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衣人的供詞里,提到那個光頭年輕人當時打電話給他們的老大,是約到郊外一個廢棄的農場面談。
那日下午是他開車與他老大一起去見的那個人,那人很小心,戴著白色太陽帽和墨鏡,還戴了口罩,所以他也講不出那人的象貌,只能看出那剃得光亮的頭皮在帽沿下特別顯眼。
那人個頭大約一米七幾,與他差不多高,不胖不瘦,皮膚白晳,衣著很普通,藍色短袖襯衫和牛仔褲,
那人很干脆地交了二十萬定金和那支麻醉槍,說其余三十萬余款等交人時再付,給他們一個星期內完成任務,不然就把定金和槍支退還給他,如果他們敢?;?,會讓他們死的很難看,那人說話的語氣很像混道上的人,不似裝的。
至于交人地點,那人說了等抓到人給他電話再定。
王隊長及章凱率多名警員,帶著黑衣人即刻驅車前往黑衣人與光頭年輕人見面的那個廢棄農場。
王隊長等人來到黑衣人說的那個地點后,果見一個被荒廢多年的農場,土地雜草叢生,農舍破爛不堪,四壁通風,屋頂早已坍塌,房子里有流浪者用過的破舊紙皮、破棉皮和一些塑料袋等雜物,并沒有任何有用線索。
黑衣人領著眾人來到他與那光頭年輕人見面的地方是一棵橡膠樹下,整個農場也只有這一棵七、八米高的橡膠樹,位于農舍的左側不遠處,非常顯眼。
樹下雜草不多,清楚可見地上干凈得連煙頭及腳印也沒有。
四周沒有監控,因此警方暫時也是無跡可尋那個光頭年輕人的去向。
而且當時那個光頭年輕人打給黑衣人老大的電話號碼也成了空號。
案件一下陷入了僵局。
王隊長預感此人如此謹慎小心,或許黑衣人的行動,早已在那人的監視之下,并且已經知道事敗,逃之夭夭了。
但他們也期待那人不知黑衣人被捕的情況,會主動聯系黑衣人的老大。
可等到那光頭年輕人說的一星期期限已到,依然毫無動靜。
這天,已是玥兒住進市公安招待所的第三天。
Z市公安局招待所可不像其他地方的公安招待所那樣名存實亡,這里紅瓦白墻五層樓高的獨院,四周裝有攝像頭,門口崗亭內外各有一名佩槍警衛,兩人按時換崗。
進出招待所的人員都要登記,這里主要接待參與市公安局工作的相關人員,入住時都要由市公安局工作人員陪同登記后方可入住。
入室劫人案至今沒有絲毫進展,那個雇傭黑衣人的光頭年輕人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更像從未出現過這個人一樣。
玥兒氣悶地連晚飯都難以下咽,呆坐在床頭沉思。
劉倩倩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扒著招待所工作人員送來的晚餐,沒心沒肺地吃著。
一個旅遊節目,介紹各地名勝古跡,電視畫面出現一個古寺和一個干涸的泉池。
古寺紅漆大門上那塊黑底金字的橫匾“靈泉寺”及泉池石壁上方的“八定泉”,一下跳入玥兒的眼中。
“玥兒,快看,電視說的是你住的那個靈泉寺嗎?哇!好大一個古寺哦!哎,這個胖胖的和尚是現在的住持嗎?”劉倩倩一邊盯著電視,一邊問道。
見玥兒沒有回應,她轉過頭去,看到玥兒沉著一張臉盯著電視,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眼神。
劉倩倩心里一陣發涼,閉上了嘴,轉過頭去,也不看電視了,低頭干巴巴地嚼著嘴里的飯菜。
曾經莊嚴肅穆寧靜沉穩的寺院,如今乍一看像個廟會一樣,原本寬敞清凈的前院,擺著一個個攤當,販賣香燭、轉運風車、寫書祈福等。
更荒誕的是,大雄寶殿的一角更有一個專柜售賣所謂“法力加持”的法器。
玥兒心道:師叔你造的這個業,一定會將你帶到地獄去燒這個火,你等著吧!
這時,玥兒放在床頭框上開著靜音的手機亮起了光。
玥兒轉頭看了看手機屏上顯示的電話號碼是本地的座機電話,玥兒的心無端沉了一下,像預示著什么?她拿起手機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是玥兒嗎?”聲音沙啞,但玥兒一下就辨認出來,相識相處十四年的人,怎能聽不出他的聲音呢?
“師哥!”玥兒甚覺意外,又有點驚喜地叫道。
“玥兒!”那邊傳來哽咽淒涼的聲音,玥兒一下感同身受到對方的痛苦與悲傷。
“我在,師哥,你說我聽?!?/p>
“......”那邊一時無話,只有壓抑在喉嚨的哭聲。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鲍h兒按捺住情緒,緊握手機溫聲的問道。
電話那頭報了個地址,叫她明早過來,說現在天色已晚,玥兒回答他“好”。
劉倩倩驚詫地看著玥兒接電話,感覺玥兒連接電話時的神態都異常的不一樣,明明滿臉悲傷,聲音卻平靜如常。
過了半晌,玥兒像想起什么,打了個電話給王隊長,把明早要去找她師哥悟智的事情告之王隊。
“悟智?就是你師叔那個唯一的徒弟?”王隊長驚訝地問道。
“嗯?!?/p>
“好,明早八點半我讓劉漢文及陳曉蘭陪你一起過去找悟智,你別單獨行動。”王隊長嚴肅地說道。
“好。”
“玥兒,你要相信警方,給些時間我們,你一定不能~~~”
“知道,您放心好了,我不會沖動行事?!鲍h兒不待王隊長說完,認真保證完就掛了電話。
咳!這個孩子!王隊長聽著掛斷的電話一下無語的叫道。
章凱看著一臉吃癟,拿著手機站在辦公桌前蒙圈的王隊長,心道,“好家伙,這姑娘真是厲害!”
“王隊,你為什么不問問那丫頭,她用了什么武器將那個叫吳理的犯人放倒?那犯人可交代得很清楚,他是先被似針的東西扎了手再掉下地,全身動彈不得,后來才被那丫頭用手劈暈的?!闭聞P撇嘴壞笑地說道。
“問她?你覺得那姑娘會如何回答?如果她想說,早說了,不會等我們去追問。她不想說,我們能拿她怎么招?”
“你說她是不是有什么獨門武藝不想讓人知道?”章凱用大拇指支著下巴歪著頭,好奇地問。
“這也不奇怪,玥兒的師父圓弘大師出身武術世家,身上有什么傳世絕學武功這不很正常嗎?”王隊長一臉不在乎,玥兒身上有太多秘密了,這天下武功五花八門,只要不去害人,警察也管不著??!
“玥兒的師哥悟智怎么也來Z市了呢?會是特意過來找玥兒的嗎?”章凱蹙眉說道。
“聽龍城刑警大隊沈隊長說過,這個悟智在圓弘大師逝世前十幾天就留下紙條,悄悄下山云游去了,后來一直沒有消息,警方調查過他的行蹤,悟智沒有乘坐客運大巴或火車等交通工具,估計是步行離開龍城的?!?/p>
“這個很人關鍵,把他帶回來問一問,或許他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內幕,說不定就是看不下去,才干脆一走了之?”
王隊長點頭,他也想到這點,但悟智為什么不報警?不阻止?不告知其他人?這也不合常理啊!
況且玥兒的師兄們告訴龍城警方,圓弘大師待悟智如親傳弟子,悟智與他們六兄妹關系也極好。
如果悟智知道圓弘大師受他師父釋真迫害,他會置之不理嗎?而且他師父釋真雖收他為徒弟,但從不教他課業,他幾乎都是跟隨圓弘大師和玥兒大師兄道濟等人修習課業的。
據說,當初是圓弘大師要求釋真收個徒弟,希望他為人師父后,能收斂一下自己放蕩的行為舉止,做個勤修佛法,悟守佛制的師父。
十五年前,當悟智七歲時剛被道濟在山下撿回來時,瘦弱無比,全身骯臟不堪,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在寺院調養了十來天后,卻發現他是一個極為好看的小男孩。
釋真當時見了悟智,也沒拒絕,也沒同意,悟智就那么乖巧地跪地拜他為師。
正常說悟智對圓弘大師的感情應該比對他師父釋真更深厚才對?難道這孩子遭人威脅不敢說才偷偷溜走啦?
王隊長想,明日見了面,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這夜,師哥悟智的哭聲如毒液般滲透到玥兒的心房,她預感悟智一定是知道什么?他在追悔,想找她懺悔。
她平躺在床上,放在胸前的雙手緊緊握拳,兩眼濕潤。靈泉寺到底發生了什么?悟智為什么要偷偷下山?師父為什么會突然暴斃?
第二日,八點十五分,門鈴響起,玥兒打開房門,見徐曉蘭站在門外。
“早上好,玥兒,可以出發了嗎?”
“可以。”
劉倩倩跟著玥兒走到門口,和玥兒說了一句“注意安全”,然后忐忑地看著玥兒和女警員徐曉蘭離去。
“Hi,早,玥兒,我們又見面了。”玥兒拉開車門坐進車里,又再次見到這位年輕陽光的精神小員警。
“早!”玥兒禮貌性地回復了一句,報了個地址后沒有多言,又將頭轉向了車外。
車內三人聽了玥兒的地址,霎時詫異地皺了一下眉頭,劉漢文拿出手機給王隊長發了個地址。
王隊長立即回復短訊,“叫興盛繞一下路,我讓人先去看看。”
劉漢文朝王興盛比劃了一下手勢,王興盛點點頭,心領神會地將車開出招待所。
王興盛開車那個絲劃,是沒得說得。玥兒也不知道他師哥悟智說的那個地方在哪里,她來Z市哪里也沒去過,也從不上網。
自從圓弘大師逝世后,玥兒更加不喜歡手機這個玩意,因為這東西已成了她心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