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趙雅茹早早梳妝完畢,由丫鬟晴兒為她換上得體的衣衫。昨晚張媒婆送來她有可能被選為世子妃的消息后,就興奮的幾乎一夜未眠。今日她將前往永安侯府,正式面見江夫人和江世子。
房間里,趙雅茹對著銅鏡端詳著自己,螓首蛾眉,顧盼生輝,即使她自己也為這副姣好的容貌感到滿意。
用過早膳后,張媒婆如約而至。趙雅茹帶著貼身丫鬟晴兒與張媒婆一起去了永安侯府。
馬車緩緩在永安侯府朱紅色的大門前停下,兩側各有一只威嚴的石獅,彰顯著侯府的尊貴與氣派。侯府內,亭臺樓閣,雕梁畫棟,假山流水,花木扶疏,恢弘氣派遠勝趙府十倍,使趙雅茹對世子妃之位充滿期待。
盡管趙雅茹與江辰早就相識,但卻從未進過侯府。她雖然也算是官家千金,但在江洲城中還算不上頂級豪門,甚至比不過未曾抄家前的寧雪。但她卻偏要憑借自己的美貌和心計,在這場豪門選秀的角逐中脫穎而出。
趙雅茹跟著張媒婆穿過曲折的長廊,來到江夫人的居所,大廳中江夫人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
張媒婆上前一步,向江夫人行禮道:“夫人,趙小姐已經到了。”
趙雅茹微微欠身,福身一禮:“小女雅茹,見過夫人。”她今日還特意裝扮了一番,一襲淡雅的衣裙襯托出她姣好的容顏,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范。
江夫人目光落在趙雅茹身上,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她果然容顏絕美,氣度不凡。雖然在家世上略有瑕疵,但也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名門閨秀了。當即滿意的說:“趙小姐果真是個美人胚子,難怪辰兒對你情有獨鐘。”
趙雅茹羞澀的低下頭,謙虛的回答:“夫人過譽了。”
江夫人面帶微笑,示意趙雅茹就坐,并吩咐丫鬟紅玉上茶。接著便開始詢問了她一些家中之事。
趙雅茹一一作答,應對得體,言談舉止間流露出大家閨秀的風范。
江夫人對趙雅茹的印象不錯,一番寒暄后,便吩咐丫鬟紅玉去叫世子江辰過來。
江辰早已知曉今日的安排,來到母親的房間后,目光迅速掃過趙雅茹,兩人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江夫人熱情的招呼道:“辰兒,這位便是你選的那位趙小姐。”
江辰裝作初次見面的樣子,拱手一禮道:“江辰見過趙小姐。”
趙雅茹微微一笑,福身施禮:“雅茹見過江世子。”
兩人相視一笑,保持著這份默契。
江夫人怕自己在場,兩人不能暢所欲言,當即為兩人創造獨處的機會,說道:“你們到侯府花園里轉轉吧,那里風景甚好。”
江辰欣然應允,伸手示意趙雅茹先行。兩人并肩走出正廳,漫步于盛開的桂花樹下。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江臣邊走邊問道:“雅茹妹妹,你覺得這永安侯府如何?”
趙雅茹環顧四周,由衷贊嘆道:“自然是極美的,我很喜歡。”
江辰接著說:“今日母親只是想讓我們見一面,若是彼此滿意,咱們就開始訂親,母親會讓我們盡快完婚。”
趙雅茹聞言,心中大喜,說道:“真的嗎?那太好了。不過辰哥哥不會不愿意吧?”
江辰的目光溫柔的落在趙雅茹身上,想著如同往常一樣將她擁入懷中。但礙于周圍丫鬟環伺,只得壓抑住內心的沖動,一本正經的說:“本世子早就盼著迎娶雅茹了,只想那一天快點到來。”
兩人漫步至一處涼亭,坐下閑聊。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趙雅茹意識到自己該離開了,有些不舍的說:“辰哥哥,今日初次入府,我們不便多聊,我該回去了。”
江辰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來日方長,只得說道:“可惜身邊有這么多丫鬟跟著,咱們不能盡興賞玩,我下午去你府上找你。”
趙雅茹欣然應允:“我等著辰哥哥到來。”
兩人回到江夫人的房中,趙雅茹向江夫人告辭后,帶著媒婆離去。
江夫人看著江辰問道:“這個趙小姐,辰兒可還滿意?”
江辰毫不掩飾臉上的喜色,說道:“自然滿意,母親,我的世子妃就選她了。”
江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那為娘就安排你們盡快成親了,你可有意見?”
江辰俊朗的臉上洋溢著抑制不住的喜悅,興奮的說:“母親做主便是,孩兒沒有意見!”
江夫人喚來張媒婆商議訂親納聘事宜暫且不提。然而就在她沉浸在為兒子舉辦婚禮的喜悅時,卻突然想起了另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婚書。
江辰與寧雪早有婚約,兩家還曾交換過婚書,如今江辰的那份婚書就在江夫人手中,而寧雪的那份則在寧府。這樁婚事若要順利進行,必須先將寧雪那份婚書毀掉,否則將來若是出現兩份世子妃的婚書,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想到這里,江夫人的笑容漸漸斂去,眉頭也微蹙了起來。寧雪如今剛剛被自己打傷,自然不便前來見她,思忖片刻,江夫人決定親自前往江辰的陶然院一趟。她喚來貼身丫鬟綠珠,吩咐道:“綠珠,隨我去下陶然院。”
陶然院里,春蘭正在清洗著寧雪的衣物。世子吩咐她要好好照顧寧雪,盡管心中滿是不情愿,但她也不敢違抗命令,只得默默的做著手中的活計。
忽然,她看到江夫人和綠珠走了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衣物,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禮道:“奴婢見過夫人。”
春蘭是侯府里的家生子,江夫人從小看著她長大,自然也十分熟悉。江夫人淡淡的應了一聲,問道:“冬雪在哪里?帶我去見她。”
春蘭恭敬的應道:“是,夫人。冬雪在西廂房,奴婢這就帶您過去。”說著起身帶著江夫人和綠珠來到西廂房。
西廂房里,冬雪正趴在床上休息。她的雙腿被打傷,無法行動,只能整日躺在床上養傷。看到江夫人走進來,心中不由一驚,連忙想要起身行禮,卻因腿傷無法動彈,只得歉疚的說:“夫人,請恕奴婢不能行動,無法行禮,還望莫怪。”
江夫人放緩了語氣,溫和的說:“雪兒不必多禮,躺著就好。”
站在江夫人身后的丫鬟綠珠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寧雪。她總覺得世子的這個通房丫鬟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春蘭搬來一張凳子,放在寧雪床邊,恭敬的說:“夫人,請坐。”
江夫人優雅的坐下,對春蘭和綠珠吩咐道:“我有事要單獨和冬雪談,你們兩個先出去。”
春蘭和綠珠福身應是,轉身退出房間。
綠珠輕輕的關上房門,就在房門合上的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她終于想起來了,這個躺在床上的女子,不就是與世子訂立婚約的寧雪小姐嗎?她怎么會變成世子的通房丫鬟?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經的世子妃竟然淪落至此,這個消息太震撼了。
房間里,寧雪忐忑不安的看著江夫人。曾經在她眼中和藹可親的沈姨,如今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害怕。她攥著被角,心中充滿了不安,緊張的問:“夫人……不知您找奴婢有何事?”
江夫人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說:“雪兒啊,不要怪伯母打你,伯母也是迫不得已。府中規矩森嚴,你現在已經是辰兒的通房丫鬟了,自然要遵守府中的規矩。伯母也是按規矩辦事,沒有冤枉你吧?”
寧雪低著頭,順從的說道:“奴婢知錯,夫人責罰是應該的,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
江夫人繼續說道:“雖然你現在不能再做辰兒的世子妃了,但你也要好好服侍世子。有伯母在,將來等世子成親后,伯母做主,以你的才學和容貌,一定能給你提個妾室的名分,也不枉你母親與我相交一場。”
寧雪心中一陣苦澀,卻只能強顏歡笑,感激的說:“多謝夫人,奴婢不敢再奢望世子妃之位,定會好好服侍世子爺,做好通房丫鬟的本分。”
江夫人點點頭,問道:“你和辰兒的婚書,被你母親拿走了一份,那份婚書現在哪里你可曾知道?”
寧雪心中冰冷,她明白江夫人現在想要的是那份婚書,要想讓江辰順利迎娶新的世子妃,就必須毀掉與自己的那份婚書。母親秦氏確實將婚書交給了她保管,可抄家那日府內一片混亂,她倉皇逃竄下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如今也不知那份婚書究竟遺落何處。
寧雪心中飛速轉著念頭,突然想到或許可以利用這份婚書作為籌碼,將母親從教坊司那個骯臟的地方救出來。只要江夫人肯出手相助,即便失去那份沒有意義的婚書,她也心甘情愿。
寧雪控制著救出母親的渴望,撒謊道:“夫人,我與江世子的婚書,奴婢只看過一眼,一直由母親保管。至于具體放在何處,奴婢實在不知,還請夫人親自向我母親詢問。”
江夫人聞言,心頭一緊。寧雪心思單純,容易哄騙,可她的母親秦氏卻是個精明強干之人,不好對付。想到這里,江夫人連忙追問:“你母親秦氏現在何處?”
寧雪垂下眼簾,低聲答道:“奴婢最后一次見到母親,是在教坊司。如今身在何處,奴婢也不清楚,還請夫人派人去教坊司打探。”
江夫人眉頭緊鎖,暗自思忖著如何才能找到那份婚書,將其徹底銷毀?片刻之后,她強壓下心中的焦慮,對寧雪說:“好,伯母知道了。你安心養傷,切莫多慮。”
說罷江夫人起身離開了房間,帶著貼身丫鬟綠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綠珠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回到房間后,江夫人注意到綠珠的神情,問道:“綠珠,你有什么話想說?”
綠珠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主子,那位世子的通房丫鬟冬雪,莫非就是以前寧府的大小姐寧雪姑娘?”
江夫人瞥了一眼綠珠,見她已經猜到了真相,便也不再隱瞞:“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寧府被抄家后,寧雪淪落青樓,被辰兒給買回來了。”
綠珠聽后,不禁恍然道:“難為這位寧雪姑娘了,主子是要毀掉婚約,讓世子另娶?”
江夫人語氣果決的吩咐道:“不錯,眼下就差一張婚書了。你速去教坊司,務必找到我的那位閨中密友秦氏,將婚書取回。”說著從妝奩中取出幾張銀票遞給綠珠,“這些銀兩你拿去打點,切記要謹慎行事,莫要走漏了風聲。”
綠珠接過銀票,鄭重的行了一禮:“奴婢明白,定不負夫人所托。”說罷離開了房間,匆匆去了教坊司。
七天的時間轉眼而過,西廂房內,寧雪在春蘭不情不愿的照料下,傷口逐漸愈合,終于可以下地緩慢行走了。
江辰得知寧雪可以走動的消息,迫不及待的來到了西廂房。推開門只見眼前的佳人正身著一襲素雅的衣裙,扶著床沿嘗試著緩慢行走。江辰心中大喜,看來自己的性福生活不遠了。
寧雪聽到開門聲,轉頭望去,看到數日不見的江辰,問道:“主子,您怎么來了?”
江辰微笑著走到寧雪身邊,關切的問:“我聽春蘭說你的傷好多了,就過來看看你。怎么樣,還疼嗎?”
傷重時不來看自己,傷馬上就要好了,江辰卻來了。寧雪有些悵然的回答道:“雖然偶爾還會隱隱作痛,但已經好多了,謝主子關心。”
江辰陪著寧雪聊了一會兒天,詢問了傷勢恢復情況,然后高興的走了。此后的數日里,江辰幾乎每日都會詢問寧雪的傷勢恢復情況,迫切的想要把寧雪接回正房,為自己侍寢,重新享受她的溫柔服侍。
這天,寧雪正在房間里練習行走。她現在已經可以不需要任何攙扶,就能自行下地行走,眼看著就要痊愈了。
突然江夫人房中的丫鬟綠珠來到了西廂房。她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寧雪,眼中帶著一絲同情說:“冬雪,主母要見你,跟我走吧。”
寧雪面露難色,無奈的說:“姐姐,你看我這傷剛好,實在走不了那么遠去見夫人。”
綠珠略一猶豫,還是開門見山的說道:“寧大小姐,是關于你母親秦氏的消息,你難道不想去見見你的母親?”
寧雪聽到“母親”二字,頓時愣住了,她一臉震驚的望著綠珠,問道:“你……你知道我是誰了?我母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