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讓楚郁涵有一陣子晃神。
回想起今天經歷的這些事情,對于小皮娘倒沒有什么頭緒,或者她只是一個喜歡女扮男裝出來游歷的富家小姐罷了。不過,她那力道也忒大了點吧,差點要了老子的小命了。
對于龔家,楚郁涵多少是聽出點東西來了。誤會是一定的了,但居然會有這么巧合的誤會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搖了搖似乎有點暈乎的腦袋,再怎么說楚郁涵也是“重傷得治”,又和龔少卿說了那么會的話,身體早累了。
不過也好,管它什么事呢,睡醒了再說。
雖然如此,但在入睡前,他心里便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再回到他剛穿越過來時的那間小屋去看看,為什么一切事情會那么湊巧。
勞累了一天也受足了驚嚇的楚郁涵終于沉沉地睡去了。
……
接下來的日子里,楚郁涵老老實實地待在龔府養傷。這座府邸環境清幽寧靜,倒也適合調養身體。
龔少卿時不時會前來探望,但每次都顯得匆匆忙忙。往往才坐下沒幾分鐘,就有各種事務需要他去處理,根本無暇與楚郁涵就那晚的話題繼續深聊。其實這樣也好,正合楚郁涵心意,因為他著實不知如何回應那個話題。
至于那天晚上只見過一面的龔家二小姐,之后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不見了蹤影。想必是被家中長輩給“管教”住了,不許她隨意亂跑。說心里話,楚郁涵對那位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印象挺不錯的,內心深處甚至還有些許喜歡。
轉眼又過去了一天。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調養,楚郁涵身上的傷勢已恢復得差不多了,行動也變得自如許多。盡管龔少卿不再提及那夜之事,但在照顧楚郁涵的飲食起居方面卻毫不馬虎。
如今楚郁涵孤身一人身處此地,自然也就顧不得跟龔少卿講什么客氣了。每日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適生活,宛如一個富家公子哥兒般逍遙自在。
這天,看著天氣不錯,楚郁涵來到院子中活動了一下手腳,心想困在房間里也有好些天了,倒不如出去走走,想著順便再回到那間小竹屋里去看看也好。
或許是因為龔少卿之前已經有所囑咐,所以當楚郁涵從客房走出之后,那些家丁們竟然沒有對他加以任何阻攔。就這樣,他再一次踏上了這條既熟悉卻又顯得有些陌生的金陵街道。
望著河中那一艘艘接連不斷的精美畫舫,楚郁涵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那個被他稱作“小皮娘”的女子。盡管當初她讓自己受了不小的傷害,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所展現出的過人才情著實令人心生敬佩之情。
楚郁涵一路走走停停,時而駐足聆聽畫舫之中傳出的悠揚悅耳的管弦絲竹之聲,時而抬眼欣賞畫舫內那或粉嫩、或潔白、或青黛、或翠綠的迷人色彩。不知不覺間,他獨自一人行走在路上的那份孤寂之感竟也漸漸消散無蹤。就這般信步閑游了好一會兒,沒想到最終他來到了紫金山腳下。
在古代的時候,人們對于燒香拜佛一事向來頗為熱衷,因此這座紫金山每日里都是游客絡繹不絕。來自四面八方各個鄉鎮的男女老少們,紛紛匯聚于此,只為能夠虔誠地上山朝拜敬香。剛剛踏入山門,便能看到道路兩旁有著眾多排列整齊的攤位,這些攤肆上方都張開著白色的布幔用來遮擋陽光。
這里售賣的物品可謂琳瑯滿目:有香火旺盛的香燭供人選購;有各式各樣香甜可口的糖果零食吸引著孩子們的目光;還有不少精巧有趣的耍貨引得路人頻頻側目;更有那綾羅綢緞制成的手帕、繡工精美的荷包和香氣撲鼻的香袋讓人愛不釋手;甚至連烏須藥、搽發油以及各種胭脂花粉等梳妝用品也是一應俱全。
就在這段時間里,街道上還能看到三三兩兩、游手好閑的富家公子哥,他們不務正業地跟在那些年輕貌美的婦女身后,嘴里不停地對她們評頭論足,舉止輕佻放縱,毫無顧忌。
必須承認的是,眼前這幅熱鬧非凡的場景與現代社會相比起來,著實有著截然不同的獨特風情。
然而,只見楚郁涵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著這群紈绔子弟們的丑態。誠然,古代的女子在穿著打扮方面所展現出的韻味,相較于現代必然有所差異。可楚郁涵畢竟是來自現代的一名事業有成之人,平日里所見的美女可謂數不勝數。這些外表看起來還算端莊秀麗的婦女們,縱然經過精心梳妝打扮,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有三分姿色罷了,又怎能輕易入得了他的眼呢?
就如同那句古詩所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不過話又說回來,楚郁涵此番出門的主要目的其實只是想讓自己放松一下心情而已。盡管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但他內心深處早已打定主意要坦然接受現實,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
而且仔細想想,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正如古人所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身處這個世界,生活節奏遠比現代社會簡單純粹得多,倒也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給那顆在繁忙都市中疲憊不堪的心好好放個假了。
經此這么一想,楚郁涵心里倒釋然了很多。
看著朝山進香絡繹不絕的人群,倒也勾起了他心里很大的興趣。須知在現代浮躁的社會下,已經沒有了能讓人這么虔誠去拜佛的寺廟了。
倒不是說沒有寺廟了,而是心中所求太多,心自然也非虔誠了。
位于金陵紫金山之巔的白云寺,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于這片青山綠水之間,其聲名遠揚,吸引著四面八方的人們紛至沓來。這座古老而莊嚴的寺廟,不僅擁有氣勢恢宏、美輪美奐的佛殿建筑,更是以其對香客們許愿的神奇靈驗而備受推崇,故而長年累月香火旺盛,信徒絡繹不絕。
楚郁涵夾雜在上山的人群之中,緩緩地向著白云寺前行。當他終于抵達寺前時,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禁為之驚嘆:只見寺廟門前寬闊的廣場之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熱鬧非凡。眾人或是虔誠焚香,或是閉目祈禱,或是低聲呢喃,一派香火鼎盛之象。
寺廟的朱紅色大門大開,仿若熱情地迎接著每一位前來朝拜的信眾。
從門內傳出的陣陣梵音,悠揚婉轉,如天籟之音般回蕩在山間;絲絲縷縷的檀香氣息,則猶如輕煙薄霧一般裊裊升起,縈繞在空氣之中。置身于此番情境之下,那隱匿于云煙之中金碧輝煌、雕梁畫棟的佛殿,竟真似成為了一方脫離塵世喧囂的人間樂土,令人心生向往與敬畏之情。
楚郁涵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目光流連于這莊嚴肅穆卻又充滿神秘色彩的佛門圣地。心中暗自思忖道:“也不知這座聞名遐邇的白云寺能否幫我達成心愿,助我早日回歸到那個熟悉的現代世界?畢竟,在那里我也算過得順風順水,小日子過得頗為滋潤。可如今身處此地,還得應對龔少卿帶來的那些讓人頭疼不已的棘手問題,這著實不是老子所擅長之事!”
想到此處,楚郁涵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隨后邁步走進了這座承載著無數人希望與夢想的白云寺。
楚郁涵徑直來到佛殿前,只見佛殿內端坐著一尊金燦燦的釋迦摩尼佛像。在佛像面前的蒲團上,眾多善男信女正在禱告祈禱,楚郁涵走到一個空著的蒲團前,居然也像模像樣的禱告了起來。
其實倒不是楚郁涵轉了性,正所謂“入鄉隨俗”,在周圍那么多人虔誠的拜佛環境熏染下,再加上他現在正是“一無所有”的時候,當然也會好好的拜上一拜這不知有沒有效果的“釋迦摩尼”了。
就算沒有效果,起碼也能讓自己心情平靜。
就在楚郁涵心里默默禱告之時,身旁卻傳來了一道悅耳的聲音:“公子請偏過一些。”
聲音倒是語句清準,宛如出谷的黃鶯一般清圓流利,不用說便是一位妙齡女子的聲音。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卻是楚郁涵卻不見有絲毫動靜,依然靜靜的跪在那里禱告。
其實倒也不是他想故意耍流氓,只是那名女子口中的“公子”兩字實在不能勾起楚郁涵的共鳴。
須知我們對于自己的姓名能反應如此之快,其實是因為習慣而引起的條件反射的原因。但凡這位女子只需喊一句“帥哥”,保管楚郁涵弓身彈起。
“公子,請麻煩偏過一些。”
女子臉頰羞紅,只得再次提高音調說道。
這一次,就算楚郁涵沒有了條件反射的催動,也能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和他說話。
循著聲音是方向望去,只見在距離自己咫尺之間的面前正跪著一位臉頰通紅的少女。
此時少女見到楚郁涵目光望過來,更加羞紅的臉頰頓時慌似地低垂了下來。
而此刻在楚郁涵心里,被佛門圣地熏陶使得剛有點平靜的心里頓時又活動了起來。剛才那一眼,頓時覺得眼前一亮,心頭禁不住的狠狠的跳了幾下。
如果說之前見的“小皮娘”是天上瑤池中的仙女,但多少帶著一副潑辣勁,端的一個進過“全武行”里訓練的。
而龔家二小姐天真爛漫,活潑可愛,但終究還是年紀尚輕,身體雖已出落的凹凸有致,但臉上依然稚氣未脫。
眼前的這位姑娘雖然一副樸素的翠色衣裙打扮,但鄰家女孩的氣質卻流露無遺。
細眉如柳,粉黛含羞,最讓楚郁涵心頭跳動的是剛才那一雙逃避他目光的眼睛。
對于在上個世界流連花叢無數的他來說,那一雙眼睛下面是清純無暇的氣質,對于現代女孩的種種急功近利心態,如此清純無暇的鄰家女孩又怎能不讓楚郁涵心動呢。
“公……公子,麻煩請偏過一些。”
就在楚郁涵愣神的時候,少女悅耳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頓時把楚郁涵從發呆中拉了出來。
“不知美女叫我何事?”話一出,楚郁涵心中頓時暗想“糟了”。
一來由于語言習慣還沒有轉變過來,二來因為剛才發呆頓時就脫口而出了。
上一次吃了那夏紫彤的虧,很大的禍因在于楚郁涵那口無遮攔的“賤”嘴。當然,放在現在肯定連個事都不算。
本以為再次闖了禍的楚郁涵,心中正盤算著眼前的這位女子是不是也在“全武行”里出來的時候,卻見少女羞得差不多要把頭埋進胸前去了。
說實話,要是夏紫彤在,肯定首先脫口一句“登徒子”,然后呼著一掌拍了過來。而眼前的這位鄰家少女卻反倒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更加惹人憐愛。
見少女這副模樣,就算是“流氓”的楚郁涵也心中老大不好意思起來。
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正好壓著眼前這位少女的一方裙角,讓得她禱告完畢卻起身不得,怪不得她叫自己偏過一些。
“這個……呵呵”,楚郁涵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站了起來,如此一來,便是把壓著的少女的裙角給放開了。
只見少女款款起身,向楚郁涵福了一福,道了一聲多謝公子,便抬步向佛殿外走去了。
看著這如鄰家女孩般清純和單純的少女的背影,楚郁涵頓時覺得心里有點空落落的,或許,每個男人心里都想能夠保護一位像這樣的少女吧。
看著少女走遠,楚郁涵頓時覺得了無興趣了,隨意在白云寺內逛了一下便走下山來。
與剛上山時的心情不同,此時楚郁涵心里準確來說似乎是少了點什么東西似的。一路走下來,倒也無心再細看沿途的美女了。
恰好走到半山腰的一個廣場時,只見邊上一家飯館里圍著一圈人,吵吵鬧鬧的似乎在爭辯什么。
楚郁涵耐不住好奇心便走了過去想要看出個所以然來。
然而不待走近便聽到了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聽著聲音分明就是一位老嫗。
楚郁涵心中正納悶的時候,又有一道悅耳的聲音傳來過來,不正是他剛才在佛殿中見到的“鄰家女孩”的聲音又是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