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虞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張國麒復述了一遍。
張薇薇忍不住問道:“爸,你是不是做生意的時候,得罪了什么人?”
張國麒躺在床上,腦袋被紗布包裹得那叫一個嚴實。
他遲緩的回想著,“沒有啊,我待人做事向來厚道,沒和誰交惡過......”
“那到底是誰要我們家死啊!”張薇薇忍不住急了,眼眶又紅了起來。
忽然,張國麒腦中閃過一個人,“難道......是姚家?!”
話音一落地,張薇薇和虞安同時看向張國麒。
“姚家?”張薇薇重復一遍,隨后恍然,“是前段時間和我們一起競標的耀華?”
張國麒呼出口氣,眼角的皺紋,讓他看起來更加蒼老,“思來想起,這段時間我只和他們有過交手。”
張薇薇不可置信的喊道:“就因為競標,他就要把我們一家都弄死?!”
一旁的虞安兀得出聲,“我可以見見他們嗎?”
兩人看向虞安,虞安解釋道,“只要見一面,我就能看出是不是他們下的降頭。”
接觸過這樣陰煞之物的人,身上肯定會沾染陰煞之氣。
只要能見面,她肯定能認得出來。
“過兩天就是姚老爺子八十大壽了,他邀請了你姥姥,到時候可以一起去。”張國麒聲音虛弱的說著。
張薇薇的姥姥和姚老爺子的妻子,是很好的朋友。
“好。”虞安立馬應了下來。
張薇薇滿眼感動,“謝謝你,安安!”
話音落,窗邊上憑空出現一只三足烏鴉,歪著腦袋喊道:“功德加一,加一,加一......”
是金烏。
張薇薇和張國麒都看不見金烏的存在。
虞安瞄了一眼金烏,收回視線,對張薇薇說道:
“他們惹你,就是惹我。”
“惹我就是惹到核彈了。”
張薇薇聞言,破涕而笑,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兩天后,虞安跟隨著他們一起來到了姚老爺子的壽宴。
不愧是有錢人,排面不是一般的奢華。
水晶吊燈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芒,配著天花板上復雜的暗紋設計顯得格外精致。
張薇薇陪著她姥姥,虞安則是按照一開始兩人商量好的,獨自在會場尋找那個下降頭的人。
“有陰氣。”
憑空出現的金烏在空中盤旋兩圈,落到虞安肩膀上,抖了抖翅膀說道。
虞安聞言,神色變了一下,“在哪里?”
金烏腦袋一撇,黑溜溜的眼珠子滿是傲嬌,一副不想告訴虞安的樣子。
虞安眼睛瞇了一下,抬手作勢要打,金烏見狀,趕緊飛了起來,嘴里念叨著,“我可不是怕你,只是見事情緊急才告訴你的。”
說著,金烏朝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虞安緊緊的跟在后面。
金烏帶著虞安到了二樓,它站在欄桿上,“低頭看。”
虞安朝著下面望去,一眼便望見站在人群中心那個渾身彌漫著黑氣的老人。
老人年紀很大,頭發花白,手握著一個拐杖,穿著一身紅色的新中式唐裝。
看穿著就知道,這老人應該是今天的壽星——姚老爺子。
下面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逗得姚老爺子仰頭大笑。
虞安也順勢看清了今天壽星的長相。
她握緊欄桿的手倏地抓緊。
這個人,不就是前幾天她看過照片上的那個老人嗎?!
是他下的降頭?!
虞安眼中浮起幾分驚疑,看姚老爺子面相,并不是這種會做出如此害人的事啊。
她抬手掐指一算,神色一頓。
用神臨休囚之宮,玄武落兌七宮。
看卦象,兇手應該是張薇薇父親身邊的中年人。
她垂眼望著樓下的姚老爺子,緊接著轉身消失在二樓。
———
“老了,多站一會兒就覺得累了。”姚老爺子撐著拐杖說道。
他旁邊正攙扶著他的女人,聽見這話,神色不滿,“爸,你今天過生日別說喪氣的話。”
“人要是不老,那不就變成妖怪了。”
兩人說著話,女人伸手擰開眼前房間的門,想扶著姚老爺子進房間休息一會兒。
她一開門,倏地看見一個人悄無聲息的站在房間里。
“啊!!!”女人被嚇了一跳。
虞安被尖叫聲刺得耳朵疼,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女人小聲一點。
女人嚇得魂都飄出一半了,她白著臉,警告的對著虞安吼道,“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這里不允許隨便進來。”
虞安放下手,看向姚老爺子,“打擾了,姚爺爺......”
說著,虞安朝前走了幾步,女人見狀走上前,一把扣住虞安的手臂,呵道:
“你想干什么?!”
“我告訴你,我要報警了。”
虞安看了女人一眼,“氣力不濟,每夜噩夢纏身,即使現在快到七月了,也常常感覺到冷得像是寒冬。”
虞安一邊說著,一邊側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姚老爺子,“姚爺爺,我說的沒錯吧?”
“醫生只會說這是人老體衰的正常現象,給你開些滋補的藥。”
“但喝了這么久,情況不好,反而加重了,對吧?”
姚老爺子雙手按在身前的拐杖上,一雙眼睛如鷹眼似的那般銳利,他望著虞安,表情晦澀,片刻后,他開口道,“樂怡。”
女人聽見后,詫異的回頭,對上姚老爺子的視線后,欲言又止的松開了虞安的手。
虞安繞過女人走到姚老爺子面前,“我送您一份壽禮。”
她低頭看了一眼姚老爺子的手串,“可以把您的手串給我嗎?”
姚老爺子遲疑一瞬,還是抬起手,將手串摘了下來。
他倒想看看虞安到底要干什么。
虞安接過手串,仔細端詳片刻后,眼神逐漸變得凝重。
她本來是不想管這件事,但又不想讓這樣福厚的老爺子最后落個被害死的下場。
虞安捏住其中一個桃木珠子,手指用力。
咔嚓一聲,珠子碎了,一些洋洋灑灑的白灰色粉末從里面流了出來。
“這是什么?”樂怡瞪大雙眼,驚道。
虞安看著手里的粉末,她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骨灰。
從它帶著的怨氣來看,這人絕對是枉死的。
將這種陰邪之物佩戴在身上,怕是活不長了。
虞安牽起樂怡的手,將東西全都倒到她手中,隨后到姚老爺子身邊:“您該小心一些了。”
“若是換做別的人,這會兒頭七都該過了。”
姚老爺子驀然怔了怔,看向虞安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你是什么人?”
虞安從兜里掏出個疊成三角形的符紙,她放到姚老爺子手中,“魂安喪葬,虞安。”
“符紙五百一張,可以叫您孫子把錢打給我。”
姚老爺子眉頭皺起,“我孫子?”
兩人說話間,一個吊兒郎當的人走了過來。
“爺爺,”他站在姚老爺子身后,懶懶的喊了一聲。
姚宏逸,察覺到旁邊的視線,他側頭看去。
看到虞安的臉,姚宏逸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怎么在這里?”
姚宏逸后知后覺的發現現在詭異的氣氛,“你們在干什么?”
虞安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姚老爺子:“我還有事,先走了,祝您福如東海。”
虞安繞過兩人,揚長而去。
她找到張薇薇,對上張薇薇關切的視線,臉色沉重的搖搖頭,“不是姚家。”
雖然有陰氣,但并不是降頭上的那種。
張薇薇強壓住心里的驚慌,“那會是誰呢?”
虞安心沉了一些,“要盡快找到才行。”
既然確定了不是姚家,也沒必要留下去了,她們悄悄的離開了。
醫院里,三人愁云滿面。
張國麒苦著臉,“我真的想不出來,我最近得罪過誰。”
張薇薇也忍不住抓狂,“到底是誰啊?!”
說話間,病房門被敲響。
門口站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穿著西裝,頭發禿了大半,滿臉橫肉,長著一對三角眼,一口亂牙。
他手里提著禮盒,咧嘴一笑,“老張!”
虞安望著這人,眼睛頓時睜大。
陰氣?!
這人身上帶著和降頭鬼身上一樣的陰氣!
“光虎!”張國麒看著來人,臉上露出笑來,驚喜道:“你怎么來了?!”
李光虎提著東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話語中滿是關切,“我聽說你出車禍了,立馬就過來看看。”
“你說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張國麒嘆了口氣,“你可別提了。”
“李叔叔,你坐。”張薇薇起身讓座。
看樣子張薇薇也對這個爸爸的朋友很熟悉。
“你來就來,還拿什么東西。”張國麒怪道。
李光虎坐下,滿臉不在乎的說著,“沒花多少錢。”
“你說說,咱哥倆最近都走的是什么運啊。”
張國麒神情沉重,聽見這句話,又嘆了一口氣,“差一點我命就搭上了。”
李光虎聽見這句話,他臉上橫肉抖了抖,表情扭曲,“還好你命大。”
虞安打量著李光虎,眼睛微微瞇起。
她出聲道:“李叔叔,是怎么知道張叔叔車禍的事情啊?”
虞安說完,場面安靜了一瞬。
李光虎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我當然是聽嫂子說的。”
這句話一出,張薇薇和張國麒兩人看向李光虎的眼神,頓時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