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父母強行送到鄉下插隊。除了身上穿的一身不合時節的衣服和一張單程火車票,
什么都沒讓我帶。知青點的知青們冒著大雪將我趕出了門。事已至此,為了吃飯,
我直接找了個男人將自己嫁出去。1當知青下鄉的第三天,我給自己找了個男人。
知道這一刻我終于知道別人為什么能為了十二只南瓜、半袋子紅薯的彩禮,
就能跟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結婚。我比他們還不如。我只為了半塊被吃剩的燒餅。
呼嘯的風雪被面前的高壯男人擋得嚴嚴實實。我哆嗦著啃完了燒餅,
對著面前陌生的男人說:“我沒什么可以回報你的,要不你娶我吧。
”他明顯被我的話震到了,表情失控,兇悍的面容一時間都顯得有些呆萌。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瑟縮著點頭。“你知道我是誰嗎,要是壞人怎么辦?
”我舔干凈嘴角的餅渣:“只要能讓我吃飽穿暖,我就跟你。”男人盯著我看了會兒,
突然開始解扣子。我嚇了一跳,猶豫著要不要逃跑。只半只腳后退了兩步,我就開始認命了,
跑不掉的。直到被帶著溫熱的棉襖包裹住全身,我才顫巍巍睜開眼。男人叫王建國。
是我下鄉的這個王家村村民。今天有事兒去鎮上,回來時抄小路走后山,
正好看見在山里快凍僵的我。他走在前面,時不時的往后看我一眼。沒走出多遠,
他突然返回來,一手托住后臀抱起了我。“這樣快一點。”我沒有掙扎,
試探著伸手摟住了他溫熱的后脖頸。“我每個月能掙滿公分,平時還能上山打一點獵物,
到時候給家里交一半,剩下的都給你。也不用你干什么活,只要老老實實當我媳婦,
能給我生個兒子,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沉默的點頭。“到了,家里現在只有娘和弟弟,
你不用管,見一面就行。”2我們回來的時間不算晚,但是院門已經上鎖了。
王建國拍了許久,最后讓我等著,準備翻墻。
袖著手出來的老夫人應該就是王建國的娘張紅梅。
她在王建國剛準備攀墻的時候開始罵:“催命啊,叫什么叫,你不休息還不讓別人休息嗎,
整天出去鬼混,這么冷的天還得起來給你開門,以后再這么晚就干脆別回來了。
”磨磨蹭蹭了許久院門才被打開。王建國用力抿了幾下唇,沒有說話。
直到張紅梅的眼神瞟向了我,他才開始介紹。“不行!我不同意。
”張紅梅怒發沖冠:“什么來歷不明的玩意兒,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帶,你不要緊,
帶壞了你弟弟怎么辦。”她攔著不讓進門,被王建國按著門板推開。“我今年二十七了,
你準備讓我光棍到什么時候。”我們已經進了門,張紅梅沒辦法,
只能指著我:“明天你早起做飯,別想在我家吃一口白飯。”然后罵罵咧咧的回了屋。
出師不利,看樣子往后的日子不好相處。“她就是這樣,以后說什么你聽著就行,
平時順著她點就不會把你怎么樣,明天的飯你也不用做,我起來做就行。”我點點頭,
笑得純良;“沒關系,她再怎么說也是你娘,兒媳婦伺候婆婆是應該的,為了你,
我愿意忍讓著她。”才怪。我找男人是為了吃飯,可不是為了受氣。
可一想到我現在一無所有,連身保暖的衣服都沒有,外邊冰天雪地,
出去了只有凍死餓死的份兒,我面上對著王建國笑得要多甜有多甜,說好聽話反正不要錢。
這一晚王建國沒有動我,反而還叮囑我好好休息。說我剛來人生地不熟的,
明天再帶我多熟悉熟悉村里。我溫順的應了。躺進溫暖的被窩,睡了許久以來的第一個好覺。
我對這里已經了解過了。來的第一天分配了知青點的房間。因為我是被押送過來的,
除了自己和身上這身單薄的衣裳沒有帶任何東西,所以沒有人愿意讓我住他們的房間。
我在門口瑟縮著硬挺了一宿。第二天我就意識到不能這樣,因為他們也不讓我吃飯。
知青們的食物除了自帶和干活用公分換來的,還有一部分是定量供應的配額。
像我這種新來的知青在來之前沒有大隊的公分,就只能依靠分配到的定量配額生活。
但是知青點的那些知青以食物都是在一起吃的,
而我什么東西都沒帶別想占他們便宜為由不許我吃飯。我跑去求村長,
他卻說我的事情歸知青點管,讓我們內部解決。連續敲門求助了好幾家都把我趕了出來,
求助無門,我這才不得不嘗試出去碰碰運氣。后來迷路到了山上,又下了大雪。
然后就像是上蒼憐憫,讓我遇見了抄小路回家的王建國。第二天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等到王建國喊我,我就軟著聲音像他撒嬌。“建國哥哥最好了,再讓我睡一會兒吧,
被窩里好暖和呦。”王建國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女人撒嬌了,只是這么一句就讓他紅了耳朵。
“你先吃飯,吃完再繼續睡,今天就先不要出門了。”“好哦。
”昨天來的時候裹的是王建國的棉衣,現在正被他穿在身上。
而我現在就只有一身單薄的單衣,這種情況就算是他讓我現在就出門也我是要想辦法退距的。
現在哪里都窮,衣服不好弄,但是只要王建國愿意,我可以就在屋里待著,
等到開春暖活了就好了。王建國出了門,我就安心縮在床上,用被子捂著自己等著他回來。
可是沒等到王建國,卻等來了氣勢洶洶的張紅梅。3她罵罵咧咧的踹開門進來,
端著盆冰水就往床上潑。我下意識想攔沒攔住,反倒被刺骨的冷水潑了一身,
里面甚至還有沒有融化的雪塊。“個賤種還想要娶媳婦,想得美,我讓你娶,我讓你花錢。
”王紅梅說著就上來廝打我,拖著我的往外走,想要將我丟出去。我被冷水激的尖叫一聲,
反應過來后也往她身上招呼。反正王建國這會兒又不在,不需要維持什么形象,
當然是怎么順心怎么來。我跟她這樣大范圍的動手不一樣,
下手專往不起眼不好意思讓外人看的隱蔽地方來。“你個小賤蹄子竟然還敢還手。
”張紅梅氣炸了,罵聲越來越大。因為長期挨餓受凍,我的力氣到底比不上她,
逐漸落來了下風。正當我掃視著周圍,準備找個趁手的東西給她來一下狠的,
突然聽見了一聲厲喝,頓時收回了已經伸出的手。“快住手,你在干什么。
”王建國快步趕來,將張紅梅揪了個正著。“哎呦,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是個沒良心的賠錢貨,
為了個外面帶回來的女人動手打老娘了啊。”“我的老天爺啊,你開開眼看看啊,
來道雷劈了這個不孝子啊。”王建國的臉色很黑,哪怕被指著鼻子罵也一言不發,
只是周身充滿了低氣壓。我有點心虛。男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是要向著他老娘的。“阿嚏。
”剛剛在對仗沒什么感覺,這會兒停了下來,我被凍的不停顫抖,輕輕搓了兩下自己的肩膀。
鼻尖手指都紅紅的。趁著王建國還沒開口,我輕輕吸了兩下鼻子,睫毛抖動,
半抬起眉眼去看他,淚珠子不斷的往下掉,任誰看見了都得說一聲好可憐。現在這種時候,
根本不用和對方爭什么對錯輸贏,單單只看男人心疼誰就是了。“我好冷,建國哥。
”只一句,王建國就繃不住臉上冷厲的表情,抱起我就想往被窩里塞。
“婆婆用雪水把我們的床潑濕了。”他看見了床上的水漬,
又迅速去脫自己的棉襖忘我身上裹。我悄悄將下巴往衣服里縮了一下,感受著里面的溫度,
他穿過的衣服比我睡了一夜的被窩里還暖活。“建國哥,對不起,我不應該和婆婆爭執,
可是我也不知道婆婆她是怎么了,什么都沒說闖進我們屋里就把雪水往床上倒,
弄濕了我們的被子又來打我。”我邊說著邊往他懷里鉆,被他順勢摟住。
“你看看你娶的是什么貨色,早飯也不做,睡到快中午了還不起。”王紅梅依然在罵罵咧咧。
“是我不讓倩倩起來的,往后有什么事兒你跟我說,別找倩倩的麻煩。
而且你大冬天的用冷水潑倩倩,讓她生病了怎么辦?”張紅梅被他的話頂的一噎。
“誰知道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矯情個屁啊。”見王建國還想說,自知理虧,
罵罵咧咧的摔門出去了。等到張紅梅走遠,我用小臉蹭了蹭王建國結結實實鼓鼓囊囊的胸口,
癟著小嘴,自下而上看向他的眼睛。“建國哥,被子濕了,我們晚上怎么睡啊。
”王建國紅著脖子僵著身子,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的問題,
等我又叫了一聲他才磕磕絆絆的說沒事。那是舊的,本來就不能用了,他已經準備好了新的。
說著僵著胳膊放開我,示意我去看他帶回來的大包袱。“新衣服,這是給我的嗎?
”我在他帶回來的包袱里不僅看見了新被子,還看見了一套全新的冬衣,
老粗布做的厚實棉襖和棉褲,就歡喜的雙手抱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別、別人結婚都有,你也有。”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喉結混動一下,
試圖偏頭躲過我炙熱的視線。“建國哥你對我真好,我好喜歡你,
跟你回來真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這種話術手段我以前是不屑的,
但是對著面前的男人,我下意識就做了以前最反感的行為。但不得不承認,
這招對男人真的很受用。這世道的男人大多數都是大男子主義,霸道且虛榮,
他們需要的就是女人的示弱依附與認同。所以你只要示其以弱,再將他對你的好大加恭維,
使勁夸獎,讓他知道你看見了他的行動并且對此感到歡喜與感激,給他面子,
滿足他的虛榮心。那么以后他就會下意識的往你曾經明確夸獎過的方向做。他長相冷厲,
此刻的深情卻很溫柔。幫我擦掉眼角浸出的眼淚,鄭重的對我說:“我以后會一直對你好的。
”“婆婆用雪水潑的我手腳好冷,好怕一會兒凍感冒了,我想洗個熱水澡可以嗎建國哥,
正好洗完穿上你給我買的新衣服。”“當然可以了,我現在就去給你燒熱水。”嗯,
我滿意的點點頭。4經過這一次,我雖然成功留在了王家,但是張紅梅對我更不滿意了,
隨時都想著磋磨我,或者將我趕出去。而且我也察覺到他們母子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
王建國雖然看著孝順,事事都表現出讓著張紅梅的樣子,
但是張紅梅不讓干的事兒他一樣沒少干,而張紅梅想讓他做的事兒一樣都沒成功過。
貌合神離。這個發現讓我感覺更興奮了。他們母子兩個不對付,
這樣我想在中間挑撥離間的話豈不是很容易。希望哪天鬧個大的,
最好能讓我們分家搬出去單過。張紅梅雖然說讓我想留在家里就得干活。
但是在她第一頓不讓我吃稠的只準和稀湯,我跟王建國撒嬌吃到撐。
第二頓我做好直接將她給小兒子煮的兩個雞蛋全吃了之后,她就開始禁止我進廚房了。
“建國哥你去哪里呀。”我愁容滿面的叫住準備出門的王建國。他準備去鎮上,
這大冬天的除了大隊上安排挖溝渠河道的根本就沒人想出門,大家都在家貓冬,
也不知道他隔三差五的上鎮上去是干什么。“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要撒嬌,
可是王建國沒同意。“但是你走了婆婆中午肯定不讓我吃飯,說不定還要打罵我。
”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手里還抱著掃院子的大笤帚。
可惜我說這話正好被從茅房出來的張紅梅聽了個正著。“你個小賤蹄子在這胡咧咧什么!
老娘養一個吃白食的就夠了,還想再搭一個來吃老娘的東西。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謾罵嚇得一抖,連抱著的笤帚都忘了放下,下意識往王建國的身后躲。
看著乖巧勤快又可憐的媳婦,把王建國心疼的不行。“老娘打你了嗎!
”應該是被我躲避的動作氣到了,張紅梅恨恨的過來抓我。“整天腆著張臉就知道勾男人。
”我也不反駁,就繞著王建國跟她轉圈。王建國試圖將我護在身后。
但是大笤帚太長太礙事兒,一個沒注意被張紅梅拽住竹柄用力往后一抽。
“嘶---”手上被細小的竹枝劃出一條口子,疼的我倒抽一口涼氣。“欺負我就算了,
你還欺負我媳婦,你別太過分了。”王建國見我受傷,幾乎是下意識的推開了張紅梅,
張紅梅被推的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似乎是沒想到王建國會推她,
一時間我們三個都楞了會兒。還是王建國先反應過來,沒管張紅梅,
反而是拉著我的手給我處理傷口。張紅梅見狀也繃不住了,躺在地上開始撒潑打滾,
一邊哭嚎咒罵,一邊手里摸到什么積雪樹杈泥土之類的還往王建國身上扔。
“該死的小兔崽子,竟然敢打我,早知道當年就不應該同意養你,
就應該把你扔到山上去喂野狼,推到河里淹死你。”王建國只冷著眉眼不說話,
一心為我處理傷口。“疼不疼?”“不疼。”我忍著眼淚將掉不掉的看著他,聲音細弱,
委屈極了。王建國握著我的手似乎顫抖了一下:“剛下過雪外邊路不好走,
換雙鞋子再跟我一起去吧。”“你同意帶我一起了?”我破涕為笑。“嗯,
讓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他說著,裝的很自然的樣子,伸手揉了揉我的發頂。
我也及其自然的順從,貓兒一樣乖巧的用頭蹭了蹭他的手掌。天氣還很冷,
王建國找了個大圍巾嚴嚴實實的將我圍住才領著我一起出門。
路過張紅梅的時候下意識側身將我護在身后。
惹得剛有點安靜的張紅梅又開始劇烈咒罵起來:“該死的白眼狼、討債鬼,
當初怎么沒跟那死女人一起去死。”5“閉嘴!
”情緒一直很穩定的王建國聽見這一句突然發火吼了一聲。而張紅梅竟然神奇的停止了咒罵,
悻悻的閉上了嘴。我被這一聲嚇了一跳,也沒敢開口問,
只是默默的跟在王建國的身后出了門。“她不是我親娘。”一直走到了半路,
王建國才停住了悶頭走的步子,神情落寞的開口。原來張紅梅是王建國的后娘,
他的親娘在他小時候就死了,沒出頭七他爹就領回了張紅梅。張紅梅雖然從小就對他不好,
動不動就兩天餓五頓,但到底是把他養大了。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是有規矩孝道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