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的人這個時間都去吃飯了,我們三個開始餓著肚子看錄像,周警官是為了職業操守,
我是為了女鬼,而郝大龍純屬為了好奇,用他的話說,向他這樣的五好青年還沒進過局子呢!
這種攝像機不是像大廈里面的那種,一天一盒帶子,而是內置精裝的,
由專業人員十天換一次,因為當時外部損壞,大龍說不敢硬取,只能費工夫把機子修好。
我們是從事發當晚九點開始看的,果然看到李廣從大門走去,周警官說驗血報告出來了,
根據死者血液的腐敗程度,暫時確定為十點左右。我們看著,人來人往的,突然,
周警官一停,畫面定格在九點十分,一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女人進了樓道。
我問:“為什么在這停?”只聽周警官說,他在去找李廣的時候,看到了李廣和這女的吻別。
“那個女小三?”郝大龍明顯對小三很感興趣,“這么性感!”我拍了他一下,
看向周警官:“這可以說明李廣作偽證了對嗎?最起碼可以把他抓起來!”周警官搖頭,
在畫面上截圖:“不好說,畢竟沒拍到她進死者家門。”畫面繼續,
在我們都餓的不行的時候,畫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帶著帽子,臉上還帶著口罩,
揮著棒球棍子,朝著攝像頭一砸,接下來環面就是一片黑暗。周警官迅速將畫面往放,
然后截了幾張圖。我看著圖發愁,這看身形明顯就是李廣,但是卻沒把辦法指證他。
我回憶著整件事情,覺得剛要理清思路,就被斬斷,突然,我心中一驚:“周警官,
死者的母親并未曾看到死者被什么人所殺,可是她來殯葬時,卻信誓旦旦說是情殺,
而上次傳訊她,你記得她說什么?”周警官一愣:“你是說她知道什么,
或者死者死前和她說了什么?”我點頭,人只有在最恐懼的時候才不會說謊,
她怕女兒死后怨氣太重化鬼,拉來殯葬館,當時就是懷著恐懼的心情,說得一定是真的。
周警官立刻傳訊了死者的媽媽,那女人卻說下午才能過來,我們三個也餓了,一起吃了頓飯,
酒足飯飽之后,大龍回了公司,他說只請了半天假。接下來就是我和周警官在警局等那女人,
這時候警局同事陸陸續續回來了,有沒見過我的,打趣他說是不是女朋友,他笑稱不是,
我們二人閑坐無事,自然而然的聊到戀愛問題,令我驚訝的是,周警官比我大,
但是卻沒談過女朋友。將近兩點多的時候,那女人來了,依舊是一身黑,面色煩悶,
似乎來警局真的耽誤了她的時間。“周警官,什么事?”死者的媽媽看到我,明顯皺了眉頭,
又看向周警官。周警官拉我們到了審訊室,
打開錄音筆:“你那日去殯葬館信誓旦旦說是情殺,但上次你卻說沒證據,這么矛盾?
我請你仔細回憶一下,你的口供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女人沒想到竟是為了這個,
半晌沒說話,但我看她糾纏的手指,知道她很矛盾。
誰知那女人突然抬起頭:“那日我只想找個借口把她丟在殯葬館,沒想太多。”我笑了,
看向周警官搖了搖頭,最后卻沒辦法,女人打死不承認。下午三點多,我出了警局,
想了半天才和周警官說:“一會兒你再傳訊她一次,記得要等晚上太陽下山之后,
不過不是約她來警局,找個花園之類的。”周警官問我原因,我當然不能告訴他,
只說要他信我準保沒錯。回了家,給老雷頭兒做了頓飯,他問我警局的進程,我說快結案了,
吃完飯,我和老雷頭兒去找了村子里的老人蘇姥爺。我把趙大漢事件的疑點說了:“蘇姥爺,
您可是村里我阿瑤最敬佩的人,人嚇人,嚇死人,在窗戶上弄影子,絕不是鬼干得,
您說對嗎?”“有道理!”說話的是村東頭八十多歲的蘇姥爺,為人正直,村里人信服。
還沒等我說話,他又說:“你家殯葬干得不錯,老雷,你師傅以前可是個能耐的。
”老雷頭兒點頭說是,許是想起了祖師爺,和蘇姥爺聊了起來,但是結果還是愉快的,
蘇姥爺出面和趙家去談,然后這樣兇手必定會害怕,再按我說的法子,把兇手逼出來,
當然我說的法子是假的,我之所以那么說,是因為過幾天是趙大漢的頭七,趙大漢是冤死的,
王寡婦家沒個真本事,頭七必定化鬼,我就能看到,雖然有些抵觸,但也沒辦法。
晚上太陽落了山,女鬼現形,我讓女鬼跟著我,一起去了和周警官約定的花園,那女人也在,
我和周警官打了招呼,再看女鬼,那女鬼卻直勾勾的盯著她媽媽。“周警官,
你先去給我們買點東西喝吧,我有點渴。”大概走五分鐘會有個小超市,我打發了周警官。
女人見周警官走了,鄙夷的看著我:“你不過是個干殯葬的,
我女兒怎么死的和你有什么關系?”我笑了:“真想知道?”那女人可能見我笑得詭異,
吞了口唾沫還是點了點頭。不一會便覺得冷,雙手抱著肩膀。女鬼在我的示意下,
從女人身后抱住她,脖頸相交,蒼白的臉蹭著女人的臉。我問:“感覺到了嗎?”“什么?
”女人下意識的說,下一刻她卻將眼睛睜得好大,聲音打著顫,看著我,
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女兒在你身后抱著你,穿的是你給買的殯葬衣服,臉上的傷啊,
嘖嘖,呀,血淚流到你衣服上了!”我看著女人身后的女尸描述著情景,
那女人明顯被嚇壞了。這時周警官回來了,那女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沖過去:“周警官,
救救我,有鬼!”周警官將飲料遞給我,狐疑的看了看四周:“你在說什么?
”那女人只指著我,但是卻哆嗦的厲害。我笑著說:“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周警官說的?
早說完早回家吧!”那女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半晌,哭了出來:“我說,我說!
”女人安靜下來:“那日我回到家,發現樓道里的攝像頭碎了,因為地上的碎片咯到我了,
當時便覺得奇怪,等走到家門口時,卻發現門沒鎖,
但是卻黑著燈我就以為是我女兒出門忘了鎖門,等進去,鎖了門,卻聽到里面的動靜,
我看到兩個人影,一個掰著我女兒的肩膀,一個在背后捅了一刀,我害怕沒敢出聲,
我知道我要是出聲死的就是兩個。”“你是說,他們都是從背后殺人?”周警官問。
女人點頭:“對,我可以確認是偷襲!”這次我相信這女人說的是真的,
因為我在死者的眼睛里只看到死者抱著肚子死去的場景。周警官也點頭,讓女人繼續說。
“等二人走后,我跑了過去,發現她還沒死透,一直捂著肚子,她看著我要和我說話,
我附耳過去,我女兒只和我說了兩個名字就咽氣了。”女人抬頭看向周警官,“李廣,
樊倩”這正是死者男友和小三的名字,得到了口供,周警官想帶著女人回警局再錄一遍。
臨走的時候,女人看著我:“告訴她別恨我,要是有來生,別做我的女兒,我這個人,呵呵,
心里只有自己。”我沒說話,只覺得她可悲,連女兒情殺都不敢作證,
只為了所謂的企業高管面子,要不是今天讓女鬼來嚇她,她哪里管女鬼怎么樣。
我帶著女鬼回了南陰村,剛到村子就接到電話,周警官說,兇手已經捉拿歸案,
說二人已經辦好了護照,要是今天沒有那證詞,明天兩人拿護照了就能出國了,
我打趣警局的雷厲風行,周警官卻說,李廣是一時糊涂,
他和那女小三太想擺脫死者才做的錯事,我笑說他又同情心,他知道我是帶著諷刺說的。
但是,從此我和周警官確實也結下了緣分。我掛了電話,卻看到女鬼發生了變化,血淚消失,
臉上的疤痕變得白皙,空洞的眼神也似乎有了神采,美麗動人,她飄到棺槨面前,
跪下向我磕頭,然后起身朝我鞠了一躬,臉上帶著釋然。看著怨氣消失的鬼魂,
帶著微笑慢慢消散,我道了聲走好,祝福她下輩子投胎找個好人家,我知道再也看不見她了,
卻為她開心,鬼也是有尊嚴的,頭七化鬼,只為了尊嚴,死的尊嚴,但是卻沒有人懂。
我把老雷頭兒叫了出來,告訴他兇手找到了,我找來美容工具,將女鬼臉上的刀傷做了美容,
沒有叫死者的媽媽參加火化,因為我覺得她不配。我和老頭子給了死者一個簡單的火化儀式。
老頭子的心病也去了一半,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