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柳如煙青梅竹馬,可五次提親,皆被婉拒。直至她遇見我那庶弟,竟說此生非他不嫁。
我怔然問道:"那我們這些年的情誼究竟算什么?
"她面若寒霜:"景然才是我命中注定之人。"恍然大悟,原來她非是不愿嫁我,
只是從未愛過我罷了。既如此,我便成全了她。誰知后來,我與表妹成親之日,
她卻泣不成聲,求我重續前緣。1"卿歡,八月十五可愿與我完婚?""當真?
"對面女子驚喜難掩,"長歌哥哥,我當然愿意。"我深知顧卿歡此言真切,她自幼便說,
此生非我不嫁。只可惜我一心系于柳如煙,目中再無他人。如今想及那人,心頭仍隱隱作痛,
我強扯出一抹笑意。"嗯,給我半月時日,待我將家中諸事安頓妥當。""好,我等你。
"話音剛落,小廝便匆匆跑來。"少爺,
老爺將'富貴酒樓'的掌事權給了二少爺!"我心下一驚,
那酒樓近幾年由我一手經營才逐漸做大。現如今,卻被他人搶了去。想都不用想,
定是蘇景然從中作祟。我疾步至書房,只見三人早已在此。他們見我到來,神色淡然。
"何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父親面沉如水。我冷笑道:"體統?奪我的酒樓便是體統了?
"父親面露尷尬之色。"什么奪取,一家人何須分得這般清楚,你弟弟想要學習經商之道,
你把酒樓讓給他怎么了?"又是這般說辭,自從那狐貍精害死我娘帶著蘇景然入府后,
我不知道已經退讓多少次了。他要我的廂房,我讓。他要父親疼愛,我讓。
如今連未過門的妻子也要讓與他。我還要讓到幾時?"若父親執意要奪我的酒樓,
那便只能請族長評判了。""孽子!"我不理會這位素來標榜公正的父親,
只冷眼望著另外二人。繼母忙道:"老爺莫急,大少爺掌管酒樓已久,
如今景然只是想學些皮毛,他不愿也就罷了。"景然低垂著頭,眼含淚光:"父親,
兄長不愿教我,是我福薄,莫要為難他。"父親聽聞此言,大步上前,
重重踹我一腳:"家中怎會出你這等不肖子!兄弟二人,理當互幫互助,你身為兄長,
理應處處讓他!""我告訴你,這酒樓從今日便是你弟弟的,你若敢生異心,
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這一腳力道極重,我跌坐在地,久久無法起身。
繼母適時開口:"這孩子莫不是中了邪?我聽人說,堂前不宜供奉亡人牌位,
沒準是他過世的生母作祟。"父親冷哼一聲:"我看正是如此,那牌位我早就覺得礙眼。
""不如將你母親的牌位撤了,也好讓你清醒清醒!""你們敢!"我死死攥緊拳頭,
看著他們挑釁的神色,終是認命般閉上雙眼。母親的牌位,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
我不能再失去了。再睜眼時,我屈辱地點了點頭。"好,酒樓我讓給他便是。
"繼母眉開眼笑,父親也長舒一口氣,夸道這才是該有的樣子。一行人心滿意足地離去。
唯有景然留下。他冷著臉,再無方才那般可憐模樣。2"蘇長歌,這世間我想要的東西,
從未得不到過。""你的青梅,不過一日便傾心于我,這富貴酒樓,自然也該歸我所有。
""是么?"我不愿再與這等小人糾纏,轉身欲走。誰知他忽地揚手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跌坐在地,淚水漣漣。恰逢柳如煙攜婢女經過庭院。"長歌,你為何要對景然如此狠心?
"柳如煙疾步上前,將蘇景然扶起,那狼子野心之人卻躲在她身后,抽泣不止。
"如煙姐姐莫擔心,兄長向來待我如此,我早已習慣。"柳如煙心疼地替他拭去淚水,
轉頭對我怒目而視。"蘇長歌,我最后說一次。""我心悅景然乃是真心實意,
你若再欺辱于他,我定不輕饒!"我望著眼前這個自幼相識的女子,心中盡是凄涼。
自母親仙逝后,我便如行尸走肉,是她讓我重拾生機。我們曾在杏花樹下互訴衷腸,
她說要與我白首不離。可景然初來乍到,她竟棄了十余年的情誼。胸中郁結難平,
我強自鎮定。"柳如煙,我在你眼中,當真如此不堪?"她聞言一怔,神色略顯猶豫。
"長歌,我不是故意的……"話未說完,蘇景然忽地身形一晃,竟昏厥過去。
3大夫來給蘇景然診過脈后,說不過是心火上升,并無大礙。柳如煙自內室出來,淚眼朦朧。
她立在我面前,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這一掌,是替景然討回公道。
"她目光如刀般剜向我。"蘇長歌,你是何等人我豈會不知?你就是瞧不起他的出身,
處處為難于他。""景然心思純善,你呢?如今已不是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滿腹算計,
令人心寒。"我尚未開口,她已轉身而去。這一次,
我沒有似從前那般追上前去求她回心轉意。只是扯出一抹苦笑,魂不守舍地回了府。
思緒紛飛間,想起這些年來,我為她幾乎傾盡所有。而今,我已不愿再為她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