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丟了?”許易山臉色暗沉。
許白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大家都知道這大先生脾氣暴躁不好惹,可許家真正恐怖的是,這平日里笑嘻嘻的二先生,這位,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許白強忍著內心的恐懼,面上鎮定地說,“我帶著兩個人包抄過去,本以為就是十拿九穩的事情,結果沒想到,他們居然跑去了那石子林。二先生你也知道,那里……那里我們平時都不去的。”
石子林?
“他們怎么突然會想去那邊?”許易山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顯然他并沒有完全聽進去許白說的東西。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許淼帶來的那個朋友想去的,我看他一路都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那人,你們也沒有解決掉?”許易山臉色如常,但語氣中已然包裹了一層薄薄的的怒氣。所有的爪牙都知道,這二先生平日里是不生氣的,但,一旦生氣起來,就是很恐怖的事情。
至于多恐怖,也沒人知道。知道的那些人,都已經去見了閻王爺了。
許白全身緊繃著,極力地保持著鎮定,“他跟許淼一起逃進去了石子林,我們追蹤不到。不過,二先生,我們找到了他們下榻的酒店,現在我已經派人蹲守了那里了。只要他們一回去,就可以立刻逮個正著。”
“小白,我養你,多久了?”
“二十五年,先生。”
“這么多年了,那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了。”
“是!”許白低著頭,完全不敢動彈,第一次見到許易山的時候,他才五歲,那個時候,他也是這么笑著,溫柔慈愛的樣子。那個時候,他以為遇到了天使,以為自己的人生,有了救贖,可誰知道,這竟然是下一個更深,更加無法逃脫的深淵。
“那自己下去地下室領罰吧。”末了,許易山溫柔地補了句,“下次,就不是這么輕松了。”
聽到這話,許白全身癱軟了下來:這次,總算是躲了過去,“謝謝二先生!”
地下室內,許白赤裸著上身,四肢被固定在墻面上,在他的手腳處,貼著許多灰白圓圈的電極片,這些小圓片最終連接的,是角落里一臺青綠色的放電器。
“好了嗎?”負責調控設備的人,叫三愣子,四十來歲,皮膚黝黑黝黑,全身肌肉發達,唯獨瞎了一只左眼,此刻,正耐心地等著許白的回應。
“愣哥,待會輕點,都是一家人。”許白強撐起微笑,這電擊的刑罰,他只見到其他人的情況,被拉出來的時候,大小便都失禁了,一身的尿騷味混合著排泄物的味道。真輪到自己的時候,還是抑制不住那種生理層面的恐懼,此刻,他的左腳就忍不住顫抖。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掉的。”三愣子打開保溫杯,上面的漆都掉完了,還有幾處凹陷的地方,看得出來,這保溫杯的年份,是有一些了。他輕抿了一口茶水,隔空吐掉了茶葉渣,接著說,“你們這群混小子,平日里也不知道醒目一點,這二當家是那么好惹的嗎?”
許白苦笑了起來,“愣哥,我這是沒得選,任務失敗了,自然要受罰。”
“行吧,我爭取,讓你早點暈過去,少痛苦一些。”
“謝謝愣……”許白的話還沒說完,一股子強烈的灼燒感從四肢傳來,他全身肌肉猛烈地收縮,整個身子跟那陸地上的活魚一樣,強烈地抽搐著,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個人意識模糊了起來。
三愣子看著他的樣子,“奇怪,這電流居然一次沒讓你暈過去。”隨即,他扭轉一下青綠色按鈕,許白突然眼睛上翻,口吐白沫,隨著一聲強烈的哀嚎聲,整個人暈了過去,一股尿騷味,彌漫在地下室內。
三愣子關停了放電器,搖搖頭,“作孽,真是作孽呀,這些后生仔……”
第二日,許白在許家的病房里醒來。說是病房,其實就是一棟獨立的四層洋房,這里面配備了,專門的醫生跟護士,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處理許家大大小小生病受傷的人。
“白……白哥,你醒了?”
許白睜眼的時候,就看到床頭放著,幾株剛開不久的白色百合花,那種又臭又香的味道,可真熟悉。
“我躺了多久?”他掙扎著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乏力,無法控制。
阿奎趕緊上前,按下按鈕,電動床緩緩地抬升,“一天,醫生說你醒來的還算早。白哥,你還好嗎?”阿奎眼眶泛紅,昨日里,許白被拉出來的時候,他是看到的。
那慘狀,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這有啥,電擊而已,先生手下留情了。要是砍我一只手一條腿的話,那就更慘了。”許白嘴唇發白,笑著說,“對了,酒店蹲守得怎么樣了?”
阿奎吸了吸鼻子,回應道,“還派人守著呢,奇怪,沒見那個金眼鏡回去。”
許白本就蒼白臉色,更是煞白了一個色號,“不行,我要去看著,這次任務,絕對不能再失敗了。”二先生的臉,如夢魘一般浮現在眼前。
阿奎趕忙阻止,“白哥,白哥你先別動!你要不……要不看看你的腳。“阿奎說到句末,聲音都小了。
許白掀開被子,雙腳紅腫,上面,長滿了粉色水泡,有些個地方已經是碳黑色,看起來就像干枯的沒保養而裂開黑色皮革,他顫抖著,摸著失去知覺的雙腳,“這……這還是我的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