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得像黑炭頭樣,披著破舊皮襖,看不出年齡的魁梧男人飛快地跑了過來,點頭哈腰地接過了繩子。
男人跟長相詭異騎士簡單交流幾句后,就把周小強他們六個用繩子牽著的奴隸隨意地趕到了一處窩棚里,拴好繩頭,急匆匆走了出去。
從棚子里面的污漬和糞便看,這個窩棚之前是用來關牲口的地方。
周小強蜷縮著,雙手抱緊自己的膝蓋,默不作聲地蜷縮在角落里。
剛剛其中一個奴隸大漢往地上坐的時候,被周小強擋到腿了,他就順便踹了周小強一腳。
雖然大家同樣是奴隸,都不得自由,但是就是在這樣悲催的環境里,還是有欺負奴隸的奴隸和被奴隸欺負的奴隸。
“呵呵,你能!做奴隸你還做出高人一等來了,我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
周小強心里腹誹著。
事實上是他想多了,有時候麻煩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
他躲到一邊,畏畏縮縮的,可還是再次被另一個奴隸一腳踹開了。
原因是他要周小強的位置。
因為那里比較干燥。
周小強被踢了兩次之后,就聰明了。
直接挪到了最臟,最潮濕的地方。
潮濕的原因,很明顯是牲畜的尿液所致。
這回你們不會來爭了吧?有本事還來打我啊。
一群廢物奴隸,莽夫奴隸。
從頭天下午,到次日早晨,沒有人送食物和水給他們。
次日一大早,他們幾個男奴隸就被那個黑炭臉的人從棚子里扯了出來。
兩個女奴隸被單獨綁著,留在了窩棚里。
四個男的,被牽著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一個集市。
周小強不是第一次趕集。
不過之前都是去集市上買東西,這次不同了。
這次他就是那個東西,要被人買。
四人被拴在外圍的粗大木樁上。
說是集市,其實就是兩邊支起無數個簡易的棚子,中間留出一條足有五丈寬的通道。
各種獸皮,武器,牲口,都在這里交易。
除了金幣銀幣外,以物換物也是可以的。
四處聽不懂的吆喝聲和交談聲,在周小強耳朵里響起,就像是狗叫一樣,不,比狗叫還難聽。
“你們一個個的狗叫什么,大爺我是一句都聽不懂!”
低聲咕噥著,周小強咽了一口口水,太渴了。
被綁在木樁上的周小強就那么無助的等待著。
一天時間很快就要在等待中過去了。
黑炭臉已經來來回回幾十次了。
每次他都帶會回一個買家來看貨。
和自己一起來的三個奴隸,在上午第一次有買家被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買走了。
后面的幾十次,黑炭頭都是帶買主來看周小強的。
這邊一排排的木樁上,早上來的時候密密麻麻,都是奴隸。瘦的,胖的,什么樣的都有,可是現在,只剩下他周小強和遠處少數幾個奴隸沒有被人買走了。
集市里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黑炭臉這邊再次帶了個買家過來。
來人是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慈祥的老者,一看就是個大善人。
周小強偷眼一看,心里就在祈禱:“蒼天保佑??!買了我吧,善良的老人家,您長命百歲啊?!?/p>
老人繞著周小強轉了兩圈,炭黑臉跟在他身后,一邊陪著轉圈,一邊不停地說著什么。
成交了。
周小強看到老人掏出了三個銀幣給了黑炭臉。
黑炭臉把三個銀幣拿在手里,一邊抖著手里的銀幣,一邊激動地跟老人說著什么。
慈眉善目的老人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邊解釋一邊不停地抖動著食指,手指的朝向鮮明——是周小強的臉,距離不到半尺。
周小強這一刻心都涼了。
為什么都是奴隸,其他幾個的交易銀幣數額雖然不清楚具體,至少是一大把,而他周小強卻只是區區三個?
老東西看起來慈眉善目,但和黑炭臉說話拿著手指頭對著自己一頓猛顫,是幾個意思?
此時周小強不禁想起了拉狗的日子。
餐館老板和自己談價格的時候,就是這樣拿手指頭指著三輪車里的狗,嘴里說道:“姓周的,告訴你們老板,就這玩意兒好意思收我300塊?這狗東西瘦的只剩下骨頭了,能剮出幾斤幾兩肉你清楚吧?200,不能再多了……不說了,200我拿了,再說你就拉走,多1毛我都不要……”
周小強想著的時候,只見老者不停地搖頭,然后就要伸手去炭黑臉手里拿回自己的銀幣。
這是要黃的節奏啊……
黑炭臉一把握緊了手掌,將銀幣拽在手里,隨后大聲地對著周小強嘰哩咕嚕吼了起來。一邊吼,一邊解開繩子,然后使勁一腳,將他踹倒在老人面前,然后拿著繩子,罵罵咧咧地走了。
老人慈祥地扶起了周小強,溫柔地對著周小強說著什么。
周小強盡管一句都聽不懂,但不妨礙他感受到那無邊的善意。
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老人。
老人微笑著,露出一嘴大黃牙,拉起周小強往集市外走去。
這一刻,周小強覺得這個陌生的世界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周小強被老人騎著那種帶角的馬帶回到一處矮山腳下的家中。
房子一如既往的是那種簡易的棚屋。
最值錢的是中間的主棚,用大牛皮縫在一起的屋頂和包在四周的那一圈牛皮墻,看著就很奢侈。
簡約而不失奢靡,甚是怪誕。
周小強在這里安定地生活了下來。
每天過得很充實,老人和他的妻子對他很好。
吃的食物,穿的獸皮,都是和他們一樣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是他們的斷腿兒子脾氣稍微有點不太懂得克制。
就比如說昨天吧。
就因為周小強推著那個用樺木做的精致躺椅出來得稍稍晚了些,沒有讓他看到第一縷陽光,那個斷腿公子哥就用皮鞭抽了他半個時辰。
別看那個沒腿的,雙腿沒有了,可是雙手的力氣可不小。
周小強估摸著他曾經應該也是一名騎士。
你問為什么這里不限制周小強的人身自由,為什么他卻不逃跑?
君不見,四處游走的騎兵隊伍來回逡巡?
外表看起來越是松散,暗處潛藏的危機越大。
這個,周小強懂。
挨打后的周小強總是安靜地坐在草地上,思考著人生。
隨著時間的深入,兩位老人對周小強是越來越滿意。
他們老了,沒有了雙腿的兒子需要一個人來照顧。
一般的奴隸,或者是本部落里的人,都是那種強壯漢子,女人也一樣,強悍得一塌糊涂,他們擔心自己的孩子吃虧。
周小強就不一樣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實在是照顧殘疾人的不二人選。
為什么罵不還口?首先聽不懂,其次是,怕挨打。
別看他們兒子沒有了雙腿,打周小強就像老子打兒子一樣輕松寫意。
時間在煎熬之中,慢慢地又往前推進了半個月。
這天清早。
周小強從小窩棚里出來,借著蒙蒙的天光去不遠處的畜欄附近方便。
噓噓完,感覺全身暢快,手里抖動著,打著冷戰的時候,周小強全身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
一只野獸咬住了他的小腿。
周小強在恐懼中,硬生生地把最后一滴尿憋了回去。
那野獸突然又松開了口,周小強準備低頭偷摸往后看一眼的時候,野獸又咬住了他的腿。
雖沒有怎么用力,但是那鋒利尖銳的牙齒,頂在血脈皮膚上的感覺,是那么清晰而陰冷,讓人直打哆嗦。
緊接著野獸再次松開了嘴。
周小強松了一口氣,松到一半的時候,野獸又一次咬住了他的腿。
還是那個位置,甚至力度都沒有變化。
往前一分,就要當場見血,往后一分,又怕獵物感覺不到威脅。
就在這半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差點憋死周小強的時候,野獸又松開了嘴。
如是這般,三番五次。
周小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