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撲過去,跟若溪姑娘廝打成一團。“好娼婦,咱們今天那就分個上下高低,
我就不信你個雞吃核桃羊上樹!”若溪姑娘自然也不甘示弱,兩下里又是揪頭發,
又是扯衣服,打了個一片狼藉,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登時也披頭散發,衣不蔽體,
幾乎成了瘋人一般,雖有幾個能說的上話的姐兒上去攔架,無奈兩個姑娘竟橫心賣命的撕扯,
兩下里膠上了,誰也分不開她們。“你們這是反了天了,當我死了不成!
”只聽見雷震一般的吼聲,便知道因著耳朵不好,嗓門便特大的莫先生緊趕慢趕的來了,
煙雨閣新來的管事兒婆婆,羅媽媽顛著小腳兒也緊隨其后,
也跟著指鼻子罵金珠姑娘道:“好你這個不知人事的蹄子,為著件破衣服,命也不要,
臉也不要了么?不稱稱自己的斤兩,我們還要恩客呢!還不快快松手,若刮花了若溪的臉,
見不得沈尚書,今日必定在柴房整治整治你!”若溪姑娘與金珠姑娘打的興起,
竟連莫先生和羅媽媽亦不曾賣得面子,依舊纏斗的難舍難分,莫先生沒有法兒,
只得喚了幾個小廝來,將兩個姑娘拉開,但見鬢發松散,娥眉糾纏,明月般的面龐血痕殘,
兩個人都不吃虧,全掛了些彩。羅媽媽一邊倒的怒道:“好呀,金珠!放著太平日子不過,
皮癢了不是!若溪是頭牌,也是你打得的?”說著便要拉扯金珠姑娘去柴房。
金珠姑娘一聽羅媽媽字字句句全是罵的自己,更是委屈,不禁蹲坐在地上,
梨花帶雨的啼哭起來:“只因著她是個紅人兒,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便是個不值錢的,
甚么罪責都是我受么!”一如杜鵑啼血,聞者無不傷心。
羅媽媽怒道:“你可知若溪的恩客都是些甚么人?
豈是你那幾個小官小吏小掌柜可以相提并論的?若耽誤了若溪的買賣,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又柔聲對若溪姑娘道:“你莫要委屈,媽媽自會請黃先生來瞧你,管它甚么珍珠白玉,
定然與你醫好了面孔,再見恩客不遲。”若溪姑娘聽了,更為得意,
只譏譙的看著金珠姑娘:“你便等著那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罷!看紅的是誰,好的是誰!
”邊要帶小奴兒持著那衣衫回房。莫先生道:“且慢,你們兩個,何故打成這個樣子?
”羅媽媽冷哼道:“我那若溪兒平日最是得體不過的,必然是這金珠,自不量力,
竟欺負到我若溪兒的頭上來!簡直該拆了她的輕骨頭!”若溪忙道:“是了,
我是得了賬房的牌冊,先行挑選,誰知這金珠排名靠后,卻偏要跟我爭搶,我這著實氣不過,
不為衣裳,只為她不把賬房規矩放在眼里,也著實輕狂,這才兩下里爭執起來,
給莫先生和羅媽媽添了麻煩,委實是我的不是,改日里定教我那恩客多與我些賞,來的勤些,
教煙雨閣更興旺。”金珠姑娘忙道:“這衣裳,她是早便挑完了的,
只是瞧著我這里拿了一件稱她心意的,才如此霸道,硬要再奪了去!
”羅媽媽還要罵金珠姑娘,莫先生舉手止住她,喚小奴兒將那衣裳拿過來,細看之下,
卻滿面狐疑,直指著衣裳問羅媽媽:“這件衣裳可是今日里新進的?為何我竟不曾見過?
”羅媽媽摸了摸衣裳,也奇道:“怪了,這件衣裳,我竟不記得采買過。
”莫先生忙問金珠姑娘:“這衣裳哪里來的?”金珠姑娘聞言,瞬時也忘了委屈,
忙道:“這衣衫便是那喚我們順序自取的衣衫釵環里的,再沒錯。
”而若溪姑娘忙道:“莫先生,羅媽媽,這衣裳的來歷是有些蹊蹺,我是頭一個揀衣裳的,
當真不曾見到此件,見那金珠拿著,還只道是我沒翻揀出來,
可是現下……”羅媽媽忙道:“這衣裳,莫不是從裁縫鋪里裹帶錯拿了的?看著這金絲繡線,
必定價格不菲,如此好的品相,咱們不可能不記得。”莫先生點點頭,
道:“莫不是占了裁縫鋪子的便宜?也罷,這衣裳先存進庫房里,他日若裁縫鋪來尋,
與他就是了,若半月不來,賞了哪個姑娘便是。現下也罷,為著一件衣服也不值甚么,
各自回房,今日之事此后也莫再提起了,下不為例,各自忘了便罷,若誰還記仇,尋釁滋事,
我必輕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