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寄存處
在鄉下,一座獨具中國風韻味的三層別墅。
青磚黛瓦,飛檐翹角,白墻之上,雅致的水墨山水透著悠悠古韻。
院子寬敞而靜謐,后院有三畝菜地,規整有序地排列著。
各類時令蔬菜長勢喜人足見主人的勤勞。旁邊,一畝見方的池塘,碧水悠悠,錦鯉游弋其中,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還有個四十來平的大飼養籠,里面二十只土母雞咕咕叫著,偶爾低頭刨食,兩只大公雞昂首挺胸,時不時伸長脖子打鳴,嘹亮的聲音在院子里回蕩。
五十多歲的姜暖暖,慵懶地躺在前院的躺椅上,陽光暖暖地照著,可她的心卻如墜冰窖,滿是陰霾。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滄桑痕跡,看著熟悉卻又讓她滿心疲憊的院子,她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苦笑:
“原以為嫁入陸家,能有個安穩幸福的家,可沒想到,竟是這般無盡的折磨。”
自從嫁入陸家,婆婆向來刁鉆刻薄,對姜暖暖總是百般挑剔,雞蛋里挑骨頭。
大姑姐陸云,離異后帶著女兒王嬌嬌一直住在娘家。
她生性懶惰,家中大小事務,一概不管不顧,就連自己和女兒王嬌嬌的衣服,都是姜暖暖洗的,天天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姜暖暖操持的一切家務。
姜暖暖就算大著肚子也忙里忙外,累得腰酸背痛,大姑姐不僅不幫忙,還時常在一旁指手畫腳,橫挑鼻子豎挑眼。
還真是應了那句,你會干家務你就多干點!能吃苦就多吃點!
有時姜暖暖太累了,心情不好時,大姑姐陸云就愛在婆婆面前裝模作樣,擺出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哭哭啼啼地說道:
“嫂子就是看不起我這個離婚女人,整天連個好臉色都沒有,根本容不下我住在娘家。”
可真要有那要強的自尊心,又怎會連偶爾買買菜、做做飯,自己和女兒的衣服,這樣的小事都不愿意做呢?
每次吃飯,她總是等著別人三請四催,吃完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一下碗,卻堅決不肯洗碗,
還理直氣壯地說:“我收碗就已經是在做家務了。”
要是姜暖暖對陸云露出稍有不滿的神色,大姑姐便立刻收拾包袱,裝作要去街頭流浪的樣子。
這時,婆婆就會立馬跳出來,哭天喊地地破口大罵:
“你個掃把星,還敢給我女兒臉色看?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嫁進來,我女兒怎么會離婚?
看不慣她,你就給老娘滾!我女兒能吃你做的飯菜,那是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氣,你還敢擺臉色!”
聽著婆婆的惡毒責罵,姜暖暖滿心的委屈無處訴說,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心里不由得苦澀地想著:“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承受這些無端的指責和委屈?”
每到這個時候,寡嫂顧清婉總會蓮步輕移,從屋內緩緩走出,臉上掛著那看似溫和的笑容,做起了好人:
“媽,您別生氣,暖暖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暖暖,快過來給媽道個歉。”
而姜暖暖,總是那么的懦弱和無奈,心里的委屈都快溢出來了,可多年在這個家的隱忍,讓她不得不順從地走上前去,
低著頭,聲音顫抖地說:“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原本以為在這個家里,寡嫂顧清婉是唯一能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的人,可后來才知道,她才是那個藏得最深的人……
剛嫁入陸家時,寡嫂顧清婉偶爾也會分擔一些家務,雖不多,但姜暖暖也能輕松很多。
某一日,懷孕三月的姜暖暖正在廚房忙碌,寡嫂顧清婉也在一旁幫忙,不過只是擇著幾棵青菜而已。
恰在這時,陸昊軒走進了廚房。他的目光掃過兩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幾步走到姜暖暖面前,眼神中滿是責備與不滿,語氣冰冷無情:
“姜暖暖,嫂子沒了大哥,一個人帶著孩子多不容易,你就不能多幫襯著點做家務嗎?
非得讓嫂子也跟著忙前忙后?以后,嫂子的那份家務你就一并做了,別這么不懂事!”
姜暖暖被這突如其來的責罵驚得愣住了,看著陸昊軒,
眼中滿是委屈與不解。自己明明已經承擔了大部分家務,而且還懷著身孕,行動多有不便,可丈夫不僅沒有半句關心,反而這般指責自己。
再看寡嫂顧清婉,她微微低著頭,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又似乎帶著些許得意的神情。
從那以后,這個家的天平徹底失衡。
大姑姐陸云有婆婆護著,平日里游手好閑,對家務不聞不問,稍有不如意便在婆婆面前撒嬌抱怨。
而寡嫂顧清婉,自從那次之后,便心安理得地不再插手家務,有陸昊軒的偏袒,她簡直成了這個家的貴客。
所有的家務,一股腦兒地壓在了姜暖暖一個人的身上。洗衣做飯、打掃大院子、照顧老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這么多年。
姜暖暖眼中滿是無奈與心酸,可又能怎樣呢?
只能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原本以為自己就要在這無盡的折磨中度過一生,沒想到十年前,丈夫陸昊軒帶著婆婆、寡嫂和她兒子,還有大姑姐陸云以及王嬌嬌去了北京定居。
這套別墅就是當初他們走之前,陸昊軒讓人按照姜暖暖的想法,給她們娘倆建的別墅。
其實他就算讓自己去,自己也懶得去。自從自己懷孕有了陸依依后就分房睡了,幾十年來相看兩厭,又何必自尋煩惱?
自己不是沒有熱臉貼過冷屁股的,可是每次都在陸昊軒冷冷的目光中狼狽而逃。
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不再渴望對方了……
陸昊軒在孩子剛出生不到一年就去北京打拼了,十幾年后,終于站穩了腳跟,事業有成。
可他買了房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人接走,當然這里家里人指的,從來都不是姜暖暖和她的女兒陸依依。
若不是女兒陸依依想念父親,前幾天去北京看了一眼,恐怕陸昊軒早就把她們母女倆忘得一干二凈了。
女兒回來后,哭著對姜暖暖說:“媽,你這一生太辛苦了!爸爸根本不愛我們,活到今天我才敢承認他根本不愛我們!我們在爸爸心里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還要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