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至中天。
朱炫將碗筷一放，用袖口隨意抹了抹嘴，起身大步跨出房門。
“都準備好了嗎？”
朱炫沖著院中的侍衛們喊道。
“回世子，都已備好！”
為首的侍衛立刻高聲回應。
朱炫翻身上馬，馬鞭在空中一揚。
“駕！”
隨著一聲令下，一行人如離弦之箭，朝著城西方向疾馳而去。
在奔行途中，朱炫身旁的侍衛忍不住問道：“世子，咱們這次去城西火器局，可是有要緊事？”
朱炫說：“自然，得去盤查下還有多少火器，再讓他們抓緊制造子彈。
如今局勢復雜，這些火器可是至關重要。”
侍衛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通常，除了京城，各地城市嚴禁設立火器制造局，不過邊關是例外，畢竟要抵御外敵，邊關重鎮都設有火器制造作坊。
成都，作為西南的重要城鎮，自然也有這么一處火器局。
不多時，朱炫等人便抵達了城西的火器局。
這火器局所處之地極為偏僻，四周荒草叢生，不見幾戶人家。
朱炫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略顯破舊的大門，翻身下馬。
他將韁繩往侍衛手中一塞，大步走到門口，對守衛說道：“本世子要進火器局盤查，速去通報。”
守衛見是世子，哪敢耽擱，轉身就往里面跑去。
沒過一會兒，火器局負責人齊百川一路小跑著出來，遠遠地就拱手行禮。
“不知世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朱炫擺了擺手，“齊大人不必多禮。本世子今日前來，是要對火器局進行盤查，還請齊大人帶本世子四處走走。”
“世子殿下客氣了，下官自當效勞。”
他已經知道，巡撫和巡按御史都站在了蜀王這邊，自己可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齊百川在前頭領路，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朱炫大步邁進火器局。
一踏入，一股刺鼻的硝石味撲面而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開闊的中央工坊，巨大的橫梁撐起寬敞的空間，數十個工匠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一側是堆放原材料的區域，成袋的硝石、硫磺碼放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摞著一捆捆粗細均勻的竹管，這是制作火銃的材料。
工坊的盡頭，幾個巨大的風箱呼呼作響，爐火熊熊燃燒，鐵匠們赤著上身，熟練地將燒紅的鐵塊鍛造成各種火器部件。
穿過工坊，是一排低矮的平房，齊百川介紹道：“殿下，這里是成品存放庫。”
推開厚重的木門，屋內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火器，火銃整齊排列在木架上。
朱炫目光掃視著庫房內的火器，神色冷峻，轉頭向齊百川問道：“齊大人，這庫房里現有多少火器和火炮？”
齊百川連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世子殿下，庫里有火銃兩千四百支，虎蹲炮四十門，大將軍炮二十門，火藥兩萬斤。”
朱炫聞言，微微一怔，沒想到竟藏著六十門火炮。
要是運用妥當，這可都是戰場上的大殺器，定能發揮巨大的威力。
朱炫指著一門虎蹲炮，開口問道：“這虎蹲炮射程如何？”
齊百川趕忙介紹：“世子殿下，這虎蹲炮輕巧靈便，炮身重約三十六斤，射程可達一里多地。
因其發射時后坐力較小，穩定性強，在山地作戰或是防御敵方騎兵沖鋒時，效果極佳。
它一次可裝填多枚小鉛彈或石彈，殺傷范圍廣，能對密集沖鋒的敵軍造成極大的打擊。”
朱炫微微點頭，又踱步至大將軍炮前，問道：“那這大將軍炮呢？”
齊百川接著說道：“殿下，大將軍炮威力巨大，炮身可重達千斤以上。
它的射程最遠能達兩里有余，發射的炮彈威力驚人，一炮轟出，可將數丈外的城墻轟塌，用來攻城或是防守要隘，簡直無堅不摧。
不過，此炮裝填彈藥耗時較長，對炮手的操作要求也極高。”
朱炫滿意的點點頭，這批大炮對接下來的守城，極為重要。
再往后走，是一片露天的試驗場，地上殘留著爆炸后的焦黑痕跡，四周插著幾面破舊的靶子，上面彈痕累累，顯然是用來測試火器威力的地方。
“齊大人，今日我來，還有一件要事相商。”
“殿下請講，不知是何事？”
朱炫說：“我想請火器局幫忙制造子彈。”
“殿下，您是要制造何種子彈？”
朱炫轉頭，對身旁侍衛吩咐：“去，把燧發槍拿過來。”
侍衛領命，匆匆離去，不過片刻，便抱著一個包裹匆匆返回。
朱炫伸手接過包裹，動作麻利地打開包裹的布。
剎那間，一支造型精巧的燧發槍出現在眾人眼前，金屬槍身泛著冷光。
齊百川定睛一看，脫口而出：“這是燧發槍！殿下，這是從哪里搞來的？”
朱炫微微一怔：“沒想到齊大人竟然認識這燧發槍？”
齊百川解釋道：“畢大人與我是至交好友，此前多有交流。”
朱炫恍然，輕輕點頭：“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畢懋康可是咱們大明了不起的人物，他是大明第一個研發出燧發槍的人……”
齊百川點頭道：“畢大人真是我輩楷模。”
“齊大人，這就是我搞來的燧發槍，制造工藝更好，威力更強，絕非咱們以往見過的火器可比。”
朱炫托著燧發槍，向齊百川介紹道。
齊百川緊盯著那支槍，眼中滿是好奇與疑惑。
朱炫見狀，興致勃勃地說道：“齊大人，百聞不如一見，我給你演示一番。”
說罷，他大步朝著二百米開外走去。
齊百川嘀咕道：“這么遠，到底行不行？
大明最好的火銃射程也就一百多米，這燧發槍真能做到？”
沒一會兒，朱炫在遠處站定，穩穩舉起燧發槍，雙眼微瞇，瞄準了靶子。
“砰！”
一聲槍響，槍口瞬間噴出一股硝煙。
緊接著，二百米外的靶子上清晰地出現了一個洞。
“這……這怎么可能！”
齊百川忍不住驚呼出聲，眼睛瞪得滾圓。
他身旁的侍衛們也都張大了嘴巴，呆立在原地。
齊百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拔腿就朝著朱炫跑去。
跑到近前，他喘著粗氣，說道：“殿下，快讓我瞧瞧這神奇的燧發槍！”
朱炫微笑著將槍遞過去。
齊百川雙手接過，迫不及待地仔細查看起來，一邊看一邊喃喃自語：“這怎么可能，真厲害啊！
這槍管的精密度太高了，膛線均勻細密，難怪射程如此之遠。
如此精良的火器，要是能大量裝備我軍，何愁敵軍不破！”
他抬起頭，看向朱炫：“殿下，此乃我大明強軍的利器啊！”
“此槍真是巧奪天工，堪稱火器中的極品！”
齊百川由衷贊嘆道，隨后將槍遞還給朱炫。
朱炫接過槍，認真說道：“齊大人，這燧發槍雖好，可缺了子彈也是無用。
我此次前來，就是想拜托火器局為我制造適配這燧發槍的子彈。”
齊百川點點頭，拍著胸脯保證：“殿下放心！
制造子彈對于火器局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只要殿下提供子彈的尺寸規格，我馬上安排工匠著手制作。”
朱炫聞言，連忙拱手致謝：“那就有勞齊大人了！
有了火器局的支持，這批燧發槍就能真正發揮作用，為我大明效力。”
齊百川謙遜地回禮：“殿下太客氣了，為殿下分憂，為大明效力，是我職責所在。”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朱炫便起身告辭。
“齊大人，今日之事，多謝了。改日我再登門拜訪。”
齊百川親自將朱炫送至門口，微笑著說：“殿下慢走，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吩咐便是。”
朱炫帶著侍衛走出火器局，翻身上馬。
一行人朝著世子府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