擁擠不堪,劉唯將李潛喚至院中的花壇旁,叮囑道:“今日清剿行動,我們只帶少量戰馬,其余全部留在縣城供騎兵督查使用。你負責組織第一批百姓下鄉考核,務必公正嚴明,避免引發爭議。”
李潛連連點頭:“屬下明白,必不負重托。”
隨后,劉唯將昨日被俘的四十余名舊部官兵召集至院中,與戴兵選出的二十余名精壯百姓一同整隊。
小院瞬間擠滿百余人,每人端著一碗稀粥默默飲食,眼中透著不安與疲憊。
待眾人用餐完畢,劉唯走上前,用冷峻的目光掃視眾人,朗聲道:“你們都是我手下的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過往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從今日起,所有人必須為百姓的生計與未來盡心盡力。記住,我們的敵人是壓迫百姓的暴政!如果今后不能同心協力,便只能做敵人的刀下亡魂。”
眾人被他的話震懾,紛紛低頭應諾。黃忠在旁補充道:“此次行動雖是清剿哨所,但切勿輕敵!”
此時,李潛忽然提議:“據點距城不遠,不必硬攻。劉唯只需扮作縣令,假借巡視之名引開敵人,再以蒙汗藥迷倒守軍即可。如此一來,便可不費一兵一卒拿下物資!”
聽聞此言,劉唯、黃忠、戴兵皆大為震驚,紛紛感慨:“果然,讀書人的妙計勝過刀槍!”
南部的一個哨點,官兵們正在盤查進出的百姓,氣氛緊張而壓抑。
士兵的目光如鷹般銳利,逐一檢查隨行物品,仿佛稍有不對便會立刻喝止,周圍一片死寂之中,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一份緊繃的靜謐。
只見一行人策馬而至,為首者身穿黑色官袍,腰間系著官印,舉手投足間頗具威嚴。
他身后兩名精壯隨行者牽馬而行,神情戒備,幾名挑夫緊跟其后,抬著兩口冒著熱氣的大鍋。
香氣隨風飄散,濃郁的豬肉香混合著米粥的清甜,迅速引起了周圍士兵的注意。
“是哪位大人駕到?”哨點長官匆忙迎上前來,語氣中夾雜著幾分謹慎與疑惑。
為首之人翻身下馬,微微拱手,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語氣不急不緩:“本官劉唯,新任縣令,此番特地巡視周邊哨點,順便為諸位送來些許慰勞之物。”
長官上下打量來人,目光在官袍與官印之間停留了片刻,神色稍稍緩和。
與此同時,哨點內的士兵們已被香氣吸引,不待長官吩咐便自發圍坐起來,爭相搶食那鍋熱騰騰的豬腿肉和白粥。
劉唯見狀,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黃忠與戴兵始終警惕地站在他身側,時刻關注著周圍的動向。
哨點長官雖略有遲疑,但見劉唯舉止得體、談吐不凡,又有官袍加持,竟被他一套話術說得五迷三道,連細節也未深究。
劉唯與長官寒暄幾句后,借口暫時離開。片刻后,當他返回時,黃忠和戴兵已將哨點的士兵捆綁得整整齊齊。
看著這一幕,劉唯不由得輕聲感嘆:“藥效倒是挺快,這才不到一炷香啊。”
待確認所有士兵都已被控制,劉唯與黃忠等人迅速撤離,向下一個目標進發。
另一側,張富帶著另一隊人馬與他們匯合,見劉唯神色輕松,動作利落,不由暗自佩服:“這手段果然高明,果真是用兵如神!”
第二個哨點的防備明顯嚴密許多。
當劉唯一行攜帶食物抵達時,哨點長官并未表現出如之前的哨點那般輕信,反而冷冷質問道:“并未收到任何指令說縣令已換,請出示朝廷文書以作證明。”
劉唯眉頭微皺,隨即裝作氣急敗壞,厲聲說道:“本官身著官袍,佩戴官印,你竟敢如此無禮!難道連朝廷的命令也敢質疑?”
哨點長官并不為所動,目光中透著冷硬,無論劉唯如何斥責,對方始終不接近那兩口熱氣騰騰的飯菜。
顯然,這個哨點因鎮守著兩座糧庫,糧草充足,駐軍警惕性極高,并不為劉唯所送的食物所動。
正當僵局難以化解之時,張富忽然從伙房方向悄然現身,遠遠地向劉唯遞了個“完成”的手勢。
劉唯見狀,立刻會意,神色微變。
原來,劉唯早在來之前便已制定了兩步策略:一旦哨點拒絕接受食物,便讓張富趁機進入伙房,尋找機會悄悄下藥;而他自己則假意發怒,吸引哨點眾人的注意力。
畢竟,這種情況下,愛看熱鬧的習性反而成了劉唯的助力!
確認計劃成功后,劉唯果斷佯裝撤離,率領眾人離開哨點。
半個時辰后,哨點營地內逐漸安靜下來,藥效開始發揮作用。
哨點官兵一個接一個倒地沉睡,剩下的幾名廚子卻因尚未用餐而幸免于難。
眼見一幫人穿著官袍和衙役服飾,將熟睡的官兵一一捆綁,這些伙夫臉色慘白,嚇得直發抖,紛紛跪地求饒。
“饒命啊!我們只是出來討生活的,可沒有和他們一樣傷天害理!”一名年長的廚子滿臉淚痕,語氣中透著絕望。
劉唯走近,目光落在他們臉上,語氣冷峻卻不失溫和:“放心,看你們一臉憨厚,也不像禍害百姓之人。我不會傷你們的性命。”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們已在益陽起事,若想吃飽飯,不如隨我們回縣衙。只要愿意出力,糧食和工作都不會缺。”
廚子聞言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顫抖著問道:“您說……還有飯吃?還能有活干?”
“不錯。”劉唯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若不愿回去也隨你們選擇,想留下便留,想走就走,我不強求。”
此言一出,廚子們呆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縣令”。片刻后,似乎有人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劉唯轉身對留在此處接應的眾人吩咐道:“這些人的去留無需強求,若愿隨行,便帶他們一起回去吧。”
說罷,他再未多言,與黃忠等人徑直離開,向下一處目標進發。
天色漸暗,第三個據點終于映入眼簾。
不同于前兩處,這里戒備森嚴,劉唯尚未踏入大院,便感到一股寒意襲來。
士兵們雖人數不多,卻目光如刀,手中兵器反射著微弱的光芒,顯得格外肅殺。
“這里果然不同尋常!”劉唯暗自皺眉,心頭隱隱升起警惕。
不多時,一名魁梧的長官邁步而來,語氣冷硬,目光中帶著深深的不善:“你是何人?為何擅闖此地?”
劉唯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拱手道:“本官劉唯,新任益陽的縣令,今日特來巡視軍情,順便慰問駐軍。”
然而,對方并未因他的解釋而放松警惕,反而冷笑一聲:“哼,尸位素餐之徒,我們早就見得多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官員,不過是披著皮的惡狼,別妄想讓我等與你們同流合污!”
話音未落,他突然拔刀而起,直逼劉唯。
說時遲,那時快。黃忠反應迅速,利箭破空而至,瞬間擊飛對方手中的刀刃。刀身落地,塵土飛揚,氣氛頓時緊張到極點。
哨所中的“士兵”見狀,紛紛起身,呈包圍之勢將劉唯等人圍住。
然而,劉唯冷靜觀察,發現這些人雖著甲執兵,但衣物內層多是粗布衣衫,顯然并非正規軍。
“原來如此……”他心中明白了什么,緩緩舉起雙手,高聲道,“誤會!誤會!我不是真縣令,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流民!”
“流民?”為首的長官一愣,圍住劉唯的眾人也露出疑惑之色,場面稍稍緩和。黃忠和戴兵趁機靠近,做好隨時應對的準備。
“不錯。”劉唯趁勢說道,“如今亂世動蕩,百姓流離失所,我等受官府欺壓,不得已起事,奪下益陽,為的就是安頓流民,救濟同胞!”
眾人神情復雜,為首的長官沉默片刻后低聲說道:“實不相瞞,我們確是流民,原本住在常山一帶。因官府苛政,百姓苦不堪言,不得已一路南逃。途中又遭黃巾軍劫掠,數百人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這一小群人茍延殘喘。”
劉唯點了點頭,問道“常山?可是那北地郡中盛產武將的常山?”
長官微微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緩緩說道:“是。我們住的村子靠近趙家村,那里雖小,卻英才輩出……”話未說完,他便頓住了,仿佛不愿多言,只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劉唯聽到“趙家村”三個字,心中頓時一震,但面上不動聲色。他暗自記下這個名字,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如此,糧食足夠為何不與鄉鄰們共建家園?”
那長官嘆息一聲,語氣中透著幾分憤恨:“你又怎知,我們曾寄宿的村子早已被哨所原來的官兵屠戮殆盡,連婦孺也未能幸免!我們這些幸存者,只能聯合十里八鄉的青年將這里占了下來,茍且求存。可惜人都死光了,糧食再多也救不了他們……”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哽咽,眼中泛起淚光。周圍的眾人也是低頭不語,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悲傷。
劉唯靜默片刻,緩緩說道:“益陽雖小,但若大家愿與我共建家園,必定能重振旗鼓,安頓流離的鄉親。”
長官沉默許久,終于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向劉唯:“我們可以試試,但若你們也如那些官府一般欺壓百姓,我們絕不饒你!”
“好!”劉唯朗聲應道,“絕不負百姓所托!”
回到縣衙時,已是深夜。眾人疲憊不堪,總算將任務順利完成。
從最后一個據點帶回的流民,無論身體素質還是作戰能力,和戴兵他們一樣都堪稱上佳,讓劉唯對整編隊伍信心倍增!
簡單洗漱后,劉唯召集李潛和張富總結行動,并安排任務。
李潛先行匯報:“今日登記參軍一百三十七人,七成身體素質良好,已安排黃忠指導武技,戴兵巡查操練。”
劉唯點頭:“隊伍初具規模,但軍心不穩,訓練要注重因材施教,避免急功近利。”
李潛接著說道:“明日計劃焚林開地,南郊可開墾約三百畝,若成功,能為來年提供部分糧食。但南郊荒地曾被士族韓家用作牧地,恐引爭端。”
劉唯冷笑:“如今亂世,土地在誰手中才有意義。若韓家爭搶,先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李潛謹慎提醒:“韓家雖衰落,但在當地尚有威望。若處理不當,可能影響民心。”
劉唯點頭道:“黃忠率騎兵繞后與前軍包圍敵人,若他們愿共建農田,可結盟;若生事,絕不姑息!”
隨后,張富匯報長沙任務:“明日啟程采購糧種和藥材,同時探查長沙動向。若有異動,及時報告。”
劉唯叮囑道:“長沙復雜,務必謹慎。”
夜深時分,縣衙漸漸安靜。
劉唯獨自翻閱記錄冊,思索糧食短缺、韓家隱患、長沙威脅,每一件事都如壓在心頭的巨石。
他走到窗前,凝望南郊,眼前仿佛浮現荒地開墾的畫面,然而隱隱的危機卻讓他無法放松。
“韓家會來嗎?”他輕聲自語,“若來,就讓他們看看,益陽的土地已然不是他們的地界!”
目光轉向地圖,他的手指劃過南郊,又停留在“長沙”上,最后落在北方的“常山”。
他低聲念道:“趙家村……看來,日后或許還有更大的收獲!”
窗外風聲呼嘯,夜幕如濃墨般沉重,遠處流民的低語聲若隱若現。一切都預示著,這亂世的棋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