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
他和媽媽的合照。
媽媽給他買了一個草莓味的冰淇淋,他吃得滿嘴都是,媽媽笑著用紙巾給他擦嘴。
照片上的媽媽笑得很溫柔,而他依偎在媽媽懷里,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
[媽媽,好好吃。]
[媽媽以后再給昭昭買]
媽媽你食言了。
“媽媽......”他把手機緊緊貼在胸口,“我好想你......”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裴聿上樓了。
裴昭屏住呼吸,生怕他會來敲門。
但腳步聲只是經(jīng)過他的房間,停在了隔壁。
裴昭心里又涌上一陣酸楚。
裴大怨他怨裴二怨裴老登。
自己只要活著不死就是他對媽媽的交代。
曾經(jīng)那個會帶著他一起玩耍、給他講睡前故事的哥哥,也隨媽媽去了。
總是冷著臉,對他十分冷淡。
兩人在同一個屋檐下,交流卻少得可憐。
他怨裴二,都是他搶了自己的桃花酥,要不是他嘴饞吃了,自己就不會哭,不哭媽媽就不會死。
是他和裴二害死了媽媽。
不,是他害死了媽媽。
是他害死了媽媽。
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裴昭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陳媽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是裴家的老傭人。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陳媽趕忙擦了擦手,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裴聿的聲音:“陳媽,裴昭受傷了,你上去看看。”
陳媽連圍裙都沒來得及解,就匆匆朝著裴昭的房間去。
到了門口,陳媽敲門喊道:“小少爺,小少爺?!?/p>
房間里寂靜無聲,沒有一絲回應。
陳媽雙手不停地拍打著門喊。
這時隔壁房間門開了。
裴聿走了出來。
他皺著眉頭,看到陳媽投來的目光時,神色很冷淡。
“去拿備用鑰匙。”
陳媽立即轉身去,不一會兒就拿著鑰匙回來了。
打開門的那一刻。
只見裴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
陳媽急忙沖過去,蹲下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小少爺,你怎么了?”
裴聿也快步走過來,看到裴昭手中緊緊握著的照片。
他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攥緊。
*
裴聿的車到達醫(yī)院。
醫(yī)護人員將裴昭抬上擔架上。
顧拾眉頭緊皺,語氣有些著急,“怎么回事?”
裴聿擺擺手,像是在說風涼話,“這不明顯嗎,又和人打架輸了,丟人?!?/p>
顧拾:“……”
有這樣當大哥的嗎?
裴昭被推進了急救室,顧拾搖搖頭也進去了。
裴聿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沉默不語,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慮。
手指不停地在膝蓋上敲打著,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性動作。
裴長嶼急匆匆趕來,手里還提著打包的飯菜。
“進去多久了?”
“剛剛進去?!?/p>
裴長嶼罵道:“糟心事全趕一天了,大哥還沒醒,小昭又這樣,真是流年不利!”
裴聿聽著他的罵罵咧咧好想把自己的耳朵關靜音。
過了很久,急救室的門開了。
顧拾走了出來,“身上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右手錯位,還斷了一根肋骨,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p>
裴長嶼聽了火大:“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裴家的人,等著天涼王破。”
隨后打了一個電話出去,“陳浩,查一下小昭今天的所有事?!?/p>
電話里傳來陳浩的應答,“好的二少?!?/p>
裴昭被推了出來。
裴長嶼看他眼睛周圍紅腫得厲害,像兩顆熟透的桃子。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他,瞬間換上了一副心疼的模樣。
“哎呦,熊貓腫成豬頭,動物園的門票都省了。”
隨即掏出手機對著裴昭一頓拍。
“這都是高清黑歷史,我得拍下來等他結婚的時候放。”
裴聿:“……”
顧拾:“……”
裴昭被推進裴夜行的隔壁病房。
裴長嶼蔣一份飯菜給顧拾,“拾哥辛苦了?!?/p>
顧拾接過,“不苦,命苦,晚上沒個奄奄一息別打我電話。”
他堂堂院長,本該一統(tǒng)醫(yī)院,指點工作,交友不慎啊。
裴長嶼立即道:“呸呸呸,什么奄奄一息,一語成讖知不知道,快吐個口水重新說過。”
顧拾語塞,轉身舉手揮揮離開了。
裴長嶼沖他喊道,“別不信?!?/p>
看了一眼裴昭,他向裴夜行的病房走去。
“靠!他那么大的大哥呢!”
里頭空蕩蕩的,只有病床上的被子隨意地堆著。
他把飯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快速打開了病房里其他的門,一個影子都沒瞧見。
“完了完了,按那說打暈他的架勢,現(xiàn)在不會去哪里發(fā)瘋了吧!”
裴長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嘴里不停地嘟囔著。
恨不得生吞活剝對方的兇狠模樣,心里“咯噔”一下,越發(fā)覺得不安。
不敢再耽擱。
掏出手機迅速撥了電話出去。
*
裴聿莫名其妙就來到了虞笙住過的病房。
當發(fā)現(xiàn)時,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他肯定是太想她了。
手放在門把上,還沒等他開門。
張君看到了上前問道,“你是病人家屬?”
見裴聿沒有回答。
張君只能又繼續(xù)說,“你來晚了,病人已經(jīng)出院了。”
不用值夜班,小姐妹又有空,就約了一起吃自助烤肉火鍋。
說完她便走了。
裴聿的手從門把上插進褲兜,心里泛著低咕。
出院了?
也是,傷得并不重,估計多半是嚇暈的。
他自嘲一笑,假的就是假的。
手機電話鈴聲響起。
左手依舊插兜,右手緩緩掏出手機,動作不緊不慢,卻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他拇指輕輕一滑接通,將手機舉至耳邊,薄唇輕啟。
一個字從齒間吐出:“說?!甭暰€低沉,透著冷冽與干脆。
“裴總,首飾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已經(jīng)發(fā)你郵箱?!彪娫捘穷^傳來特助楊易的聲音。
裴聿言簡意賅道:“知道了。”
說罷,他掛斷電話。
眼神冷峻,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也并沒有看的意思,將手機利落地塞回口袋。
而后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