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沿著蜿蜒的鵝卵石步道,悄聲靠近別墅。路上,我總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趁人不注意時,偷偷抓了把香爐米,朝東北方撒去,很快,
被人盯著的緊張感消失了……強子邊走邊說,之前剛開業時,生意還是不錯的,
后來周圍開了別家,翠竹園的**就不行了,為了吸引賭徒,他們稀里糊涂地請了古曼童,
最開始相安無事,直到上個月……上個月7號,他在**邊下河洗澡,
于河中央遇到了一個女人,那身材……他嘖嘖嘖地搓著雙手,一副不可描述的樣子。
“我一靠近,她就跑,一靠近,她就跑,在河里跟個魚似的。”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發毛,
敢情是遇到了水鬼?“不像水鬼,倒像是活菩薩。”他說:“那會兒我在河中央,
她把我引上岸后,不夸張,才一分鐘,上游就涌來了一股黃泥大浪,轟隆隆的比打雷還響,
直接奔著回龍灣來。”“我就站在對岸的山腰上。
”強子指了指位置:“看著水面上出現了三道漩渦,就像個下水口,
活活把那股泥浪給吸住了,那個鋪天蓋地啊……我當時想,要是我在水里,絕對得撕碎了。
”“不過幾分鐘,水面就平靜了,好像做了一場夢。從那之后,**就開始鬧騰了。
”廢話的功夫,我們已經到別墅外了,別墅里面燈火通明,紅木大門敞開了一條縫兒,
窗口似有人影晃動,我在外面仔細一聽,聽到了樂聲、色子聲,還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強子撓著腦袋:“怪了,啥時候來的客人?”我問:“你看到了?”強子點頭,
幾個手下也點頭。“奶奶的,誰特么給的膽子,老子削他去!”強子準備過去,
被莽子攔下了。“他們不是人。”他指了指門縫,一只通紅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們。
“不是人?那是……”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只差沒說鬼了。我問他:“你確定嗎?
”他說:“你聽聽,他們講的話能聽懂嗎?”強子嘴硬:“興許是……是方言。
”莽子說:“換個思路,你們今天就守在這兒,誰能悄無聲息地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溜進來,
還熱熱鬧鬧的開賭?”所有人都沉默了。沖哥說:“大佬,其實不止一個人看到過他們,
之前辭職的保安隊長,還有掃地的陳伯,他們都見過,只是沒傳到你這兒。”“這么大的事,
為什么不告訴我?”強子徹底歇菜,再也不敢嚷著進去了。“行了,別吵了,我們先去看看。
”我讓強子在外候著,拿了一包朱砂給他,朱砂又稱丹砂,是至陽之物,有辟邪的功效,
懂行的師父,一般都用朱砂來捉鬼。“我們過去后,你帶著他們將朱砂灑在屋子周圍,
圍成一個圈,你們站在圈外。”如果是活人,定能跨過朱砂,若是陰人,只要一接近,
定會被陽火所傷。交待后,我和莽子摸到別墅外,趴在落地窗旁仔細觀察。屋子里沒有開燈,
在四個角點亮了幾盞發青的煤油燈,眼下,大廳里擠滿了人,如果不知道,
還以為里面正上演著cos秀。這些“人”,有穿唐裝、宋服、清宮服的,
也有穿民國長衫、中山裝和八九十年代蕾絲裙的。它們個個面無血色,圍在賭桌前,
只聽見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卻一句也聽不懂。我問莽子:“真不是人話?”“嗯。
”不是人話,那就是鬼話了。“說了什么?”莽子閉上眼睛,整個人嚇得跟鵪鶉似的,
聽了老半天后說:“都是一群死鬼,聊的都是賭。”“從哪兒來的?”“江里。
”鬼說話和人說話是有區別的。人說話是由物體震動產生的聲波,正常情況下,
人在屋里說話,隔著扇玻璃,你會覺得聲音被減弱了。鬼說話卻不同!那是一種離你很遠,
卻又能出現在耳邊,若有若無的聲音,鉆進你的耳洞和頭皮,能聽得很清,
卻聽不懂在說什么……莽子因為家族原因,從小就能聽懂鬼話,不僅能聽,還會說!
他白著臉告訴我:“它們好像不知道這是人的地界。”陰陽兩界有很多相交地帶,
偶爾搞錯也不足為奇,看來是一些“好朋友”來錯場子了。原本只想對付幾個嬰靈,
沒想到來了一屋子“老友”。加錢!鐵定要跟強子加幾倍價錢!這邊,我還在想加多少倍,
莽子的手就不老實地搭上了我的肩。“過分了啊。”莽子一臉懵逼看著我,我說:“你的手,
放哪兒呢?”“我手在這兒啊!”既然他的手在這兒,我肩上的是……我抬頭,
玻璃上出現了兩道小小的血手印,我左肩上也有!
莽子嚇得兩眼一翻:“鬼、鬼啊……”后脖子吹來一股冷風,似貼了片剛落下的雪花,
我回頭一看,什么也沒有,再回頭,玻璃上出現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血字——走!走?
莽子已經徹底嚇癱,兩條腿軟得跟面條似的,被我生拉硬拽地往外逃。不知不覺中,
我們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我用盡全身力氣馱住他,一腳一腳地前進。強子等人就在不遠處,
但奇怪的是,無論我怎么走,都沒辦法接近,看來,是被鬼迷了!“強子!
”強子完全聽不到我的聲音。“莽子,你快醒醒!”我一個轉身,馱著的哪兒是莽子,
而是一個紙扎的紙人,紙人被水泡過,臉上的紙糊一塊、一塊地脫落,墨水描畫的眼珠子,
散發著幽幽的光。“擦你大爺!”我把紙人一丟,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趕緊把隨身攜帶的法寶,諸如佛經、朱砂和照妖鏡擺出來,沒想到佛經濕了,朱砂化水,
照妖鏡碎了,看來已被陰人做了手腳,現在沒轍了,只能先找到莽子再說。“莽子,
你在哪兒……”周圍開始起霧了,我在這混沌的世界里找了老半天,終于聽到了莽子的聲音。
“八一姐……”“這兒呢!”他一路小跑朝我奔來:“八一姐,你去哪兒了,嚇死我了!
”我抓著他的手,感覺異常的涼,心里閃過一念頭,但沒有深究。我說:“我們被鬼迷了,
我法力不夠,搞不定,你有什么辦法?”莽子說:“我剛才看到江邊有路可以出去,
咱們走那兒吧!”“水屬陰啊,走江邊合適嗎?”再說了,我怕水,莽子是知道的。
他說:“到了水邊,我背你走。”“行。”莽子牽著我,一路朝江邊走去,說來也怪,
到了岸邊,周圍的霧氣消失了,我回頭看著十米開外的小別墅,
窗口上貼滿了一張張詭異的人臉,似笑非笑,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到了水里,
莽子蹲下身:“上來吧!”“你走穩一些,掉河里我扒你的皮!”“誒!
”我踏實地趴在他背上,今天莽子好像有點不一樣啊,他什么時候這么淡定?
這么有條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