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真要多謝公子仗義援手!若不是公子及時出手,那張奎那般兇殘狠辣之人,定是不會輕易放過那可憐的祖孫倆的。”待那位老嫗與小孫女漸行漸遠之后,心中原本就對楚郁涵懷有一絲難以名狀、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的楚不悔,此時正與楚郁涵并肩一同緩緩地朝著山下走去。
雖說方才之事本與她毫無干系,然而生性純善的她,依舊再一次誠摯地向楚郁涵表達著謝意。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還請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楚郁涵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輕聲說道,“更何況,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吾等堂堂七尺男兒應盡之責。”話雖如此,可他心底卻暗自思忖著:“嘿嘿,這也得有像你這樣溫婉可人的鄰家女孩在場才行呀。”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念叨,并未宣之于口。
“只不過,公子方才已然招惹到了張奎和李堂那兩個家伙。依我看,他倆皆是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公子您的。”楚不悔秀眉緊蹙,美眸之中滿是擔憂之色,憂心忡忡地提醒道。
“這兩人是什么人,剛才我聽他們的語氣似乎認識你?”雖然,楚郁涵并不熟悉這里的地頭蛇環境,但他也不是個讓人任捏的軟柿子,把老子惹急了,就算你們是蛇老子也要打你們七寸。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楚郁涵心中似乎特別有著一種豪邁的氣勢。也許,這個世界,能夠激發出他的熱血吧。
不過,卻是“極品”的熱血!
“張奎和李堂是城北區湖水幫人,他們手下有三十多號人,其中張奎更加陰險狡詐,所以他是湖水幫頭頭。”
湖水幫在城北區可謂是臭名昭著,他們橫行霸道、欺壓百姓,壞事做盡,其手段之毒辣令人發指。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殘暴不仁的幫會,居然僅僅用了短短一兩年的時間便迅速崛起,并成功地將城北區的其他幫會逐一鏟除,從而一家獨大,獨占整個城北區。
楚郁涵滿臉驚愕地望著眼前這位面容清秀的女子——楚不悔,心中暗自思忖著:如此單純清麗的女子,怎會對這些“江湖傳聞”知曉得這般清楚詳細呢?難不成她竟是某方幫會中的重要人物?正當楚郁涵滿心狐疑之際,仿佛看穿了他心思的楚不悔不禁感到一陣羞澀與窘迫。
她自然明白,以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身份,公然談論這些充滿血腥與暴力的“江湖事務”實在有失體統。可無奈楚郁涵已然深深地激怒了那兇殘至極的湖水幫,如果不讓他對當前局勢有所了解,恐怕他將會遭受更大的災禍。
想到此處,楚不悔的雙頰瞬間泛起一抹緋紅,猶如熟透的蘋果一般嬌艷動人。她微微低下頭去,壓低聲音輕柔地解釋道:“其實……這些消息都是我弟弟告知于我的。我弟弟乃是這城東區清幫之人。因時常掛念他在外闖蕩的安危,故而對于他所從事之事也就多了幾分關注和了解。”
說到弟弟,楚不悔突然眼睛一亮,急忙對楚郁涵說道:“光顧著說,我差點忘記了,公子可以先到我弟弟那里去,待他和湖水幫那邊交涉過后公子就安全了。”
隨著楚郁涵和楚不悔一路走下山來,現在已經來到了山腳。
聽聞楚不悔這么說,楚郁涵心想反正自己在這里無牽無掛的,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楚郁涵心里也并非真的怕那些什么湖水幫的人。
但問題是自己終歸還是沒有什么地方可去。
雖說龔少卿對他還是很不錯的,但是要面對龔少卿那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又不免讓楚郁涵不想面對龔少卿。這么說來,也只有去她那里“走一步算一步”了。
“哎,老子什么時候居然混得這么差啊,連一個睡覺的窩都沒有。”楚郁涵心中自嘲,但嘴上卻說道:“呵呵,其實也不用那么麻煩……不過,姑娘既然這么說的話,那就隨姑娘走一趟吧。”
楚不悔見到楚郁涵愿意應允自己的請求,內心不禁涌起一股喜悅之情。于是,她面帶微笑地領著楚郁涵朝著自家的方向緩緩走去。一路上,兩人并肩而行,微風輕拂著她們的發絲,帶來些許涼意。
走著走著,楚郁涵漸漸了解到,原來楚不悔的家庭并非什么富貴豪門,僅僅是一家規模不大的小藥鋪經營者。這家小小的藥鋪不僅出售各類藥材,偶爾還會幫助鄰里鄉親們看一些諸如感冒、發燒之類的常見病。
當聽到楚不悔這個名字時,楚郁涵起初并未覺得有何特別之處。然而,接下來的交談讓她頗感意外——楚不悔的弟弟竟然名為林鵬。更有趣的是,弟弟隨父姓林,而楚不悔則跟隨母親姓楚。這種情況若是放在現代社會,或許并不足為奇,畢竟如今許多孩子都選擇跟隨母親姓氏。可這里卻是一個依然崇尚孔家學說的時代,這樣的現象實在是罕見至極。
盡管心中暗自驚嘆,但楚郁涵深知禮貌與分寸,自然不會冒失地詢問別人家事。不過,他仍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感嘆:“怎么我在這里所遇到的人,似乎都有著如此超前的思想觀念呢?先是龔少卿那開明的父親,現在又是楚不悔這與眾不同的家庭構成……”想到此處,楚郁涵對這些人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雖說楚不悔的父親經營著一家小小的藥鋪,但她弟弟林鵬卻沒有任何喜歡做生意的舉動,從小就喜歡弄槍舞棒。因此年紀雖然不大,卻也在城東區組建了清幫。
話說清幫,其行事作風與那湖水幫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不像湖水幫那般仗勢欺人、橫行霸道,整日里欺行霸市,壞事做盡。正因如此,清幫不僅沒有背負上兇殘的惡名,反而還能夠守護住這一方區域內不少商戶的人身財產安全。
雖說清幫沒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兇名,但多少還是有些讓人敬畏的威名存在的。也難怪那張奎和李堂二人對林鵬都會心存忌憚,不敢輕易招惹。畢竟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呀?
常言道:“井水不犯河水。”即便那湖水幫在城北地區如何囂張跋扈、胡作非為,可這跟城東又有多大關系呢?只要兩個幫派能夠在表面上維持住和平共處的局面,彼此相安無事便好。然而,從湖水幫僅用短短一兩年時間,就將城北的其他幫派盡數鏟除的雷厲風行之勢來看,他們顯然有著不小的野心,頗有種“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意味。這不,眼看著城北已經被自己完全掌控,這幫家伙居然開始把手伸向了城東的地盤。于是乎,才有了張奎和李堂跑到白云寺半山腰那家飯館去挑釁立威這么一出戲碼。
只可惜啊,他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本想借此機會好好威風一把,卻沒料到最終落得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下場,真是讓人拍手稱快!當然,這場風波之中最倒霉的恐怕要數出盡風頭的楚郁涵了……
正在楚郁涵心中若有所想的時候,一道略顯稚嫩但又中氣十足的歡呼聲傳來:“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聽說今天你在紫金山那邊受到張奎和李堂那倆個混蛋的欺負,是不是真的?”
“狗日的,居然欺負到我林鵬親人的頭上來了,看來他們是以為我們清幫好欺負了不成。”
楚郁涵隨著聲音望去,只見一位年紀看上去不大,約莫十七八歲的青年正站在楚不悔前面。
青年看上去年紀雖輕,但也許由于從小舞槍弄棒的原因,穿著一身精干服裝的他肌肉線條特別流暢,也怪不得有那么中氣十足的聲音。
相形之下楚郁涵就一副十足文弱書生派頭。
雖說他的身體也是倍兒棒,但起碼人家林鵬是真正從“全武行”里出來的,相比之下還是有蠻大的差距的。
不過,在大中王朝,就類似于中國歷史上的大宋王朝,是一個重文輕武的時代。所以說,要論吸引少女目光的程度,書生是占有很大的優勢的,君不見那日玄武湖畫舫上,那金陵第一大才子白沐嵐所受到的歡迎程度。
楚不悔輕聲咳了一下,悄悄地碰了一下林鵬,大概是在責怪他說話太粗魯了。
只聽楚不悔接著說道:“剛才幸虧這位公子出手相助才把張奎和李堂趕走了。”
林鵬也算是和楚不悔有默契,頓時領悟過來,也是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轉頭向楚郁涵抱手道:“哦,那謝謝這位兄臺了,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呼?”
“楚郁涵”。
楚郁涵按下林鵬的手,“林鵬兄不要客氣,這些本是我們男子漢分內之事,不是嗎?”
看不出一副書生模樣的楚郁涵居然如此豪爽,完全沒有那些公子書生般的酸腐之氣,林鵬心中也是生起了不少敬意,當下哈哈笑道:“哈哈,楚兄說得不錯,但是楚兄和我姐姐的姓一樣,年紀又比我大,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便喊你一聲楚哥,你喊我林鵬就行。”
一番話把楚不悔也帶了進去,羞得楚不悔的臉蛋頓時又是紅霞滿天。
“全武行”出身的林鵬倒是沒有發覺,而心細如發的楚郁涵卻是發現,便干脆的笑著同意,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展開。
楚不悔看著眼前兩人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相談甚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悅之情。就在她看到兩人之間那股“惺惺相惜”的氛圍逐漸淡去之時,順勢將楚郁涵引向屋內。
一踏入房門,雖然林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但那廳堂內的家具擺放得竟是格外整齊干凈,給人一種溫馨舒適、仿若歸家般的美好感受。毫無疑問,能將這小小的廳堂布置得如此妥帖,必定是楚不悔的辛勤付出所換來的成果。
再看楚郁涵,此人向來以臉皮之厚堪比城墻而著稱,與人交往時往往能夠迅速地變得“自然熟絡”起來。更何況這次與林鵬及其姐姐相處,他敏銳地察覺到這里并沒有太多繁瑣的禮節束縛,于是乎整個人都放松自在了許多。
只聽得林鵬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張奎和李堂簡直欺人太甚!這段日子里,他們不停地唆使手下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滋事生非。起初,咱們清幫想著跟他們好好溝通交涉一番便能解決問題,沒曾想這幫家伙竟然愈發肆無忌憚,此次更是變本加厲地欺負到了姐姐頭上!哼,我林鵬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林鵬喝了一口茶,義憤填膺的說道。
進了大廳之后,楚不悔眼見林鵬和楚郁涵相處得似兄弟一般,心中也是放心一大半,再加上女子間的矜持,倒也不方便陪在兩個男子中間聊天,因此給楚郁涵送茶之后便進了閨房。
這倒也方便了林鵬和楚郁涵,因為男人間的事情,多了個女子在場倒也會顯得不那么自在。
特別是林鵬,之所以楚不悔會那么了解那些“江湖動態”,原因就在于她很關心自己的弟弟。本身她就反對林鵬出去“打打殺殺”,若不是見他并沒有做壞事,恐怕早就阻止他組建幫派了。
林鵬見姐姐不在場,哪還耐得住對張奎和李堂兩人的憤恨。一股腦地將湖水幫這段時間以來的胡作非為都向楚郁涵講來,也不是清幫怕他們湖水幫,而是林鵬不想將事態擴大。
楚郁涵狡黠一笑,道:“話雖如此,但現在他們明目張膽地欺負到你們頭上,那你打算怎么找他們算賬?”
“哼,他們在我們城東區的地盤上撒野,那是爭辯不了的事實。我要約他們出來,怎么樣也要給我們清幫一個解釋,否則休想我們清幫善罷甘休。”
聽到林鵬這么一講,楚郁涵“嘿嘿”冷笑了幾聲,搖頭不語。
看見楚郁涵這副模樣,林鵬倒是急了,趕緊問道:“那依楚哥看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