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敬看到二人,眼神中還稍微有些驚愕,不過很快便被他用笑容掩飾住了。
岳嵐清穿著藍白色條紋病號服,年近古稀,頭發花白,手上有厚繭,他戴著一副眼鏡,
神情悲傷,氣質儒雅,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嵌在皮膚內,看上去飽經風霜。沈河微微鞠躬,
將果籃遞給岳林致,關切地詢問道:“岳老先生身體沒有大礙吧?
”岳林致連忙解釋道:“父親因為姐姐的死,氣血攻心,好在救治及時,并沒有大礙。
”“老先生,關于您女兒岳林蝶的案子還有些情況需要向您了解,
”江姜躲避李子敬關切的眼神,詢問道。岳嵐清聽言深陷的眼窩濡濕,瞬間老淚縱橫。
“小蝶還那么年輕,我就是死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小蝶是我唯一的女兒,
也是我最寵愛的孩子……”岳嵐清說著,一度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江姜安慰:“人死不能復生,老先生節哀。”李子敬的目光一直落在江姜身上,
讓她不自在極了。岳嵐清哽咽許久,情緒才終于控制住。“警察同志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只要對偵破案子找出兇手有幫助。”“聽聞老先生很喜歡蝴蝶?”“是的,我特別喜歡蝴蝶,
這些年也一直在收藏,擺放框都是我自己做的,給我女兒取名時也用了這個‘蝶’字。
”沈河目光如炬,悠悠開口,“我聽說岳老先生喜歡蝴蝶是因為岳林蝶的母親,
也就是您的前妻?”“是,小蝶的母親很喜歡蝴蝶,可是她去得早,
這些年我一直在收藏蝴蝶,目的就是為了懷念她。”“岳林蝶死時,身上都擺滿了蝴蝶,
老先生認為,兇手此舉就是什么意思呢?”岳嵐清聽到這里,又流下兩行濁淚,
“我也不知道,小蝶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為何這么狠心,要害死她?”“我聽說,
裕微本部經濟效益每況愈下,基本全靠裕微海外部撐著?”岳嵐清眉頭緊蹙,
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裕微本部這幾年因為幾次決策失誤,虧損不小。
”沈河頓了頓,繼續:“我們調查到,
岳林蝶自從15年岳林致先生接手裕微本部后就負氣出走,然后一直秘密購買散股,
這事岳老先生知情嗎?”岳嵐清面色有些凝重,“知道,小蝶是個好強的孩子,
她一直對我沒有將裕微酒業給她管理的事情耿耿于懷,對于她購買散股這事,我是知情的。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我聽說裕微酒業原本是岳林蝶的生母李裕微一手創立,
遺囑里寫明將裕微留給岳林蝶,是嗎?”“……是。”沈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轉過頭來看向岳林致,“那岳先生知情嗎?”岳林致探究般地看了一眼岳嵐清,
故作輕松:“我知道。”“我聽說你和岳林蝶不合?”岳林致點點頭,“小時候不懂事,
后來又因為公司發展確實有過一些分歧,只不過,我們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有分歧,
一家人哪里會有隔夜仇呢。”沈河又看向李子敬,“出事當晚,你并沒有在新海市,
而是連夜趕回,你回過觀承別墅?”李子敬鼻梁上有些冷汗,他還是看著江姜,
有些艱難的說出口:“是……”“你昨天做筆錄時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就是害怕所以才沒說實話,是,我是去過那里,可是小蝶的死和我沒有一絲關系,
江警官,你要相信我,我到的時候小蝶就已經被害了,
我害怕……”李子敬說完有些祈求地看著江姜。沈河皺起眉頭:“李先生,不用這么快否認,
是不是你,和你有沒有關系我們自然會查得一清二楚。”他說完轉過頭,又看向岳林致,
“根據我們的調查,岳林蝶已經掌握了裕微旗下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你們公司的股東會議,
應該就在這個月底吧,股東大會一旦召開,岳先生這個位置是不是得要讓一讓。”沈河說完,
整個病房都沉默了。眾人的反應更加佐證了他的猜測,他有些輕松的笑了笑,
“問詢先到這里,岳老先生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說完便走出了病房,江姜見狀,
也連忙跟了出去。兩人并肩行走,沈河緩緩開口,“你信不信,
你的舊識等會一定會來找你敘舊。”江姜有些郁悶的扶額,加快了腳步。估計是來套話的。
“江姜!”李子敬從走廊盡頭小步跑過來叫住她。江姜有些無奈地嘀咕了一聲,“厲害。
”“江姜,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李子敬瞥了瞥沈河,視線回到江姜身上的時候,
竟然莫名多了一抹深情的意味。江姜回應了一個禮貌的微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這些年我過得挺好的。”李子敬神色愧疚,目光深情,“江姜,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一直想向你道歉來著,可惜沒有機會,這次終于再遇了,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請你吃個飯呢。”江姜暗自腹誹,妻子尸骨未寒躺在太平間里,這么久了他看都沒看過一眼,
請別的女人吃飯倒是殷勤。“以前的事,年紀小,我都忘了,李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吃飯的事就不用了,您妻子岳林蝶慘遭殺害,我們整個警隊都忙得焦頭爛額!
”江姜這話明擺著就是暗諷李子敬,他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會聽不出來,
李子敬的笑容募然凝固在臉上,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打擾了。
”他說完正打算走,卻突然被沈河叫住。“李先生,我想知道,事發當晚,
您為什么會從新海市趕回來呢?”李子敬停下腳步,面色凝重,“其實那晚回來,
我是打算捉奸的,不瞞你們說,我妻子一直和公司某個員工有曖昧關系,不過我一進門,
就發現我妻子倒在血泊之中,說實話,我一直都懷疑,
殺害我妻子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和她曖昧的員工。”“趙斐然?”“沒錯,就是他!
”沈河神色如常,“李先生料事如神,他已經被我們緝拿歸案了。”李子敬長吁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有一個問題?”“有什么問題沈警官盡管問。
”“您作為岳林蝶的丈夫,
方不方便向我們透露她曾經的閨中密友徐芝云現在在哪個食品廠工作?
”李子敬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徐小姐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和您住在一起嗎?
”“我……她在峻峰食品……”“什么工作?”“食品研究開發。”沈河嘴角微微彎起弧度,
“了解得這么清楚,看來徐小姐和李先生關系匪淺啊!食品研究與開發,
應該經常與實驗室打交道吧。”李子敬呼吸一滯。江姜聽著沈河的問話,
腦子里的一些疑云忽然煙消云散,她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明白他為何如此受市局器重了。
“李先生好好陪陪岳老先生吧!有疑問我們還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