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姜予寧第一次向沈昭寒提出結婚那天，他只說了一句話。
“如果你能求 99 次婚，我就答應。”
所以，四年來，她跟他整整求了 98 次婚，而今天，是第 99 次。
求婚場地內，她等了許久，卻沒等到他的人，只等來他一條冷冰冰的消息。
【市中心醫院，馬上來】。
醫院這幾個字讓她的心不由緊緊揪了起來，生怕是沈昭寒受了傷，來不及多問一句就匆匆打車趕了過去。
結果才剛下車，就被早就等在那里的沈昭寒直接拉了進去。
滿腹的疑問被咽了回去，直到被推進獻血室，她才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受傷的人不是沈昭寒，而是秦書瑤——
她的養妹。
看著他臉上不加掩飾的焦急，姜予寧到底還是沒有說出那句她貧血并不適合獻血的解釋，但心中那縷怪異卻并未因此而消失。
交往四年，他待她向來冷淡，即便是她主動求婚 99 次，也無法讓他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這還是姜予寧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焦急的模樣，卻沒想到，這個讓他破例的對象，會是秦書瑤！
鮮血漸漸從身體里流了出來，沒過多久她就開始感覺有些頭暈眼花。
好在很快就抽完了血，她扶著墻慢慢挪到病房。
透過那扇透明的窗戶，病房內，沈昭寒握著秦書瑤的手，臉上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可秦書瑤卻抽回了自己的手。
“聽說是姐姐給我獻的血，昭寒哥哥，你是她男朋友，還是去守著她吧。”
聞言，沈昭寒那張英俊的面容瞬間沉了下來：“書瑤，你是故意氣我嗎？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當初我跟你表白，要不是你拒絕了我，說你是養女，樣貌家世什么都比不上姜予寧，配不上我，非要我和她在一起，我根本就不會答應她。”
“這四年，我拒絕了她九十多次求婚，就是為了告訴你，無論她有多愛我，我都毫不心動，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選擇，這樣，你還不明白我心意嗎？”
門外，聽到這番話的姜予寧頓時怔在原地，如遭雷擊。
她怎么也沒想到，父母喜歡秦書瑤就算了，就連沈昭寒，喜歡的也是秦書瑤！
多年前，她還是家里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直到一場意外，家里的保姆為救她而死。
出于愧疚，父母領養了保姆的女兒秦書瑤。
從此，一切都變了。
父母把所有的愛和補償都給了秦書瑤，甚至后來她們倆一起遭遇雪崩時，父母也只顧著救秦書瑤。
如果不是沈昭寒出現救了她，姜予寧可能早就死在雪里了。
他是她黑暗里唯一的光。
所以，她鼓起勇氣向他表白，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可戀愛后，他卻變得冷淡，在一起久了，也從不提結婚。
她主動求婚，他卻說：“求滿 99 次，我再考慮。”
今天，是她的第 99 次求婚。
她以為終于要熬出頭了，卻在這時候發現——原來沈昭寒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向秦書瑤證明：“你看，哪怕姜予寧再愛我，我心里也只有你。”
姜予寧難以承受這個真相，疼得整顆心都要喘不過氣來，偏偏這時候，病房內的聲音還未曾停止。
“昭寒哥哥，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從小就受姐姐的欺負，自己也樣樣比不過姐姐，我不敢相信，你是真的要我不要姐姐……”
委屈中帶著啜泣的聲音響起，頓時引得沈昭寒心疼不已，連忙將人摟進自己懷中：“那這樣好不好，姜予寧的第 99 次求婚還沒求，這一次，我讓她全城直播求婚，然后我再當著她的面狠狠拒絕她，這樣，你總該明白我的心意了？”
秦書瑤終于點了頭，而病房外，姜予寧渾身發冷，血液仿佛在血管里結了冰。
她想要沖進去，質問秦書瑤，明明在家受盡寵愛的是她，為什么要撒謊；
更想質問沈昭寒，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
戀愛四年，
整整四年啊，難道他當真沒有過半分心動？
既然如此，當初雪山，他又為何要救自己！
她想推開門，眼前卻開始陣陣發黑，下一秒，便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時，病房里空蕩蕩的，只有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熟悉的藍色絲絨禮盒。
這些年，每一次她求婚失敗，第二天總會收到一份匿名禮物。
有時是限量版香水，有時是她喜歡的絕版書，甚至有一次，是她隨口提過想要的某場音樂會門票。
她一直以為……是沈昭寒送的。
可現在，她比誰都清楚——不可能是他。
手指微微發抖，她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條精致的鉆石手鏈，設計簡約卻獨特，是她喜歡的風格。
她下意識拿起來，卻在翻轉時，突然發現底部有一個極隱蔽的暗格。
輕輕一按，一張情書滑了出來：
【予寧：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這封情書，那大概是我終于有勇氣讓你知道——
這些年，每一次你難過的時候，我都在。
—— 沈宴舟】
她猛地攥緊信紙，心臟幾乎要撞破胸腔。
沈宴舟，是沈昭寒的哥哥。
可讓她震驚的卻是，這字跡……和當年雪崩后，那個救了她、送她去醫院，卻只留下一張字條就匆匆離開的少年，一模一樣！
記憶轟然炸開。
她一直以為救她的人是沈昭寒，可此刻才驚覺，她似乎認錯人了！
那個在雪地里背著她走了幾公里的人，那個把她送到醫院后只留下一句 “好好休息” 就離開的人……是沈宴舟！
而她，竟然錯把感激和心動，給了沈昭寒整整四年！
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穩手機，她撥通了那個幾乎從未聯系過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聽筒里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予寧？”
“宴舟哥，當年雪崩……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她聲音發顫，幾乎是用盡全力才問出這句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沈宴舟輕輕嘆了口氣，嗓音低啞：“……是。”
姜予寧的眼淚瞬間砸了下來。
“你在哪兒？” 她哽咽著問，“我能見你嗎？”
“我在國外，公司有些事要處理。” 他頓了頓，聲音溫柔而克制，“十天后回來。”
“好。” 她攥緊手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等你，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
電話剛掛斷，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沈昭寒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她泛紅的眼眶，皺了皺眉：“在給誰打電話？”
姜予寧迅速擦掉眼淚，沒回答。
沈昭寒也沒在意，只是淡淡開口：“予寧，這次求婚我沒去，是意外。十天后，你再求一次吧。”
“這次，全城直播，怎么樣？”
姜予寧抬眸看他，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她緩緩勾起唇角，輕聲說：“好啊，但是……”
沈昭寒似乎沒想到她答應得這么干脆，“但是什么？”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跳動著 “書瑤” 的名字。
沈昭寒幾乎是立刻接起電話，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他看都沒看姜予寧一眼，轉身就走：“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病房門關上的瞬間，姜予寧看著他的背影，說完了剛才沒說完的話：
“但是……求婚的對象，不會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