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牛頭山山寨。
山寨議事廳里,一群人圍聚,氣氛凝重中透著貪婪的躁動。
人群里,有個滿臉褶子、笑意堆砌的老頭,正是蘇辰昔日的管家——老登。
他身著陳舊卻打理整潔的長衫,微微弓背,眼神諂媚又焦急,正對著身旁面露橫肉的大漢說道:
“禿鷹,太子殿下飛鴿傳書,放出狠話,絕不能讓燕王活著抵達燕州,否則咱們都得死!”
被稱作禿鷹的大漢身材魁梧壯碩,頭上頭發稀疏,在窗口透進的微光下泛著油光。
聽了老登的話,他先是一愣,旋即仰頭大笑:“你不是說燕王身邊就一百人能用嗎?
那些傷兵病懨懨的,走路都費勁,根本不足為懼。
就他們,還能翻天?”
他邊笑邊用粗糙帶繭的手抹了抹嘴角,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待宰的羔羊。
老登心中焦急,深知太子手段狠辣,任務失敗自己絕無活路。
“話雖如此,可燕王身邊一百親衛軍據說都是精銳,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太子殿下這次下了死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禿鷹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打斷:
“我在這牛頭山當大王多少年了,啥大風大浪沒見過?
燕王那點人,還能逃出我掌心?”
老登見他這般輕敵,愈發擔憂,卻又不敢頂嘴。
“您本事沒得說,中州這一帶誰不知您威名。
只是這事兒重大,太子殿下許諾,辦成后好處少不了。”
禿鷹聽到“好處”,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詢問:“哦?太子殿下許了什么好處?”
老登心中暗喜,忙道:“太子殿下說這事兒辦漂亮,好處自然有。
燕王此次帶的寶貝可不少,到時候......”
說著,他搓了搓手,貪婪之色溢于言表。
禿鷹嘴角上揚,得意笑道:
“哈哈,太子殿下夠仗義!
燕王敢從牛頭山過,絕對有來無回!
我劫道還沒失手過!”
老登見他上了道,頓時松了口氣,忙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雙手遞上:
“這是太子殿下賞的三萬兩銀票,給兄弟們的賞金。”
禿鷹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一把搶過銀票,興奮得臉上橫肉直抖:
“太子殿下果然大方,我一定把燕王人頭送到?!?/p>
老登兩眼一轉,他仗著是太子的人,試探道:“事成后,燕王財物咱們二八分成,如何?”
禿鷹壓根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本不敢打朝廷財物的主意。
更何況是燕王的,如今有太子撐腰,膽子頓時肥了。
“那敢情好,太子殿下這么大方!”
老登著實沒料到,禿鷹竟答應得如此干脆。
旁邊的土匪也跟著哄笑起來。
“嘿,咱能撈到八成好處,太子殿下可真大方!”
“是啊,太子殿下真敞亮!”
“......”
這些話如重錘砸在老登心坎,本盤算著自己拿八成,咋一下子就只剩兩成?
可老登雖怒,卻不敢發作。
他清楚,如今寄人籬下,全靠太子與這幫土匪,才能茍延殘喘并妄圖完成任務。
此刻與禿鷹翻臉,好處沒了不說,性命都堪憂。
老登強擠出一絲笑容,“禿鷹,這......之前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咱們二八分成,太子占大頭啊。
畢竟這事兒,從策劃到聯絡,可都是我在奔波。”
禿鷹斜睨了老登一眼,冷哼一聲:
“老登,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在我牛頭山,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你不過是個出謀劃策的,真正賣命的可是我的兄弟們。
沒我們,你那什么燕王,能到得了我這地頭?”
老登心中恨得牙癢癢,卻又不得不低頭:
“禿鷹,您說得是,只是......只是太子殿下那邊,我不好交代啊。”
禿鷹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哼,你就告訴太子殿下,事兒我一定辦妥,讓他放心。
至于分成,就這么定了。
他要的是燕王的命,又不是那點財物。
難道還會為了這點小事怪罪我不成?”
老登無奈,只得點頭應下。
心里盤算著,等事成之后,再想辦法從禿鷹手中多撈些好處,或者直接帶著自己那份溜之大吉。
“行,禿鷹,那就按您說的辦。不過,燕王身邊的親衛軍確實有些棘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想個周全的法子?!?/p>
老登試圖轉移話題,同時也想借此機會找回點主動權。
禿鷹嗤笑一聲,“有什么好計議的?等他們到了牛頭山,我率兄弟們直接殺過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就憑他們那點人,能有多大能耐?”
老登眼皮跳個不停,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禿鷹,咱們還是要小心行事,切莫壞了太子殿下的大事!”
禿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放心吧,這一片都是我的地盤,他們插翅難飛。
我這就派人去盯著,一旦他們進入牛頭山范圍,立刻來報?!?/p>
......
此刻,官道上塵土飛揚。
蘇辰一行已趕路十日,王安手傷經蘇辰拆線后,與憐兒、沐春同乘一車。
馬車內,僅蘇辰與張婉清二人。
蘇辰雙目微閉,神色沉靜。
他心里納悶,太子向來不擇手段,又忌憚自己。
此次離京赴燕州,途中是下手的絕佳時機,可為何至今不見其派人劫殺?
難不成太子良心發現,念及兄弟情誼?
但蘇辰深知,生于帝王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背后定有隱情。
張婉清坐在一旁,時不時偷偷打量蘇辰,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對蘇辰愈發好奇。
“燕王,您說咱們到了燕州,您打算如何治理封地?”
蘇辰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堅定。
“燕州局勢復雜,但這也是本王的機會。本王打算先整頓吏治,清除那些貪官污吏,讓百姓能安居樂業。
然后,發展經濟,增強燕州的實力?!?/p>
張婉清著實沒料到,蘇辰的想法竟如此與眾不同。
古往今來,哪一個封王不是忙著與當地豪紳官員攀附結交,鞏固勢力,可蘇辰的思路卻別具一格。
“燕王,您應該清楚,燕州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想要撼動他們,絕非易事啊!”
蘇辰淡淡一笑,“不容易,不代表做不到!本王既然來了,就不會怕他們!
而且,本王手中有秘密武器,他們若敢反抗,定叫他們知道死字怎么寫!”
張婉清瞬間想起了之前蘇辰拿出的手榴彈,威力確實驚人。
或許,跟著蘇辰,真能看到不一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