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組嘉賓，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星燁！」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
帶著職業化的熱情，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溫然的心湖里激起驚濤駭浪。
他站在舞臺側面陰影里，幾乎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指尖冰涼。星燁？哪個星燁？
不可能是他認識的那個星燁，對吧？十年了。時間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記憶，
也無情地改變著人的軌跡。他以為那個名字，連同那段青澀又兵荒馬亂的練習生歲月，
早已被他打包塵封，丟進了記憶最深的角落，貼上了「禁止訪問」的標簽。
01 重逢的十年之約溫然捏著手機，指尖發白。電話那頭經紀人的聲音還在響，
說什么「懷舊主題」、「酬勞不錯」、「露個臉就行」。他嗯嗯啊啊地應著，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錢。這筆錢，夠他還上個月的房租，還能撐到下個月。行吧，去。
掛了電話，他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十年了，他還在為房租發愁。
錄制當天，電視臺的化妝間人來人往。溫然穿著自己最「體面」的一件襯衫——網購買的，
領口有點松了——坐在角落，看著那些妝容精致、穿著大牌贊助的藝人助理們忙碌穿梭。
空氣里都是發膠和香水混合的味道，有點嗆人，他覺得自己像個誤入派對的送貨員。
下一組嘉賓，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星燁！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
帶著職業化的熱情，透過門縫傳進來，伴隨著外面山呼海嘯般的尖叫。
溫然手里的礦泉水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站在舞臺側面陰影里，
幾乎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指尖冰涼。星燁？哪個星燁？不可能是他認識的那個星燁，
對吧？他猛地抬頭，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呼吸都停了半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個十年沒見，只存在于娛樂頭條和巨大廣告牌上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種……懷舊綜藝里？
還是主咖？門被推開，星燁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聚光燈仿佛追隨著他，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沒什么表情，下頜線繃得很緊。
他目光掃過房間，在觸及角落里僵硬的溫然時，頓了一下。僅僅是半秒。
快到溫然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然后，那目光就移開了，像掠過一件無關緊要的陳設。
溫然低下頭，手指摳著褲縫。十年，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能把練習室的破木地板換成鑲鉆舞臺，也能把并肩啃面包的兄弟，變成需要仰望的星辰，
和……便利店打工仔。哦不，他現在勉強算個音樂工作室的槍手，比便利店高級那么一點點？
他苦中作樂地想。時間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記憶，也無情地改變著人的軌跡。
他以為那個名字，連同那段青澀又兵荒馬亂的練習生歲月，早已被他打包塵封，
丟進了記憶最深的角落，貼上了「禁止訪問」的標簽。可現實顯然更擅長制造黑色幽默。
「來來來，各位老師，我們到臺前準備一下開場了！」導演拿著喇叭喊。
溫然磨磨蹭蹭地站起來，跟在人群后面往外走。舞臺燈光刺眼，晃得他有點暈。
主持人正在熱場，氣氛搞得很熱烈。他被工作人員推著往前走，安排站位。然后他就發現，
自己被安排在了星燁旁邊。中間只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他能聞到星燁身上傳來淡淡的木質香水味，和他記憶里洗衣粉的味道完全不同。
溫然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像一根拉滿的弓。他能感覺到旁邊的目光——不是星燁的，
是其他嘉賓和臺下觀眾的，帶著好奇、探究，甚至可能是憐憫。「好，
現在請我們的老朋友們，向前一步，跟觀眾們打個招呼！」主持人高聲說。
溫然機械地跟著往前邁了一步。肩膀幾乎要擦到星燁的胳膊。
他能感覺到對方身體傳來的熱度，或者只是他自己的錯覺。空氣仿佛凝固了。星燁目視前方，
側臉線條冷硬。溫然死死盯著地面，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點。
【咔嚓咔嚓】相機快門聲響成一片。溫然心里哀嚎：完了，
明天會不會有新聞寫「頂流巨星與昔日糊咖隊友尷尬同框」？標題他都想好了。
第一個游戲環節很快開始。「這個游戲叫『心有靈犀一點通』！考驗大家的默契！」
主持人拿著手卡，笑得像只狐貍，「我們需要兩人一組，現在我們來隨機抽取一下搭檔！」
大屏幕上的頭像開始滾動。溫然祈禱著，千萬別是他，千萬別是他……屏幕定格。
星燁&溫然。溫然：「……」艸。現場響起一陣意味深長的哄笑和掌聲。導演，你這「隨機」
可真夠隨機的。星燁沒什么反應，只是微微側頭，看了溫然一眼。溫然硬著頭皮走過去，
站在他旁邊，兩人之間隔著能塞下另一個人的距離。「游戲規則很簡單，」主持人解釋，
「一位成員根據題板上的詞語用肢體動作表演，另一位成員猜。限時一分鐘，
猜對多的組獲勝！」「星燁，溫然，你們誰來表演，誰來猜？」我猜。」星燁開口，
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低沉悅耳，和十年前一樣，又好像哪里不一樣了。溫然沒得選，
只能硬著頭皮當那個表演的。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像要上刑場。第一個詞：【洗衣機】。
溫然愣了一下，隨即開始笨拙地模仿滾筒轉動的樣子。他四肢僵硬，動作幅度小得可憐。
「滾筒？」星燁很快說。「不對不對！」主持人提示。溫然急了，開始手腳并用，原地轉圈，
試圖表現出攪拌和脫水的感覺。他太緊張了，腳下沒注意，
被舞臺上不知道誰留下的一根線絆了一下，身體猛地向后倒去。「啊！」他低呼一聲，
閉上眼睛。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只手及時扶住了他的后腰，力道不大，卻很穩。
溫然睜開眼，對上星燁近在咫尺的臉。對方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小心。」
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很輕。溫然渾身一震，像被電流擊中。這個聲音，這個語氣，
這個下意識扶住他的動作……太熟悉了。練習生時期，他低血糖犯暈，
星燁也是這樣一把撈住他，也是這樣低聲說「小心」。肌肉的記憶，好像比大腦更誠實。
他猛地掙開星燁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心跳快得像要爆炸。「謝……謝謝。」他低聲說，
聲音干澀。星燁收回手，插進西裝褲口袋，看著他，沒說話。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
周圍的起哄聲和主持人的圓場聲變得模糊。溫然只覺得臉上發燙，剛才被扶住的地方，
也燙得厲害。有些東西，十年了，還是忘不掉。比心痛還難忘記。
02 默契的考驗「洗衣機！是洗衣機！」主持人大喊，圓場緩解尷尬。觀眾笑聲此起彼伏。
溫然站在那里，感到全身血液倒流，剛才那一瞬的身體接觸，烙在皮膚上，燙得發疼。
「繼續下一題！」主持人揮手。第二個詞：【雨傘】溫然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雙手撐開，
頭頂上方微微晃動。「雨傘。」星燁秒答。第三個詞：【籃球】溫然做出拍球動作，
然后假裝投籃。「籃球。」星燁的回應依然迅速。游戲繼續，溫然全程繃著神經，
動作雖然僵硬，但星燁總能在他剛表演幾秒就猜中。十年過去，默契竟沒被時間腐蝕。
「太厲害了！滿分！」主持人夸張地喊著，「不愧是曾經的團隊搭檔，這默契度令人羨慕啊！
」兩人回到各自位置。臺下粉絲尖叫聲震耳欲聾。溫然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他察覺到星燁的視線短暫停留在他身上，卻不敢回望。「好，接下來是第二個游戲環節，
『記憶大挑戰』！」主持人拿出一疊卡片，「我們要考驗一下各位對彼此的了解！
每人回答三個關于對方的問題，答對得分，答錯——」他拉長聲音，指向舞臺一側的懲罰區，
那里放著各種奇怪道具。「抽取懲罰卡！」溫然心里咯噔一下。這比肢體游戲更糟。
肢體動作只需要肌肉記憶，而回答問題——需要袒露他多年來努力埋藏的記憶。
「為增加趣味性，我們抽取兩組人馬來比試！」主持人笑著翻開手卡，「哇，真巧，
又是星燁和溫然一組！」溫然冷笑。巧個屁。節目組擺明了要炒作他們之間的過往。
星燁面無波瀾走到中間位置。溫然硬著頭皮跟上。「第一個問題給星燁，」主持人念道，
「溫然最喜歡吃的食物是什么？」溫然暗自松了口氣，這種基礎問題，就算是粉絲都知道。
「螺螄粉。」星燁答得干脆。溫然愣住。這答案錯了，他明明最愛吃玉米。
但更令他震驚的是——星燁說的是十年前他最愛的食物。那時候他們剛進公司，
第一次外出吃飯，他點了超辣的螺螄粉，辣得眼淚鼻涕直流，卻說好吃到哭。
后來他的口味改變了，現在最愛玉米。「錯誤！」主持人宣布，「溫然最喜歡的是玉米！」
星燁轉頭看了溫然一眼，面容平靜，卻透出一絲困惑。「抽懲罰卡！」主持人催促。
星燁抽出一張：「即興創作一段 rap。」全場沸騰。星燁在樂壇以唱功見長，
rap 一直是他的弱項。但他沒推脫，接過話筒，音樂響起。
笑容/定格在腦海/誰的身影/刻在心懷/十年之前/誓言銘記/十年之后/你我依在……」
簡短幾句，聲音低沉，卻唱出復雜情緒。現場安靜下來。溫然心臟狂跳。這段詞，
是在說……「溫然，該你回答問題了，」主持人打破沉默，「星燁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溫然大腦一片空白。星燁會害怕什么？
那個從小練習、十五歲出道、二十五歲站上國際舞臺的天才，會害怕什么？「不……不知道。
」他誠實回答。「錯！」主持人咋舌，「答案是害怕蟑螂！」臺下一片哄笑。
溫然驚訝地看向星燁，對方淡淡掃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承認了。堂堂天王巨星，竟然怕蟑螂？
溫然心里忽然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他以為自己對星燁了如指掌，卻發現十年過去，
對方變成了陌生人。「抽懲罰卡！」溫然抽出一張：「模仿小動物三十秒。」他抿緊嘴唇，
絕對不要當眾出丑。但主持人笑瞇瞇地看著他，臺下觀眾也期待地盯著。就在他猶豫時，
星燁忽然舉手：「我可以替他。」全場驚愕。星燁面不改色：「規則沒說不能替人受罰。」
主持人一時語塞，隨即反應過來：「這可是難得的福利！大家歡迎！」星燁居然蹲下身，
雙手擺在胸前，學起了兔子跳。臺下尖叫聲震天動地。溫然呆立原地。這不是星燁，
不是那個冷漠疏離、從不屑于討好觀眾的星燁。他怎么會——「時間到！」主持人喊停，
「我們繼續下一題！」星燁站起來，拍拍褲子，神色如常。
但溫然分明從他們相隔一臂的距離里，感受到對方呼吸比平時略快。「星燁，
溫然的生日是哪天？」「3 月 1 日。」星燁脫口而出。「正確！」「溫然，
星燁青少年時期的夢想是什么？」溫然咬唇，他知道這個，星燁曾在練習室深夜對他說過。
「成為像 MichaelJackson 一樣的舞者。」「正確！」氣氛漸漸熱烈。
溫然發現自己竟不自覺跟上了節奏，緊繃的神經松動了些。最后一個問題。「星燁，
你還記得你和溫然分開前，最后說的一句話是什么嗎？」全場寂靜。溫然身體僵硬。
這他媽是什么問題？節目組挖坑也太明顯了吧！星燁沉默幾秒。「抱歉，我忘了。」
溫然垂下眼睛，指尖冰涼。主持人遺憾地搖頭：「錯誤！
根據溫然前幾天接受媒體采訪時的回答，你們分開前最后一句話是『祝你前程似錦』！」
溫然猛地抬頭。什么媒體采訪？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那天的細節！星燁轉過頭，
深深望進溫然眼里，表情復雜。「是嗎？」星燁聲音很輕，「我記得，
我說的是——『等我回來』。」溫然渾身一震，十年前的場景如潮水般涌來。
星燁被公司叫去談話，臨走前對他說「等我回來」。然后再見面，已是告別時刻，
星燁冷漠地說「祝你前程似錦」。但那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03 舊習慣的刺痛「咳咳，
」主持人察覺氣氛不對，趕緊岔開話題，「游戲時間結束！讓我們先稍事休息，進一段廣告！
」游戲環節暫時告一段落，進入中場休息。溫然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低頭假裝看手機。屏幕是暗的，他只是需要一個姿勢來掩飾自己的狼狽。剛才那段插曲，
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旁邊傳來細微的響動，他下意識抬眼。星燁就站在不遠處，
背對著他，正和導演低聲交談著什么。男人的左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右手自然垂下，
無名指在輕輕、反復地轉動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小動作。溫然的呼吸停滯了。
【閃回】「喂，燁大爺，您又開始盤核桃了？」練習室角落，少年溫然癱在地板上，
看著旁邊同樣累癱的星燁轉動手指上那個地攤買的、十塊錢三個的銀色指環。星燁瞥他一眼，
沒力氣說話，只是繼續轉。壓力大的時候，他就會這樣。「我說你才多大，
怎么跟退休老干部似的，還盤上癮了？」溫然湊過去，戳戳他的胳膊，
「這破環兒有什么好轉的？」星燁拍開他的手，嘴角似乎有那么一絲笑意，
但很快又被疲憊掩蓋：「你不懂。」「是是是，我不懂。」溫然翻了個白眼，
「等你以后成了大明星，戴上鴿子蛋鉆戒，看你還轉不轉。」「閉嘴。」「就不！」
兩人笑鬧著滾作一團，汗水和廉價洗衣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是獨屬于那個夏天的、貧窮又滾燙的記憶。【現實】溫然猛地眨眼，
把視線從星燁的手指上移開。那里現在空空如也，沒有廉價指環，也沒有鴿子蛋。
只有腕上一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手表，冷硬地反著光。可那個習慣還在。十年。
時間真是個操蛋玩意兒。它改變了那么多事，換掉了練習室的破木地板，換掉了地攤貨指環，
換掉了并肩的人。卻偏偏，沒能徹底抹掉這些細枝末節的舊習慣。像一根刺，扎在回憶里，
一碰就疼。你看，時間篡改了那么多事，卻沒教會我如何面對你的舊習慣。
溫然覺得喉嚨發緊，眼眶控制不住地發熱。他迅速低下頭，用力揉了揉眼睛，
假裝被灰塵迷了眼。他能感覺到不遠處有鏡頭正對著這邊。c。別拍了。他強迫自己深呼吸，
壓下那股洶涌的酸楚。物是人非。這四個字，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刻骨銘心。
另一邊。星燁結束了和導演的對話，下意識尋找溫然的身影。那人果然縮在最遠的角落，
低著頭，肩膀微微垮著，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和落寞。他手里捏著一部手機，
是很舊的款式，外殼邊緣磨損得厲害，露出底下的塑料色。星燁的目光定格在那部手機上。
他記得溫然以前用的手機，也是舊的，但那雙眼睛總是亮晶晶的，
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用不完的活力。他會笑著抱怨練習太苦，
下一秒又揮著拳頭說一定要出道；他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炸毛，但哄一哄又會咧開嘴傻笑。
那時候的溫然，像一顆小太陽。可現在……星燁看著那個低垂的頭顱，那個緊繃的背影，
心里某個地方鈍鈍地疼了一下。這十年，他過得不好。這個認知清晰地浮現在星燁腦海。
不需要任何證據，光是看著溫然此刻的樣子，他就知道了。那身洗得發白的襯衫，
那雙看起來穿了很久的鞋，
還有那份與整個光鮮亮麗的演播廳格格不入的局促感……都在無聲地訴說著生活的艱辛。
星燁的指尖微微蜷縮。當年的選擇……真的對嗎？為了所謂的「至少有一個人能實現夢想」，
他親手推開了這個人，讓他獨自面對了什么？是日復一日的奔波？是夢想被現實碾碎的痛苦？
還是看著曾經的同伴站在頂峰，自己卻在泥濘里掙扎的巨大落差？
一絲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悔意，像藤蔓一樣纏繞上心臟。
他以為自己給了溫然「前程似錦」的祝福，實際上卻可能斬斷了他所有的路。
星燁的眼神暗了暗。他需要知道溫然這十年到底經歷了什么。他需要……做點什么。
那種想要介入、想要彌補的沖動，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但他克制住了。現在不是時候。
周圍都是眼睛，他是星燁，是萬眾矚目的巨星，不能失態。他收回視線，
面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的休息位，仿佛剛才那個短暫的注視從未發生過。只是端起水杯喝水時，
手指用力到指節有些發白。休息時間很快結束，錄制繼續。接下來的環節是訪談。
主持人 cue 流程，讓嘉賓們分享一些過去團隊生活中有趣的或者難忘的事情。
溫然恍惚度過。他察覺到星燁投來的視線，卻始終不敢迎上。收工時，天已全黑。
溫然匆忙往停車場走，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溫然。」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溫然腳步一頓，卻沒回頭。「有空聊聊嗎？」星燁走到他身側，語氣平靜，
「關于十年前的事。」溫然緊攥車鑰匙，指節泛白。「沒什么好聊的。都過去了。」
星燁輕嘆：「你確定？」溫然轉身，直視星燁：「你到底想說什么？」「我想說——」
星燁迎上他的視線，聲音低沉，「那天，我沒有主動離開，是被迫選擇。」「什么意思？」
「公司給了我兩個選擇：要么我一個人簽約出道，要么——」星燁頓住。「要么什么？」
溫然心跳加速。「要么我們兩個都別想出道。」星燁說，「那天叫我去談話，
就是告訴我這個決定。」。「星燁說，」那天叫我去談話，就是告訴我這個決定。
「「你說什么？」溫然難以置信地看著星燁。星燁深吸一口氣：「公司給我下了最后通牒。
要么我一個人出道，要么我們兩個都別想出道。」溫然感到一陣眩暈。
十年來的怨恨和不解在這一刻轟然崩塌。「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
星燁苦笑：「我怎么能告訴你？那時的你，比誰都渴望站上舞臺。如果讓你知道，
你會怎么選？」溫然沉默了。他太了解當年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
所以你替我做了選擇？」溫然聲音發顫。星燁點頭：「我想，至少要有一個人能實現夢想。」
溫然忽然感到一陣疲憊，他靠在車門上，喃喃道：「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
星燁上前一步：「我只是不想看著你放棄夢想。」「那你呢？」溫然抬頭，直視星燁的眼睛，
「你就從來沒有放棄過嗎？」星燁愣住了。遠處傳來工作人員的喧鬧聲，
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我得走了。」溫然轉身要開車門。
星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解釋清楚好嗎？」溫然掙脫開：「不必了。
都過去了。」「可是——」「夠了！」溫然提高了音量，「你以為說這些就能改變什么嗎？
十年了，星燁。十年。」星燁沉默片刻，輕聲道：「那天之后，我每天都在后悔。」
溫然僵住了。「我后悔沒有告訴你真相，后悔沒有跟你一起努力找別的出路。」星燁繼續說，
「但我更后悔的是，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么多年的痛苦。」溫然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我想彌補。」星燁直視溫然的眼睛，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溫然沉默良久，最終搖了搖頭：「太晚了。」他拉開車門，
鉆進駕駛座。發動引擎的聲音掩蓋了星燁的嘆息。車子駛出停車場，溫然的手緊握方向盤，
指節發白。他看著后視鏡里漸漸模糊的星燁身影，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住。十年的誤會，
就這樣輕易解開了嗎？可是，他該如何面對這個真相？溫然茫然地開著車，
不知不覺來到了當年他和星燁常去的練習室。破舊的大樓依舊矗立在那里，
仿佛時光從未流逝。他停好車，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間。
溫然推開門，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這里，曾是他和星燁的秘密基地。
他們在這里揮灑汗水，分享夢想，也在這里爭吵、和好。溫然緩緩走到鏡子前，
撫摸著布滿裂痕的鏡面。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你還記得嗎？」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04 舊習慣的刺痛溫然猛地轉身，看到星燁站在門口。「你怎么…」「我猜你會來這里。」
星燁走進來，環顧四周，「這里，就是我們的起點。」溫然沉默不語。
星燁繼續說：「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踩到我的腳，然后紅著臉道歉。」
溫然忍不住笑了：「你還記得這個？」「我記得關于你的每一件事。」星燁輕聲說。
空氣突然變得凝重。溫然轉過身，背對著星燁：「那你記得你是怎么拋棄我的嗎？」
星燁上前一步：「我從未想過要拋棄你。」「可你還是這么做了！」溫然猛地轉身，
眼中閃爍著淚光，「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嗎？每天看著你在電視上光鮮亮麗，
而我……」他哽咽了，無法繼續說下去。星燁心疼地看著溫然：「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如果可以重來……」「沒有如果。」溫然打斷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星燁沉默片刻，突然說：「那我們重新開始吧。」溫然愣住了：「什么？」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星燁認真地說，「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不是作為偶像和素人，而是作為平等的伙伴。」溫然搖頭：「你瘋了嗎？你可是頂流偶像，
怎么可能……」「我不在乎。」星燁打斷他，「比起名利，我更不想失去你。」
溫然震驚地看著星燁。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冷漠疏離的天王巨星嗎？
星燁繼續說：「我知道你還在堅持音樂夢想。我們可以一起創作，重新出發。就像以前一樣。
」溫然感到心臟劇烈跳動。他想拒絕，想說這太荒謬了。可是內心深處，
有個聲音在吶喊：答應他！這不正是你一直在等的機會嗎？「我…」溫然猶豫著。
星燁向前一步，握住溫然的手：「相信我，好嗎？就像十年前那樣。」
溫然看著星燁真摯的眼神，忽然覺得鼻子發酸。他們之間，是不是還有救？就在這時，
星燁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他經紀人打來的。「喂？什么？新聞發布會？」星燁皺眉，
「我不是說過推掉嗎？」電話那頭傳來焦急的聲音。星燁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掛斷電話后，
星燁看向溫然：「對不起，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必須…」「去吧。」溫然勉強笑了笑，
「你還是那個大明星，有太多責任。」星燁急切地說：「不，你誤會了。
我只是……「沒關系的。」溫然后退一步，「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星燁還想說什么，
但溫然已經轉身走向門口。「等等！」星燁喊道，「給我一個答復好嗎？關于重新開始……」
溫然停住腳步，沒有回頭：「讓我再想想吧。」說完，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留下星燁一人站在空蕩蕩的練習室里。門外，溫然靠在墻上，深深吸了口氣。他掏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李明？是我，溫然。你之前說的那個計劃……我想聽聽詳細內容。」
05 李明的陷阱「你也聯系李明了？」星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冰冷得讓溫然渾身戰栗。
他猛地轉身，看到星燁站在不遠處，表情陰沉。「你跟蹤我？」溫然攥緊手機。
「不需要跟蹤。」星燁走近幾步，「李明剛才給我發了消息，說你接受了他的邀約。」
溫然退后半步：「這跟你有什么關系？」「你真的打算和李明合作？」星燁逼近，
「你難道不知道他在娛樂圈是什么名聲？十年前害你落選的就是他，
現在你卻要和他同流合污？」「同流合污？」溫然冷笑，「真會說話。
你怎么不關心我這十年是怎么活下來的？我在便利店打工時，你在領獎；我住地下室時，
你住豪宅；我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時，你卻在發光發熱！現在李明愿意給我機會，
我憑什么不接受？」星燁愣住了。「別再跟著我了。」溫然轉身欲走，卻被星燁拉住手臂。
「李明到底跟你說了什么？」溫然掙脫：「他準備制作一檔揭露娛樂圈黑暗的節目，
希望我參與。你不是一向清白嗎？有什么好擔心的？」「那個節目是陷阱。」星燁壓低聲音，
「李明根本不是想還你公道，他想利用你報復我。」「報復你？」溫然嗤笑，「你真自戀。」
「李明因為當年的黑箱操作被我調查過，差點被起訴。他恨我入骨。」星燁緊盯溫然，
「他找你，就是想通過你毀掉我。」「所以你承認了？」溫然聲音發顫，
「你真的調查過李明？也就是說，你早知道我落選的真相？」星燁沉默了片刻：「是的，
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調查李明是因為—」「夠了！」溫然打斷他，「十年了，
你知道真相卻從不聯系我，現在見我要接受李明的邀約，才急著坦白？星燁，你真讓我惡心。
」溫然推開星燁，快步走向電梯。星燁追上來，擋在電梯門前：「別去見李明，他很危險。」
「讓開。」「你不能去。」「你管不著我！」溫然怒吼，「你以為你是誰？我的誰？
十年前你拋下我，現在又想控制我的人生？」星燁被震住了，溫然趁機擠進電梯。
星燁伸手想攔，卻被電梯門無情地隔開。溫然倚在電梯壁上，劇烈地喘著氣。
他低頭看著手機上李明發來的地址和時間：今晚八點，星光酒店 2103 房間。
夜幕降臨，星光酒店燈火通明。溫然站著 2103 房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門。
「請進。」李明的聲音從里面傳出。房間里，李明正端著紅酒杯站在落地窗前。見溫然進來，
他舉杯示意：「準時啊，不愧是星燁的老朋友。」「我們談正事吧。」
溫然拒絕了李明遞來的酒，「你說的節目，具體是什么內容？」李明放下酒杯，
打開電腦：「很簡單，揭露當年選秀的黑幕。我們已經收集了不少證據，
包括星燁背后公司的運作手段。只要你出面作證，講述當年的經歷，必定轟動全網。」
電腦屏幕上，是一份詳細的企劃案。標題赫然寫著：《謊言背后：巨星星燁的崛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