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在前,唐曉棠距離他三米左右,二人將手槍用右手持握,左手力量適中地握住右手手腕,
槍口指于斜下方,側平舉于腰腹間。王宇的身體斜對左前方,唐曉棠的身體斜對右前方,
兩個人背心側對,稍稍下蹲,腳步勻速交替向前移動,眼睛警惕地掃尋著周邊。
他倆現在的動作如果拍成影像資料,是國際標準的二人警戒掩護隊形,
周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攻防可以迅速轉換,互為掩護。王宇是有實戰經驗的,
開始他并沒有想到,唐曉棠會這么熟練地掌握這種經過實戰檢驗總結出來的隊形,
本來想讓她走在前面。現在是夜半,雖然今晚有月亮,但是天上有云層,月光不是太好,
這種情況下,走在后面的人要比前面的人更加危險,容易受到攻擊。然而一進到地里,
唐曉棠就很自然的做出反應,王宇隨之配合,走了一段路,王宇發現,
唐曉棠是真的懂這種隊形,不是在學樣子。因為王宇試探了一下,他故意一停,
唐曉棠立刻同時停下,姿勢不變,身體下蹲的更低了一些。王宇的身體向右轉了十幾度,
唐曉棠的身體隨之也同時向右轉了十幾度,始終和他保持一致,相互側背對方。
王宇恢復到原來角度,唐曉棠也同時恢復到原來的角度。別看只是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
這需要敏銳的觀察能力和反應能力,對同伴的反應做出預判,同時做出相應的反應動作。
要做到唐曉棠現在這樣,要不就是和同伴多次練習,已經有了默契。
要不就是她單兵素養極高,熟悉常用的一些多人隊形配合規程,并且能夠熟練地應用。顯然,
她屬于后者。王宇對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感,覺得此刻完全可以把后背交給她,
不用擔心發生什么意外。這是百分之百地信任對方的能力,才會有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王宇來說,已經久違了。
只有當年在戰場上和那些出生入死的戰友們一起戰斗的時候,才有過這種感覺。
王宇和唐曉棠已經進入到莊稼地中間地帶,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片兒五米方圓的空地,
沒有長莊稼,地面上是兩三寸高的雜草。二人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周圍,交換了一下眼神,
示意對方自己這邊安全,沒有異常狀況。他倆直起腰來,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唐曉棠覺得自己靠在了一處寬大結實的身體上,傳來溫熱的感覺,
使自己有些冰涼的后背溫暖起來,她舒服的閉了一下眼,輕呼出一口氣去。王宇有些發涼。
他瞬間反應過來,身體僵住不敢動了。稍微過了幾秒鐘,
二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向前移動了一下,誰都沒有說話。這樣過了十多分鐘,
唐曉棠打破了沉默:“王隊,你是不是上過前線?”王宇低聲回答:“嗯,
”就崩了這么一個字出來。又過了一會兒,王宇有些奇怪的問她:“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唐曉棠答的很快:“我爸爸是個老兵,你們這樣的我見多了,身上有股勁兒,
和別人不一樣。”王宇問她:“你父親當過兵?
”唐曉棠隨口說道:“現在---他是個老兵了。”王宇覺得她話沒說明白,正要再問,
發現有幾道粗大的光柱照進這片地里,周邊傳來皮靴踏地發出的整齊聲音,
然后是“啪”、雙腳并攏的靠腳之聲。他和唐曉棠幾乎同時喜悅地說出口:“特警到了。
”就聽警車里的揚聲器“嘎巴嘎巴”響了幾下,傳出趙國峰的聲音:“現在我命令,
重案隊和分局的同志撤出來,由防暴特警接替你們警戒。
”王宇、唐曉棠等人撤回到路基上面,站在那里向莊稼地周圍看了過去。
只見沿著莊稼地南、北、東三面,全副武裝頭戴鋼盔,手持沖鋒槍的防暴特警,
間隔五米散開,將這片莊稼地嚴密包圍,現在一只螞蟻也休想逃出了。沿著路基,
十幾名警便混雜的人員一字排開,每個人手里都拎著手槍,密切注視著莊稼地里的動靜。
唐曉棠是第一次參加實戰,看到此時的場景,激動的有些顫抖起來,她興奮地東張西望,
內心涌出一股自豪之情,因為她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天半邊泛出魚肚白,
莊稼地里升騰起淡淡的白霧,遠處傳來雞鳴狗吠的聲音,一聲悠長的牛叫,驚起了數只鳥雀,
嘰嘰喳喳地從空中飛掠向遠方。今天一絲風也沒有,白色的霧氣懸浮著不散,現在借著天光,
已經基本能夠看清地里的情景了。趙國峰的聲音借助揚聲器響了起來:“防暴特警注意警戒,
其他人員密切觀察,隨時實施抓捕。”人們的目光注視著莊稼地里,
集中精神在觀察著有什么異樣的地方。唐曉棠眼尖,
發現左側斜前方一百米左右的綠色植被中,有巴掌大的幾塊紅色閃了閃。她的左面就是王宇,
唐曉棠用手指著那里對王宇喊道:“王隊你看,在那兒!”王宇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
沒看清楚有什么,附近聽到唐曉棠說話的人也沒看出來什么。唐曉棠有點著急,又看向王宇。
王宇現在對唐曉棠很有信心,見她的神情很確定,對她說:“上。”唐曉棠早就按奈不住了,
聽到王宇說上,縱身就下了路基,跳躍著向她剛才看到異常的方位沖了過去。王宇緊隨其后,
因為他沒有看到情況,不能跑到唐曉棠前面影響她的視線。崔海也跟了上來,
巴魯閣的動作就有些遲緩了,畢竟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啦。
其他人也開始動作,成散兵線排開,從路基上下到地里,有秩序的向前平推移動。
唐曉棠已經向前奔跑了五十多米,王宇在她左側,距她五米左右,崔海在她右側,
距她三四米,三人呈品字形前進。又前進了十幾米,這時三個人同時看清,
前方三十多米遠的莊稼地中,趴伏著一個人形,這個人穿著紅色的上衣。
王宇、崔海迅速與唐曉棠位置齊平,先后出聲大喝道:“別動,趴下別動,舉起手來!
”那人影渾身戰抖,發出哀求:“我---我不動---不動。”到了距離此人五六米處,
崔海收槍入套掏出手銬,和唐曉棠互換位置。王宇、唐曉棠超過崔海,
到了臉向下趴著的紅衣人頭部兩側,舉槍瞄準他的腦袋:“不要動!
”崔海一腳在前一腳在后,身體下蹲命令道:“雙腿分開、雙手抱頭!”紅衣人依言而做,
崔海從其兩腿間迅速接近,騎坐在他大腿根部,用手銬將他一只手銬住拉到后背,
同時命令道:“雙手背后,”在他另一只手往后背時,把他的雙手靠在了一起。然后,
唐曉棠繼續保持瞄準動作,王宇收槍,到了紅衣人的身體左側單膝跪地,
右手臂從紅衣人左腋下穿過,手抓在他的左肩膀上。
崔海則是從右側使用左臂對紅衣人做了同樣的動作,王宇等崔海也抓牢了紅衣人右肩膀,
發出口令:“起來!”他和崔海共同使力,把紅衣人從地上拖了起來,
紅衣人的身體篩糠一樣一直抖個不停。唐曉棠把手垂下,仍然保持著握槍的姿態,
眼睛上下打量起這個紅衣人來。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兒,站起來才看出,
他的身高有一米九多,比一米八五的王宇還高半頭。他身材魁梧健壯,
裸露在紅色半袖運動衣外的大臂、小臂上的肌肉凸起,線條棱角分明,
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鍛煉的結果。一張大圓臉上稚氣未脫,眉毛濃重,不大的單眼皮眼睛里,
流露著驚恐害怕的神色,臉上沾著泥土草葉,表情木然的耷拉著腦袋,
身上散發出濃重的酒氣。王宇、崔海和唐曉棠押著他從莊稼地里出來,走向路基方向。
這會兒從南面的莊稼地里,幾名便衣警察押著一個穿白色半袖衫的瘦小男青年,
也往路基這邊走來。已經是早上五點四十左右了,遠處聚集著大群圍觀的過路行人,
當他們看到兩名罪犯被成功抓捕押解回來時,不知是誰帶的頭,先是鼓起掌來,
接著響起轟然叫好之聲。有眼尖的在指指點點小聲議論,他們看到在清一色的男警察里面,
有一個窈窕的身影。她身姿婀娜,穿著淡黃色的半袖T恤衫,肩背腋下式槍套,手持短槍,
步履輕盈的與兩名便衣男警察一道,押著一名罪犯走上了路基。被她押解著的罪犯,
身高體壯,比她高出來一頭還要多,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我們的姑娘卻英姿颯爽,
顧盼間神采飛揚,有些高傲地挺胸昂首,眼神蔑視著那名罪犯,對他不屑一顧。
其實這個案子并不復雜,幾個小年輕酒后胡言,看誰膽子大,比試比試。
有一個舉起道旁的一輛自行車扔到了馬路中間,
還有兩個撿起幾塊磚頭砸爛了路邊的櫥窗玻璃。被抓住的這二位酒壯慫人膽,惡自膽邊生,
吆喝著“給你們弄個大的看看,”沖進了一間小店。從小店里搶了一把菜刀出來,
站到路中截停了一輛出租車,發生了后面的事情。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
將人移交給分局的刑警隊,重案隊的四個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