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縣衙大院的篝火搖曳,映照著劉唯忙碌的身影。
他正指揮著幾名士卒整理百姓們送來的草木灰,這些灰燼雖不起眼,卻是大有用處。
連日來,城中鹽巴短缺,百姓生計艱難,劉唯心中焦急,卻也只能按部就班地安排事務(wù)。
就在這時,一名兵士匆匆跑來,單膝跪地,抱拳稟報道:“報!劉大人,張富回來了!”
劉唯聞言,手中木勺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忙問道:“人在何處?速速帶我去見他!”
張富的歸來,讓劉唯緊繃的心弦稍稍松了幾分。
眼下城中鹽巴告急,張富此行若能帶回物資,便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快步跟隨兵士來到縣衙前院,只見張富正坐在涼亭中。
灰頭土臉,神情疲憊,與戴兵低聲交談,語氣中滿是憤懣。
劉唯走近,沉聲問道:“張富,此行如何?物資可曾順利運回?”
張富見劉唯到來,連忙起身,抱拳行禮,苦笑道:“劉大哥,此行...唉,一言難盡啊!”
原來,張富此行分水陸兩路運送糧食。
陸路雖有些波折,但總算無礙;水路卻出了大問題。
從長沙郡到益陽縣,必經(jīng)洞庭湖水域,而如今洞庭湖賊匪橫行,張富的三條船只竟被劫去一艘,隨行的四名弟兄也只回來了一人。
劉唯聽罷,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冷聲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劫我太平軍的物資?”
戴兵拍案而起,怒道:“這幫潑皮,莫非是活膩了不成?太平軍的東西也敢動!”
劉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沉聲道:“張富,你可記得被劫的具體位置?”
張富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簡陋的地圖,指著洞庭湖東部區(qū)域。
憤然道:“便是此處,益陽周邊地帶。那幫賊人水性極佳,船只又輕快,我們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奪了船去。”
劉唯凝視地圖,手指在洞庭湖東部輕輕劃過。
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此事不可輕忽。洞庭湖賊匪猖獗,若不及時剿滅,日后必成大患。戴兵,準(zhǔn)備人馬,我們也出去練練兵!”
戴兵抱拳應(yīng)道:“末將領(lǐng)命!”
張富見狀,連忙說道:“劉大哥,此次賊人狡猾且熟悉水域地形,我們需謹(jǐn)慎行事,萬不可輕敵!”
劉唯點頭,拍了拍張富的肩膀,溫聲道:“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此事我自有計較。”
張富抱拳退下,劉唯則站在涼亭中,望著遠處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緒萬千。
洞庭湖賊匪之患,已非一日之寒,若不盡快解決,只怕后患無窮。
他握緊拳頭,低聲自語道:“亂世之中,唯有以雷霆手段,方能護一方安寧。”
晨霧如紗,籠罩在洞庭湖上,湖面靜謐得仿佛時間停滯。
15歲的少年郭嘉獨坐船頭,指尖輕撫過冰涼的湖水,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寒意。
他自幼被鎖在深宅大院,藥香浸透了童年,可骨子里的叛逆如同野草般瘋長,越是束縛,越是渴望自由。
他因黃巾戰(zhàn)亂從潁川來到了荊州南部避禍,在府內(nèi),天天單調(diào)的生活讓他痛苦不已。
這夜他獨自偷溜溜出了門,與其說此刻是去“游玩”,不如說和自身命運的一場賭氣。
即便咳嗽已從清晨斷斷續(xù)續(xù)纏到現(xiàn)在,他也執(zhí)意要讓這具病軀嘗一口自由的滋味。
他深吸一口氣,湖面的寒氣卻刺得他喉頭一癢,幾聲悶咳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震出。
他苦笑著摸了摸隨身藥囊——空的。昨夜偷跑時太過匆忙,連緩解病情的藥材都未帶上。
遠處忽有血色在碧波間暈開,如同一朵妖異的花在水中綻放。
郭嘉瞇起眼,見一具軀體正緩緩下沉,黑發(fā)如藻散開,蒼白的面容被水波割裂成碎片。
那人的手指忽然痙攣般抽動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呼救。
郭嘉攥緊了船槳,掌心滲出冷汗。
寒風(fēng)吹過湖面,刺得他喉頭又是一陣癢意,咳嗽聲在空曠的湖面上回蕩。
他盯著那具將要下沉的軀體,心中掙扎:“若此時下水,怕是要將命搭進去...”可那人的手指再次抽動,仿佛在叩擊他的良心。
“見死不救...與那些放火燒村的黃巾賊何異?”郭嘉咬牙褪去外袍,縱身躍入了水中。
甘寧的意識在劇痛中浮沉,仿佛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又拉回。
林興的刀鋒冰冷而鋒利,毫不留情地捅入了他的腰腹。
那一瞬間,甘寧竟有一絲荒謬的笑意涌上心頭——縱橫長江、令無數(shù)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水蛟,竟會栽在自己人的手里!
血從他的指縫間噴涌而出,染紅了腳下的甲板,順著木板的縫隙滴入滔滔江水之中。
他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身體如斷線的風(fēng)箏般墜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耳邊傳來林興那刺耳的嗤笑聲:“多扔幾塊石頭下去,好好送甘老大一程!讓他嘗嘗沉江的滋味!”
石塊如雨點般砸落,擦過他的額角,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甘寧屏住呼吸,強忍著傷口被咸澀的江水撕咬的劇痛。
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仿佛被無數(shù)細小的刀刃切割。
水匪的本能在瀕死的邊緣被激發(fā),他如游魚般扭動身體,試圖躲避那些致命的石塊。
然而,失血讓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眼前的江水變得渾濁不清,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想要抽出那把陪伴他多年的短刀。
卻發(fā)現(xiàn)刀鞘早已空空如也——方才的混戰(zhàn)中,短刀早已不知去向。
甘寧的心中涌起一股無力的憤怒,仿佛被無形的鎖鏈緊緊束縛,拖向深淵。
“不能死在這群雜碎手里……”甘寧在心中怒吼。
聲音卻仿佛被江水吞沒,連他自己都聽不真切。
他的身體越來越沉重,仿佛被無數(shù)雙手拉扯著,向下沉去。
耳邊依稀傳來林興那囂張的叫囂聲:“甘寧!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水蛟?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兄弟們,給我狠狠地砸,別讓他有半點活路!”
江面上,林興站在船頭,臉上掛著得意的獰笑,手中的長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他身后的水匪們紛紛舉起石塊,朝著甘寧落水的方向狠狠砸去。
口中發(fā)出肆無忌憚的嘲笑聲:“甘老大,你不是號稱‘水蛟’嗎?怎么今天連個水花都撲騰不出來了?”“哈哈哈,什么水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罷了!”
甘寧的耳邊充斥著這些刺耳的嘲諷,心中的怒火與不甘幾乎要將他撕裂。
然而,身體的無力感卻讓他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江水的冰冷逐漸侵蝕著他的意識,仿佛要將他徹底吞噬。
血色彌漫的視野里,忽然撞入一道瘦削的身影。
那人青白的臉上帶著明顯病容,手臂卻死死箍住他的脖頸,拖著他便往水面上拉去。
甘寧此刻想推開他,不讓他為了救自己而死,可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郭嘉的咳嗽聲在水中顯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割般疼痛。
他拼盡全力將甘寧拖向船邊,可甘寧的重量讓他幾乎窒息。
湖水冰冷刺骨,郭嘉的舊疾被徹底激發(fā),咳嗽聲越來越急促,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不能放棄...”郭嘉咬緊牙關(guān),用最后的力氣將甘寧推上船,自己卻因體力不支,險些沉入水中。
他抓住船舷,艱難地爬了上來,隨即癱倒在船板上,咳嗽聲撕心裂肺。
甘寧躺在船板上,意識模糊間看到郭嘉蒼白的臉和急促的呼吸。
他想說些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
郭嘉勉強撐起身子,摸了摸甘寧的脈搏。
低聲說道:“你還活著...真好...”話音未落,他便因高燒和體力透支暈了過去。
甘寧無力的看了看郭嘉瘦削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條命竟會被一個病弱少年救下。
就在他想看看眼前這個身穿華貴服飾的少年,到底是何模樣時,眼前一黑,竟也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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