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姜沒穿過走廊,藏在暗地的隱晦視線,只多不減。
但這次,多了份避而遠之。
他回來得晚,到了下課時間,可本該喧嘩閑聊的氛圍,悄無聲息。
聊天的同學們,瞧見到他的身影,立馬噤聲,躲避惶恐地坐回位置上,裝樣子學習看書。
對于他們避之不及的原因,唐姜沒漠不關心。
但他喜歡這種沒有聒噪,唯有氣音交談的環境。
教室就該保持肅靜。
課桌被人識相的收拾整潔,擺好接下來要用的課本和練習冊。
唐姜沒翻開課本,最上面一本,赫然寫著位陌生的同學名字。
這不是他的書。
“這是他自愿的。”前排的陳峰察覺到背后一冷,急忙掉頭解釋,“反正他不咋看書,用不著。”
課本真正的主人也忙不迭點頭。
“我不需要。”唐姜沒扔回他身上,“替我轉告學生會,損壞的東西請全部照價賠償。”
“否則,我不介意再去一趟。”
幾人面面相覷,毫無辦法,唐姜沒是個不好惹的主。嘰嘰咕咕一陣,派出了個倒霉鬼給學生會通風報信。
剩下的人也沒散開,似乎有話要問,陳峰假裝無意打聽:“你真去毆打澄哥他們了?”
唐姜沒拿起塑料杯,喝了口冷水。
在教室的同學,不管是在擦黑板,討論題目,聊聊天,聽到有人敢向唐姜沒問這個問題,都望了過來,一個兩個望眼欲穿。
顯然,學生會發生的混亂不是秘密。
“聽說你們還打賭了?輸的人要向對面下跪,真的嗎?”
勇于挑戰喬澄他們的人,簡直前所未聞。
為了八卦,他一時都忘記了唐姜沒那令人膽戰心驚的壓迫力,死皮賴臉的追問。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唐姜沒緩緩開口:“滾。”
“……”教室又沉寂了。
見陳峰那個班級刺頭,被罵滾吭都不吭一聲,乖乖坐回自己位置,大家也盡量放輕手腳做事,誰都不敢惹怒喪心病狂到敢與學生會為敵的唐姜沒。
無人在意的角落,孟橋臉色扭曲,握著筆撕刮著筆記本。
該死的。孟橋不平。
是蝴蝶效應嗎?遭到校園霸凌不再逆來順受裝模作樣了,反倒開始另一種方法,吸引他們注意?
不,不行。掌心握緊。
老天給了他次重生的機會,絕不是讓他繼續碌碌無為!
打賭事件傳得沸沸揚揚,在壓抑灰暗,又封建十足的索鈴學院,有人敢藐視權威,挑釁特權階級。
人人敬佩他的勇氣和不識好歹。
曾經也不是沒有過這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物,最后,不是跪倒認錯,就是灰溜溜滾出索鈴,無人問津。
要知道世界上還有權利二字。
武力,實力都不在范疇之內。
正因如此,喬澄他們就壓根沒有想過會輸。
砸掉唐姜來過那間房間的所有東西,才能發泄心頭之恨,忽然f班的眼線傳遞出消息。
上藥的醫生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喬澄額頭青筋勃起,竭力按捺怒火:“他拽什么,有種敢當面來,真當我怕了他不成?”
傳話的同學弱弱說:“可是,姜沒同學說他得不到新書本,真的會親自拜訪!”
他的話都夠委婉了,唐姜沒那意思完全是:不賠,那他不介意過來打到賠為止。
“那又怎么了!我怕他?”
“他以為他是誰,還想要我一而再再而三服軟,給他賠東西。呵,沒派人打死他已經算是放他一馬了,讓他做夢去吧!”
喬澄發泄地罵道。
盧旋裹著毛毯,抱著暖水袋,唇色蒼白。
因為被按進水池,他的骨頭縫現在還在發冷,身體還在無意識發顫。
想到那時的溺水感覺,火焰瘋長。
“他也就囂張這一時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盧旋咬緊牙關。
他指得就是一周后的期中考試,賭約之戰。
隨時等待命令的副主席想起件事,遲疑問:“那……之前的計劃還要進行嗎?”
盧旋:“你說呢?”
這跟沒回答有什么區別。副主席強撐著笑,只好按下不表,等他們問起再解釋。
這時,有小弟進來說有個學生求見。
喬澄本來就不耐煩,見狀直叫他滾,直到稟告的人說是f班的人。
喬澄和盧旋對視一眼,眼神瞇起。
“叫他進來。”喬澄語氣很不好。
還敢送上門找死,他倒要看看他還要玩什么花招。
但進來的人并不是唐姜沒,反倒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的。
長得還行,不過什么好看的人他們沒見過,喬澄興致全無,那股要斗爭發狠的勁兒都一掃而空。
剛要叫滾,別什么阿貓阿狗都帶進來,就見到那人自告奮勇說,愿意充當他們在f班班級的監控,唐姜沒有什么動向,他都會第一時間匯報。
模模糊糊從記憶里找出印象,喬澄發現有點眼熟,半瞇起眼打量片刻:“是你。”
籃球場跑出來想要替唐姜沒做主的人。
“你不是唐姜沒的朋友?”
“您誤會了。”孟橋連忙解釋,小聲說:“我和他沒有什么關系,相反,我其實也覺得他做事有點太過分了,行事過于極端……我不是想說他什么,我只是不大理解他那些離經叛道的行為……”
“那又怎么樣,你能提供什么幫助?”
譏諷的,不客氣的話,致使孟橋臉色像被打翻調色盤。
手指情不自禁地搓著褲縫,很是難堪。
知道原著的他當然知道,喬澄的跟班小弟遍地都是。
他一句話,就有數之不盡的替他鞍前馬后。
也就偏偏唐姜沒是個例外,能走進他心里。
想到這,孟橋心里翻江倒海,酸到冒泡的嫉妒。
憑什么唐姜沒就能輕而易舉得到他們另眼相看,和他們走在一起。而他就要忍受他們的冷眼旁觀,不屑輕慢,千方百計地去討好才能換得一點友好。
盧旋蜜糖色眼珠轉了轉,問:“你也是學生會的?”
“是,是的。”孟橋急忙點頭。
相比于喬澄,唇角天生帶笑的盧旋看似更好相處。
“我在紀律部,是剛進來的學生。”
盧旋沒興趣聽他的日常:“成績怎么樣?”
“還可以。”孟橋小心思地補了一句,“上次月考是年級三十一名。”
盧旋很滿意他的識相,把資料甩在他懷里。
孟橋慌忙捧著接過亂飛的白紙,眼角瞟到上面,竟是一張張寫著滿滿答案的試卷。
“這是一周后期中考試的卷子。”
孟橋一愣。
提前拿到手并得知答案的盧旋,聲線隨意自然,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不對,很有心情說:“你要是能考過唐姜沒,就把許孟的職位給你當吧。”
許孟,是學生會里的紀律部部長。
孟橋克制不住激動的表情。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把部長之位許諾給他,他完全不敢相信,盧旋會這么看好他。
有了答案,考過唐姜沒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這仿佛是在為他鋪路。
他誠摯,急切地向盧旋彎腰道謝:“我一定會考過唐姜沒!”
他一定會打敗他,替代他,成為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
這才是他穿書的目的!
“沒什么事,你就出去吧。”盧旋對他的感謝沒興趣,他連孟橋具體長啥樣都沒有看清。
只是隱隱約約記得他算是特招生團體比較嘩眾取寵的家伙,還主動送上門想要投靠他們。
如果自爆討厭唐姜沒,他不屑搭理這種無名小卒。
雖然這東西他差人給年級前二十都匿名送了一份。
相信沒有人會拒絕這份大禮。
喬澄嗤了一聲,他記恨著球場上的事。
覺得指不定是諜中諜,唐姜沒安插過來的奸細。
“就他?”盧旋一眼就看穿了孟橋眼底的貪婪與勢利,那種人,可沒多余的善良去幫助無權無勢的唐姜沒。
解決完孟橋,他看向一旁沙發上的學生會主席,也是從小就熟知的發小。
“你要不要一份?”
制服如新,沒有一絲褶皺,扣子系到最頂端。
單遙放下雜志,因為年紀不大,那雙看人就覺有幾分情深的桃花眼有些青澀,極為出眾的顏值,只是神態充斥著上等人的傲慢。
他鄙夷著發小們的大費周章,以及下作的手段。
“你認為我會輸給他?”
家族從小盡心盡力栽培的繼承人,無論什么競賽都能不費吹灰之力拿到第一,他怎么可能害怕會輸給一個被家庭拋棄,連親生父親都不待見的窮鬼?
這種陰溝地長出的濕蘑菇,都不配給他提鞋,更別說當做對手。
他不靠答案,都能輕而易舉碾壓他,替發小出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