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建隆三年三月十九·寅時(shí)初·嘉陵江暗河**

陸明卿在刺骨河水中攥緊銅印胚，“茶毒弒君”的齒紋被激流沖得發(fā)亮。身后爆炸聲悶如滾雷，鹽井地牢的毒煙順暗河蔓延，所過之處魚尸翻白，鱗片竟泛著黃芽茶的金斑。

他猛地扎入水下，印胚棱角刮開石壁青苔，露出密密麻麻的鑿痕——**“暴雨淬香，黃芽鎮(zhèn)魂”**。八字古篆旁，一道箭鏃刻痕指向頭頂巖縫，與陳平墜江前留下的密符如出一轍！

“轟隆！”

暗河突然倒灌。陸明卿隨激流撞進(jìn)溶洞，腰間魚符袋被石筍劃破，血茶芽遇水即溶，將整片水域染成琥珀色。渾濁中，三十六尊陶俑環(huán)立洞窟，每尊俑心皆嵌著焙干的黃芽茶，茶香竟壓過了毒霧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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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shí)正·古茶窖**

晨光刺破雨云，陸明卿踢開腐朽的柏木門。千年茶窖內(nèi)霉味刺鼻，七十二口陶甕整齊排列，甕身藤壺紋與沉船殘骸上的印記完全一致。他掀開第三甕封泥，陳年黃芽茶下竟壓著具白骨——

骸骨掌骨斷裂處卡著半枚玉茶匙，匙柄雕工赫然是內(nèi)廷樣式！更詭譎的是，白骨胸骨刻滿西夏文，翻譯過來竟是《天圣茶課》缺失的第九章：**“暴雨淬煉法，可解百茶毒”**。

窖頂忽然傳來腳步聲。

十名黑衣人破瓦而入，刀鋒未至，毒鏢先發(fā)。陸明卿旋身踢翻陶甕，陳茶如瀑傾瀉，毒鏢射入茶堆竟嗤嗤冒煙——黃芽茶在潮濕中滲出金液，將劇毒盡數(shù)中和！

“果然如此……”他眼底寒光乍現(xiàn)，玉茶匙猛地插入地面。機(jī)關(guān)轉(zhuǎn)動(dòng)聲轟鳴，窖底石板轟然中開，刺目天光裹著暴雨灌入——

百丈懸崖外，蒙頂山北坡的禁采區(qū)在雨中清晰可見。五道新鮮泥石流痕跡如爪印撕裂山體，裸露出埋藏崖壁的青銅巨釜，釜身饕餮紋中央，雙魚符凹槽正泛著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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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shí)三刻·青銅巨釜**

暴雨沖刷著釜身藤壺，陸明卿將雙魚符嵌入凹槽。齒輪咬合聲自地底傳來，釜蓋緩緩開啟，蒸騰白霧中浮出九層竹屜，每層皆鋪滿風(fēng)干的黃芽茶。而茶堆之下——

“軍弩……”

他掀開第七層竹屜，三百把神臂弩泛著冷光，弩機(jī)處纏著靛藍(lán)絲線，與崖州私鹽袋封口線同源！最底層的鐵匣突然彈開，羊皮卷裹著硫磺味展開：

**“黃芽香淬弩，一箭破千甲。靖康元年密造，未啟即封?！?*——落款處蓋著太祖私印，印紋卻比官史記載多出三道龍須！

暴雨忽轉(zhuǎn)赤紅。

趙德芳的殘影自霧中凝實(shí)，官袍浸透血雨：“陸典事可知，為何歷代官家皆懼蒙頂黃芽？”他指尖掠過弩機(jī)，靛藍(lán)絲線突然燃起幽火，“因這茶香能喚醒青銅釜里的弒君殺器！”

陸明卿袖中裁紙刀劈開雨幕，刀鋒卻穿透虛影釘入山巖。真正的殺招來自腳下——浸透黃芽茶水的山巖突然軟化，將他拖向沸騰的青銅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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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shí)二刻·煉茶窟**

硫磺煙霧灼燒著喉管，陸明卿在滑膩的巖壁上摸到刻痕。指尖拂過之處，西夏文與漢字交替浮現(xiàn)：**“暴雨為引，黃芽作媒，可熔金斷玉”**。

他猛然撕下官袍下擺浸入巖縫，黃芽茶水浸透布料后竟堅(jiān)硬如鐵。飛身躍起時(shí)，布片劃破毒霧，露出窟頂隱蔽的鑄鐵管道——管壁黏著未干的檳榔膏，正是嶺南巫醫(yī)控尸的秘藥！

“嘩啦！”

管道突然爆裂，十三具凍尸墜入巖漿。尸身遇熱即爆，霜晶與黃芽茶霧碰撞，炸開漫天金雨。陸明卿在火浪中抓住鐵索，卻見鎖鏈盡頭拴著玉棺，棺中女尸口含黃芽茶，雙手交疊處捧著的，正是失蹤的太祖調(diào)兵符！

“茶能載舟，亦可覆舟?！?/p>

趙德芳的聲音從女尸喉間擠出，腐唇開合間，茶香混著尸毒噴涌。陸明卿揮刀斬?cái)嗯滞?，調(diào)兵符墜入巖漿的剎那，青銅巨釜整體傾覆——

三百把神臂弩架自動(dòng)升起，淬過黃芽茶水的弩箭齊發(fā)，將煉茶窟射成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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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shí)正·暴雨焚天**

陸明卿沖出窟口時(shí)，整座蒙頂山已成火海。暴雨與茶毒反應(yīng)，在空中燃起金色流火。他踏著焦黑的黃芽茶樹疾奔，懷中調(diào)兵符殘片滾燙如烙鐵。

山腰忽然傳來馬嘶。

嶺南商隊(duì)的烏篷馬車沖破火幕，車廂裂開的瞬間，十三具桐木傀儡再度現(xiàn)身。這次它們手握淬毒弩箭，箭鏃卻裹著黃芽茶葉——

“茶毒相沖，陸典事選哪邊？”傀儡異口同聲。

箭雨破空而至。陸明卿縱身躍入瀑布，黃芽茶水浸透全身的剎那，弩箭在身后炸成金霧。瀑布后的巖洞中，一方玉璽靜靜立在鐘乳石上，印底篆刻四字刺破黑暗：

**“茶即皇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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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shí)三刻·汴京急報(bào)**

八百里加急公文摔在焦土上，王五顫抖著念出：“三日后貢茶入京，官家……官家指定要蒙頂黃芽！”

陸明卿捏碎手中茶末，金斑順指縫滴落。遠(yuǎn)處青銅巨釜的殘骸仍在燃燒，將暴雨染成漫天金針。他拾起淬過茶毒的神臂弩箭，在公文背面刻下血書：

**“黃芽香淬骨，暴雨洗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