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青海格爾木的曠野被濃稠如墨的夜色包裹,萬籟俱寂,唯有一條泛著冷光的公路,像一道傷疤蜿蜒至遠方。
一輛黑色轎車自黑暗中疾馳而來,車輪碾壓路面,發出沉悶且急促的“沙沙”聲,似一頭饑餓的野獸在暗夜中喘息,迫不及待地撕開這無邊的寂靜。
轎車朝著荒廢已久的格爾木療養院狂奔,療養院那陰森的輪廓在夜幕下影影綽綽,猶如一頭蟄伏的巨獸,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當轎車逼近,車燈的強光瞬間照亮了那搖搖欲墜的圍墻、玻璃破碎的窗戶,殘垣斷壁在慘白的光線里盡顯凄涼,荒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訴說著往昔的衰敗。
轎車“嘎吱”一聲,在療養院門口猛然剎住,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響,劃破夜空。
僅僅短暫停留了一瞬,甚至來不及讓周圍的空氣緩沖,車門“砰”地被推開。
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如同從黑暗中分裂出的影子,從療養院中狂奔而出,動作敏捷得恰似暗夜潛行的獵豹,一頭扎進車內。
車門迅速合上,發出沉悶的“咔噠”聲。
就在這時,另一個身影從療養院深處踉蹌著沖了出來,一邊拼命狂奔,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
“等等我!我還沒上車!”
他的聲音被冷風扯得支離破碎,每一個音節都飽含著無盡的焦急與絕望,在空曠寂寥的夜里回蕩,卻被呼嘯的風聲迅速吞噬。
然而,那輛車沒有絲毫猶豫,引擎怒吼,如同一顆脫韁的子彈,裹挾著決絕的冷漠,無情地駛向遠方。
被拋下的男人,望著轎車遠去的方向,胸腔中憤怒與恐懼交織翻涌,心臟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
那股情緒在心底瘋狂蔓延,激發出一股潛藏已久、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力量。
他的雙腿像是被某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驅使,肌肉緊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腳步密集地交替,重重踏在地面,揚起大片塵土,每一步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呼嘯的風聲在他耳邊肆虐,灌進他大張的嘴巴,冰冷的氣流讓他的喉嚨生疼,幾乎無法正常呼吸。
可他渾然不覺,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那輛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轎車,那目光仿佛要將黑暗灼燒出一個洞,此刻,那輛車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撐,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目標。
隨著追逐的持續,他的肺部像是被熊熊烈火炙烤,火辣辣地疼,雙腿也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每邁出一步都要耗費全身的力氣。
但他的意志堅如磐石,即使身體瀕臨崩潰,也絕不停止。
終于,在體力即將耗盡的最后一刻,他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拼盡全力縱身一躍,像一只孤注一擲的困獸,精準地抓住了轎車的后把手。
他的指關節凸起,隨后,他猛地拉開了車門,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踉蹌著撲進車里。
他重重地癱倒在車廂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汗水如決堤的洪水,濕透了他的衣衫,凌亂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顯得狼狽不堪。
喉嚨干澀,發出的喘息聲粗重而沙啞,每一口呼吸都伴隨著身體的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雙手撐著地板,用盡全身力氣,靠坐在座椅上。
隨后抬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狼狽暫時抹去,可眼中的警惕與疑惑卻愈發濃烈。
他的目光在車內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像是在黑暗中探尋著什么。
小哥自然不必多說,剛剛就已經見過了,而且他和小哥熟的不能再熟,反正只要有小哥在的地方,他就一定是安全的。
此時小哥熟悉的身影在昏暗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憂郁,一如既往地沉默,周身散發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氣息。
吳邪的眼神瞬間一凜,想到了他們之間的過往太過復雜,那些在古墓中生死與共的時刻,那些至今未解的謎團,就像一團亂麻,緊緊纏繞在吳邪的心頭。
吳邪深知,他和小哥之間還有太多的賬要算,那些未說出口的話,未解開的秘密,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
接著,吳邪的目光落在一個戴著黑色眼鏡的男人和一個外國面孔的中年男人身上。
這兩個人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然而那外國男人卻率先露出友善的笑容,主動開口打招呼,一口流利的中文讓吳邪微微一愣。
在這詭異的氛圍下,吳邪只是勉強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心中卻依舊警惕,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善意都顯得有些可疑。
目光再往前移,看到駕駛位和副駕駛的瞬間,吳邪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也仿佛漏跳了一拍。
開車的人竟然是阿寧!
阿寧似乎也沒有料到吳邪會追上車,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吳邪滿心疑惑,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脫口質問道:
“阿寧,你怎么會在車里?”
聲音因為激動和喘息而微微顫抖。
阿寧卻沒有絲毫被質問的窘迫,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語氣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
“你在杭州裝得那么像,我還以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聲音像是帶著冰碴,瞬間讓車廂里的溫度降了下來。
吳邪心里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和不甘,立刻反擊道:
“所以你是故意試探我的?”
雖說是疑問句,但語氣里的篤定,表明他早就看透了阿寧的心思。他緊緊盯著阿寧,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將她看穿。
阿寧嗤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譏諷和不屑,像是在嘲笑吳邪的天真。
她沒有回應,只是專注地開車,仿佛吳邪的質問對她來說不值一提。
那笑聲就像一根尖銳的針,扎在吳邪的心上,讓他更加憤怒。
吳邪哪肯罷休,又追問:
“怎么的?難道你的錄像帶里也有夾層?”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氣勢。
阿寧這次倒是回應了,她轉過頭,目光似笑非笑地瞥了吳邪一眼,語氣帶著玩味:
“看來你已經不是從前的天真無邪了,真是不好玩。”
那目光仿佛能洞悉吳邪的一切,讓吳邪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眾人面前。
兩人的對話你來我往,暗藏機鋒,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無形的箭矢,在空氣中碰撞出火花。
旁人能不能聽懂吳邪不清楚,但一直坐在副駕駛上的常歲歲,臉上滿是茫然,顯然是一句都沒聽明白。
不過常歲歲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她皺了皺眉頭,便不再理會,反正只要不耽誤正事,這些聽不懂的對話對她來說無關緊要。
恰在此時,吳邪再次開口,聲音中還帶著一絲未散盡的喘息:
“幸好我這次反應及時,不然還真的要被你唬過去了。”
他的口氣里有慶幸,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追上了車,沒有被阿寧徹底拋下。
可更多的是埋怨,這么多次與阿寧打交道,每次都被她算計,他實在有些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