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豫州全然不知倆人的對話。
回到家時,粥已煮好。
錢薇從商城里買了塊鏡子,正在對鏡摸臉。
原主的臉長得跟前世的自己有七八分像,至于為什么不是十分,那是因?yàn)樗F(xiàn)在又瘦又黑,跟前世身材勻稱、膚白貌美的她暫時不是一個量級。
她雖不是大美女,但收拾一下也算小家碧玉的小美女。
這張臉還得慢慢養(yǎng)啊。
“啊!!!”
忽然,一道尖叫聲響起。
給正在舀粥的楊小霞嚇得手一抖,勺子里的粥灑了一半。
“干啥了,你鬼叫什么?”她皺著眉看向豬圈。
“嗚嗚嗚嗚......”
哭聲持續(xù)了一會兒,錢波捂著屁股走出來。
“爸媽,咱重新修個坑吧,拉屎濺我一屁股糞。”
這里的蹲坑只是一個洞,洞下面就是一個旱廁,屎粑粑直溜溜地落下去,糞水便水靈靈地濺起來。
偶買噶!
一回想起,錢波整個人都別扭起來,感覺屁股癢癢的。
錢薇從昨天回來就還沒給肚子卸貨,此刻顯然是幻想到了某種場面,她打了個哆嗦,“老爸,這事兒迫在眉睫!”
是啊,他可以忍受,但老婆孩子不能遭罪!
錢豫州飯也不急著吃了,“我這就去問你奶!”
......
“什么?你想重新修個茅坑!”
謝老太曬花生的手一頓。
錢豫州老老實(shí)實(shí)道:“家里的茅坑不好使,男娃還好,女孩子總歸是不衛(wèi)生。
這么多年都苦了小霞和孩子,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賺錢就是給老婆孩子花的,不想在生活上委屈他們。”
謝老太狐疑地打量著自家老大。
“你要修就修,跟我說做什么?”
看老母親眼中充滿警惕,錢豫州也很是無奈。
“我要去縣里找老同學(xué)學(xué)修車,所以沒時間修。”
得!
這是又想躲懶,把活兒支給別人!
謝老太氣得把頭別開,冷硬道:“你愛修不修,反正沒人幫你。”
“不是不是。”錢豫州拿出剛才錢薇給的錢,“我花錢雇人修,只是我不知道村里誰有這門手藝,所以想請媽你幫我找找。
我出材料錢和工費(fèi),絕不白嫖!”
謝老太更驚訝了。
錢就是她家老大的命!
而他昨天舍得花錢買肉,早上舍得花錢買米,現(xiàn)在竟舍得花錢修茅坑。
以上情況在以前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
難不成中毒的毒液真把腦子洗干凈了?
“媽、媽!”
謝老太被錢豫州大聲喚醒。
管他呢,這錢花了,總歸能改善生活,比從前那樣死摳著分幣不出要好。
且有一點(diǎn)老大說得對,修好茅坑拉屎不濺屁股,薇薇現(xiàn)在正值發(fā)育的年紀(jì),尤其要注意個人衛(wèi)生。
她接過錢。
竟有足足5塊!
她從中抽出3塊錢留下,剩下的遞還給錢豫州,“材料的話我去問問你三叔,年前有人修房子還剩了些水泥,修茅坑又要不了多少,頂天一兩塊錢。
至于工費(fèi)給個五毛就成,左右不過是幾十分鐘的事兒,剩下五毛就當(dāng)工人的飯錢,這飯到時候我直接做了就行,所以這五毛我就收下了。”
“還是媽疼我!”錢豫州嘴角一翹,“那我回去吃飯了,一會兒還得去縣里。”
謝老太打了個哆嗦,擺擺手又轉(zhuǎn)過身擺弄花生去了。
這老大,是跟從前不同了。
但愿能一直維持下去吧。
吃完早飯,錢薇一家跟謝老太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夏季清晨,村民都趁著還不太熱,在田間勞作。
柳紫妹把花生拔出來,正在抖泥,就看到錢老大一家往外走。
見柳紫妹看過來,楊小霞停下腳步,笑著問候道:“三嬸摘花生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小霞一來就笑,搞得柳紫妹都不好陰陽了。
她臉上扯過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呀,你家花生摘完了?這是又準(zhǔn)備去哪兒?”
柳紫妹跟謝老太關(guān)系好,楊小霞知道她這樣問主要是在意有沒有人幫謝老太摘花生。
“花生摘完了,現(xiàn)在家里沒事兒,我們一家四口打算去縣里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活兒干。”
“啥?你們?nèi)タh里找啥活兒?”
柳紫妹的驚呼惹來其他人關(guān)注。
看到無數(shù)八卦的耳朵湊過來,柳紫妹小聲道:“城里的工作,城里人都不夠分的,咱們農(nóng)村人去能干啥?”
錢豫州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有沒有活兒,總得先去找了才知道,現(xiàn)在可是開放個體戶了。”
楊小霞嘆了口氣,“反正在割谷子前,也不怎么忙,與其在家里待著不如出去看看,我們?nèi)缃襁€欠著老四錢呢,總得想辦法還上。”
話說到這兒,錢薇很識趣地催了催,“爸媽,天不早了,咱快趕路吧。”
楊小霞抿唇一笑:“三嬸,那我們就先走了。”
“哦哦,好。”
柳紫妹被楊小霞一口一個三嬸喊得怪不習(xí)慣。
不行,她得去問問謝老妹,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紫妹囑咐兒媳繼續(xù)干,自個兒拍拍手跑去了謝老太家。
他們都走了,田間才議論開。
村東頭錢勝媳婦,“真的假的,城里工作好找么?”
“正經(jīng)工作肯定不好找啊,我聽錢老大的意思像是要去給個體戶打工。”
“啊?那算哪門子工作喲?”
個體戶不穩(wěn)定,在多數(shù)人眼里,干個體戶不如廠里正式職工,而給個體戶打工,就更low了。
“誰知道呢,指不定是去城里躲懶呢。”蔣四嬸可不相信錢豫州和楊小霞會變好。
錢勝媳婦眉頭一挑,一副不嫌事兒大的樣子,湊過來道:“對了,他弟錢豫軍在城里鞋廠工作,估計又準(zhǔn)備腆上去。
嘖嘖嘖!錢豫軍有這種哥哥真是可憐!
誒,小蔣,我聽說你以前跟楊小霞關(guān)系好,怎么人家有活兒干也不帶上你啊?”
都四十好幾的人了,蔣四嬸還能聽不出她話中的挑撥。
她的確不喜歡楊小霞,但不代表自己可以被人當(dāng)猴耍。
蔣四嬸:“你是不是不忙?”
錢勝媳婦愣住:“啊?”話題轉(zhuǎn)得好快。
蔣四嬸:“你不忙就來幫我拔花生,在我耳邊嗡嗡嗡的,你蒼蠅啊,那么能講。”
錢勝媳婦:不是,她有病吧。
關(guān)于錢豫州一家出門找活兒干的事兒算是在村子里傳開了,但幾乎是一片噓聲。
絕大部分村民都不相信錢豫州那種人能找到活兒干,所以這個話題也沒多少討論性,一個中午過去,便無人在意。
對此,錢薇他們并不知情。
原以為上了大路就能把自行車拿出來騎,結(jié)果白天道路兩旁的田里到處都是低頭勞作的人。
好在半路發(fā)現(xiàn)一輛空牛車,一人花了一毛錢解放雙腳。
牛車?yán)镉行迈r的草,牛走著走著就停下來,趕牛車的老農(nóng)便跳下車給牛喂草。
吃了草,牛就拉屎,拉了好大一坨才罷休。
就這樣慢悠悠地抵達(dá)縣城,他們又轉(zhuǎn)乘公交車到了縣城中心位置。
找到個荒無人煙的巷子,錢薇拿出四個背簍,“昨晚我想了一下,由于我們的目標(biāo)是批發(fā),要盡量多與人接觸,所以,我認(rèn)為我們四人分開行動比較好。
就是這樣一來,我無法及時給你們補(bǔ)貨,但我們能輻射的范圍會更廣。”
楊小霞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且我們四人去一個地方目標(biāo)太大,更容易被發(fā)現(xiàn),還是分開好。”
“咱們縣廠多,有鞋廠、自行車廠、紡織廠、印刷廠,還有學(xué)校和醫(yī)院,對了,我印象中,還有個黑市,不過位置是流動的。”錢豫州表明縣里情況。
錢薇當(dāng)即道:“黑市里魚龍混雜,聚集三教九流之人。
如果只是偶爾有少量物資,倒是個倒賣的好平臺。
但我們物資豐富,進(jìn)去很容易被盯上。
雖說只要在縣城倒買倒賣遲早會被人盯上,但還是越晚被發(fā)現(xiàn)越好。
黑市第一個排除,咱們先去四個廠吧,畢竟職工工作穩(wěn)定,又有固定工資。”
“不不不。”楊小霞有別的想法。
她繼續(xù)道:“就是因?yàn)槁毠すぷ鞣€(wěn)定,反而不大愿意參與倒買倒賣冒險。”
“也不一定啊!”錢波道:“職工人脈廣,他本人或許不愿意,但他身邊的人呢?
近幾年返城知青者眾,他們當(dāng)中大多數(shù)人都找不到工作。
不是因?yàn)槟芰Σ恍校且驗(yàn)閸徫挥邢蓿蚁嘈牛傆心敲磶讉€人是愿意冒險的。
咱也不能太刻板印象,說不定有的職工眼界寬,辭職都要下海,這年頭,政策放寬了,總有膽子大的。”
喲呵。
錢薇踮起腳揉了揉老弟的頭,“可以嘛,分析地頭頭是道。”
“嗨呀,我是老姐的狗頭軍師~”
每次都正經(jīng)不過三秒。
錢薇:“行,那就這樣定了!
我去紡織廠、爸去自行車廠、老弟去印刷廠、媽去鞋廠吧,鞋廠有小叔在,他對我們都太熟,但總不好盯著個婦女多看,你到時候擋一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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