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藍色連衣裙的竊賊便利店的自動門發出"叮咚"一聲輕響。程默條件反射地抬頭,
那句說了千百遍的"歡迎光臨"卻在喉間驟然凝固。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他從未見過的年輕女子——烏黑的長發如瀑垂落,
在便利店慘白的燈光下泛著絲綢般的光澤,修長的雙腿踩著看起來價格不菲的高跟鞋,
一件剪裁考究的藍色連衣裙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材。
但最讓程默呼吸一窒的是她的臉——巴掌大的小臉上點綴著一雙仿佛能說話的杏眼,
挺直的鼻梁下是飽滿如櫻的唇。她美得不像是會在深夜造訪這種街角便利店的人。
女人似乎沒注意到程默的失態,徑直走向飲料區。程默強迫自己低下頭繼續盤點賬目,
卻忍不住用余光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奇怪..."程默心中暗忖。這個時間點,
這樣打扮的女性單獨出現在便利店本就反常,更可疑的是她的行為——她沒有拿購物籃,
卻在貨架間徘徊良久,不時拿起商品查看又放下。當女子第三次經過收銀臺走向日用品區時,
程默的警惕心達到了頂點。他假裝整理貨架,實則暗中觀察。透過兩排貨架間的縫隙,
他清楚地看到女子迅速將一支牙膏和一盒創可貼塞進了她那只看起來空蕩蕩的名牌手提包中。
程默瞪大了眼睛。他在這家便利店工作了三年,
抓到過無數小偷——大多是穿著邋遢的青少年或者囊中羞澀的癮君子。
但像這樣光鮮亮麗的女性行竊,還是頭一遭。女子似乎察覺到被監視,匆匆向出口走去。
程默一個箭步擋在了自動門前。"小姐,您忘了結賬。"程默努力保持語氣平靜,
指了指她手中的礦泉水——這是她唯一拿在明面上的商品。女子的臉色瞬間煞白,
那雙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她揚起下巴:"哦,抱歉,我正要去結賬呢。
""還有您包里的牙膏和創可貼。"程默補充道,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近距離看,
她眼下的青黑更加明顯,嘴角還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傷痕。女子的手指猛地收緊,
礦泉水瓶發出"咔咔"的響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的聲音很輕,
卻帶著微微的顫抖。程默應該像對待其他小偷一樣——要求她交出商品,
視情況決定是否報警。但看著女子緊繃的下頜線和微微發紅的眼眶,
他鬼使神差地說:"可能是看錯了...您只需要付這瓶水就好。"女子明顯地愣了一下,
迅速掃碼付款,然后幾乎是落荒而逃。程默望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注意到她右腿有些不自然的跛行。自動門關閉的瞬間,一張紙條從女子包里飄落。
程默彎腰撿起,發現是一張醫院的取藥單——"蘇雅,23歲,抗生素與止痛藥處方"。
程默摩挲著紙條,若有所思。處方日期是今天,藥品卻未被取走。他突然沖出店門,
但夜色茫茫,早已不見那抹藍色身影。回到收銀臺后,程默發現自己手中還攥著那張處方單。
他將它小心地收進抽屜,心中莫名生出一絲隱憂。這樣美麗的女子,為何要冒險行竊?
她嘴角的傷和跛行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時鐘指向午夜十二點,程默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門外,
期待那抹藍色再次出現,卻又不知如果真的再見,自己該說些什么。自動門又一次打開,
進來的卻是幾個吵鬧的醉漢。程默嘆了口氣,將那張處方單鎖進了自己的儲物柜。
他隱約感覺到,這不會是他和蘇雅最后一次見面。
2 藥瓶中的秘密雨水拍打著便利店的玻璃窗,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敲打。
程默第三次看向墻上的時鐘——凌晨一點十五分,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本就冷清的夜班更加難熬。
自動門開啟的提示音混在雨聲中幾乎難以辨認。程默抬頭,心臟猛地漏跳一拍。是她。
那個穿藍色連衣裙的女子,此刻卻狼狽不堪。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
在門口形成一小片水洼。連衣裙濕透了,緊貼在她瘦削的身體上。她臉色慘白,嘴唇發青,
右手緊緊按著左臂。"你..."程默繞過收銀臺,話未說完,
女子就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前栽倒。程默一個箭步沖上前,接住了她。接觸的瞬間,
他感受到她身體異常的熱度。"發燒了?"他低聲自語,
目光落在她左臂上——衣袖被撕破一道口子,露出觸目驚心的淤青,
形狀像是一個成年男性的手掌印。便利店里沒有其他人。程默猶豫了三秒,
做出了違反員工守則的決定——他將女子橫抱起來,走向后面的員工休息室。
休息室狹小而簡陋,只有一張沙發和一個小茶幾。程默輕輕將女子放下,
從儲物柜拿出備用毛巾和急救箱。當他試圖為她擦拭臉上的雨水時,女子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別碰我!"她猛地坐起,隨即因疼痛而瑟縮,
左臂護在胸前,右手在身旁摸索著什么。"你的包在這里。"程默后退兩步,
將那個已經濕透的名牌手提包遞給她,"我叫程默,是這里的店員。你暈倒了,
我只是想幫忙。"女子的目光在包和程默之間來回游移,最終稍稍放松了些。"蘇雅。
"她啞著嗓子說,"我叫蘇雅。""你發燒了,而且..."程默指了指她的左臂,
"需要處理一下。"蘇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習慣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卻掩飾不住聲音中的顫抖。
程默將毛巾和急救箱推到她面前:"我去給你倒杯熱水。"當他端著熱水回來時,
蘇雅已經用毛巾裹住了自己,正試圖用牙齒撕開創可貼的包裝。她的包敞開著,
程默瞥見幾個藥瓶和一張被撕碎后又拼合的照片。"我來幫你。"程默接過創可貼,
不小心碰到了蘇雅的手指。她像觸電般縮回手,熱水灑了一些在程默的褲子上。"對不起!
"蘇雅慌亂地道歉,卻在看到程默狼狽的樣子時,突然笑了出來。
那笑容像是一束光照進陰暗的休息室,程默發現自己也跟著笑了。"沒關系,褲子可以換。
"程默蹲下身,小心地為她處理手臂上的傷口,"你上次來的時候,掉了這個。
"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張醫院處方。蘇雅的笑容凝固了。"你...為什么留著它?
"程默沒有立即回答。他專注地貼好最后一個創可貼,
才抬起頭:"因為我覺得你可能需要幫助。"蘇雅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透明的棕色,
程默能清晰地看到其中涌動的情緒——恐懼、猶豫、掙扎,最后是一絲微弱的希望。
"我不能去醫院,"蘇雅突然說,"他會找到我的。
"程默的心沉了下去:"那個在你手臂上留下手印的人?"蘇雅點點頭,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張撕碎的照片。程默看到照片上是一個高大男人的背影,
站在一棟豪華別墅前。"你今晚有地方去嗎?"程默問。蘇雅搖搖頭,
隨即警惕地看著他:"但我不會跟陌生人回家。""我也沒打算邀請你。"程默笑了笑,
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卡片,"這是我朋友的民宿,就在兩個街區外。告訴他你是程默的朋友,
他會給你一個房間。"蘇雅接過卡片,眼中的戒備稍稍褪去:"為什么幫我?"程默站起身,
指了指監控攝像頭:"因為店里規定,如果抓到小偷不處理,我會被開除。
所以這算是封口費——別再偷東西了。"蘇雅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成交。
"程默看著她將藥瓶和照片收進包里,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走到貨架前,
拿了幾盒感冒藥和退燒貼,"拿著,這次記得付錢。"蘇雅接過藥品,
嘴角微微上揚:"我會還你的。""我記性很好。"程默說著,領她走向收銀臺。雨還在下,
但似乎小了一些。程默望著蘇雅撐傘離去的背影,注意到她走路時右腿仍然有些跛。
他回到休息室,發現沙發上落下了一個小小的銀色耳環。程默撿起耳環,在掌心摩挲著。
耳環背面刻著兩個字母:S.Y.蘇雅。---3 危險的溫柔三天過去,蘇雅沒有出現。
程默每天上班都會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卻總是失望。
那張民宿的卡片是他臨時從抽屜里找到的過期優惠券,上面根本沒有地址。
他擔心蘇雅發現被騙后會更加不信任他人,更擔心她是否安全。第四天凌晨,
程默正在整理貨架,自動門突然打開。他轉身,
看到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瘦小身影走了進來。那人低著頭,徑直走向食品區。
程默瞇起眼睛。雖然裝扮完全不同,
但那走路的姿勢——輕微的跛行——讓他立刻認出了蘇雅。他假裝沒注意到,繼續整理貨架,
余光卻一直跟隨著她。蘇雅拿了幾包餅干和泡面,猶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一半。最后,
她拿著一瓶水和一包最便宜的餅干走向收銀臺。"十二塊。"程默頭也不抬地說。
蘇雅遞過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聲音壓得很低:"只有這些。"程默這才抬頭,
故意驚訝地說:"蘇小姐?差點沒認出來。"蘇雅的眼睛在鴨舌帽下閃爍,
警惕地環顧四周:"請快一點。"程默掃了商品,將餅干和水裝進袋子,
又迅速從柜臺下拿出一份剛加熱的便當和一杯關東煮塞進去:"特價套餐,十塊錢。
"蘇雅愣住了:"這不可能...""店長特批的臨期食品,"程默面不改色地撒謊,
"反正賣不出去也要扔掉。"蘇雅盯著他看了幾秒,
突然摘下一側口罩:"你知道那張卡片是假的,對吧?
"程默的耳朵紅了:"民宿確實沒有...但我朋友家真的在附近。
如果你需要...""不需要。"蘇雅打斷他,卻接過了食品袋,"謝謝你的便當。
"她轉身要走,程默急忙說:"你的耳環!"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只銀色耳環,
"上次落在休息室了。"蘇雅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兩人的指尖短暫相觸,
程默感受到她手上的溫度已經恢復正常。"你...還好嗎?"他輕聲問。
蘇雅重新戴好口罩,聲音悶悶的:"活著。"程默還想說什么,門口的感應器突然響起。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穿著昂貴的西裝,手里晃著車鑰匙。蘇雅瞬間僵直了背脊,
手指緊緊攥住食品袋。"兩包中華。"男人敲了敲柜臺,目光掃過蘇雅,"快點。
"程默注意到蘇雅正慢慢向門口移動,而那男人的視線一直跟著她。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抱歉,中華賣完了。"程默故意慢吞吞地說,"有別的需要嗎?
"男人不耐煩地皺眉:"那就玉溪。"他的目光仍鎖定在蘇雅身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蘇雅沒有回答,加快了腳步。男人突然大步追上去:"等等!"程默猛地翻過柜臺,
攔在男人面前:"先生,您的煙!"他故意提高音量,"兩包玉溪,一共五十六元!
"男人被迫停下,惱怒地掏出錢包:"不用那么大聲!"趁這機會,蘇雅已經沖出店門。
男人匆匆付完錢,抓起香煙就追了出去。程默緊隨其后,看到蘇雅鉆進了一條小巷,
而男人站在路口猶豫了一下,最終罵了一句臟話,轉身走向路邊一輛黑色奔馳。
程默記下車牌,回到店里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他拿起手機,猶豫再三,
還是撥通了蘇雅上次掉落的處方單上的電話。響了七聲,就在程默準備掛斷時,電話接通了。
那頭傳來蘇雅急促的呼吸聲。"是我,程默。"他低聲說,"你安全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為什么有我的號碼?""處方單上寫的。"程默老實回答,
"剛才那個人...""是我未婚夫。"蘇雅的聲音冷得像冰,"確切地說,是前未婚夫。
現在你知道了,滿意了?"程默握緊電話:"他傷害你。"這不是疑問句。
電話那頭傳來蘇雅輕微的抽泣聲,隨即被迅速壓抑:"這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
"程默追問,"警察?家人?朋友?""我沒有朋友。"蘇雅苦笑,"家人都在他的控制下。
至于警察...他父親是市里的大人物,你明白嗎?"程默沉默了。
他想起照片上的豪華別墅,和男人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手表。"你現在在哪?"他最終問。
"安全的地方。"蘇雅頓了頓,"謝謝你...剛才。"程默想說更多,電話卻被掛斷了。
他站在收銀臺后,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第一次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
---4 破碎的真相一周后的雨夜,程默正準備關店,自動門突然打開。
渾身濕透的蘇雅沖了進來,右臉頰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正在滲血。"他找到我了。
"她顫抖著說,手里緊握著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機。程默二話不說,拉下店門,
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他拉著蘇雅來到休息室,用急救箱處理她的傷口。
"這次必須報警。"程默拿出手機。蘇雅抓住他的手腕:"不行!他會殺了我的父母!
"她打開手機相冊,展示一段視頻——一對老年夫婦坐在餐桌前,
周圍站著幾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程默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我爸媽。
"蘇雅的聲音支離破碎,"他們在B市,我逃出來后一直躲著,
但他今天找到了我住的旅館..."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程默這才注意到她身上不只有臉上的傷口——她的連衣裙領口被撕破,
鎖骨處有一圈可怕的淤痕。"他掐你脖子了?"程默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蘇雅點點頭,
眼淚無聲滑落:"他說如果我敢報警或去醫院,就讓我爸媽'出意外'。
"程默一拳砸在墻上,指關節頓時滲出血絲。蘇雅驚叫一聲,抓起他的手查看。"別動。
"她熟練地用酒精棉清理傷口,動作輕柔,"我習慣了處理傷口。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程默心里。他看著她專注的側臉,
突然問:"為什么一開始要偷東西?"蘇雅的手停頓了一下:"逃出來時什么都沒帶,
現金很快用完了。我不敢用信用卡,他會追蹤到。""那張照片上的男人是他?
"蘇雅點點頭,從包里掏出那張被撕碎又拼合的照片:"林耀陽,32歲,林氏集團太子爺。
"她苦笑一聲,"所有人都羨慕我釣到了金龜婿,沒人知道他關起門來是什么樣子。
"程默小心地觸碰她鎖骨上的淤青:"多久了?""訂婚后開始,越來越嚴重。
"蘇雅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最后一次,他打斷了我的兩根肋骨,我才下定決心逃跑。
"程默想起那張處方單:"所以你需要的藥...""止痛藥和抗生素。"蘇雅拉好衣領,
"我偷了東西,卻付了藥錢。諷刺吧?"程默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他跑出休息室,
幾分鐘后回來,手里拿著一個信封。"這是我的積蓄,大概兩萬塊。"他將信封塞給蘇雅,
"足夠你坐長途車去另一個城市,重新開始。"蘇雅震驚地看著他:"我不能接受!
""不是白給的。"程默直視她的眼睛,"條件是你必須安全,必須活下去。
"蘇雅的眼淚再次涌出:"為什么...為什么要對一個陌生人這么好?"程默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