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還是楊平出聲,他掐斷了已經快燃盡的煙頭,粗聲粗氣的說道,“行了,這種話你就在家里說說就行了,別讓你姐夫和外人聽到。”
有些話,可不能對著安雪的女婿錢濤講。
楊安寧撅撅嘴并沒有說什么。
夏子歸建立了鄭遠山和莊夢蝶的事情之后,有了更明確的想法,她打算刺激刺激楊家人,所以在趙記者采訪完了之后,她說道,“趙記者,要是不著急回去的話,可以多留一兩天,我已經讓人去緊急安排,只要找到姑奶奶就擺流水席。姑奶奶跟表妹相依為命這么多年,要不是有親戚朋友,街坊鄰居相助,我都不敢想這日子過得有多艱苦。”
夏子歸將這件事情交給了鄭遠山,剛剛撒了那么多東西出去,必定有人對他好感增多,尤其是現在待業青年這么多,鄭遠山幾包煙,就能把他們收歸到來。
果不其然,鄭遠山身邊很快的就圍上了一同20歲出頭的小年輕,待業青年兜里沒倆錢,成天也是這么晃悠晃悠的,要看有東西拿,他們巴不得呢,再一聽鄭哥說,闊氣的大老板要擺流水席,請大家幫幫忙,更是打起精神來。
人家大老板出手松,用的都是外匯券,幫忙幾天,怎么著也能讓他們的手頭寬裕一點。
“你們不知道昨天我們家夏總接到電話,一聽老太太和自己外孫女孤苦無依,相依為命這么多年,心里那個叫難受,但轉念一想,要不是街坊鄰居親朋好友、明里暗里的拉扯日子,哪能過的這么順暢?所以呀,就想著大擺流水席,謝謝各位的幫忙。”
鄭遠山本身就是張揚得意的性格,有些話從他嘴里說出去要比其他人效果好很多,有的人會覺得大擺流水席擺個三天,就有些夸張,鄭遠山不這么覺得,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不應該大肆宣揚一下嗎?再說了,他們夏總又不差那幾個錢。
今天一大早,在友誼商場買東西的時候,夏總還兌換了一萬美金的外匯券,擺個流水席,相對而言,還能花幾個錢?
等這些人散一散,車上的東西也搬著差不多,發小王升陽拿著手上的清單過來說道,“這都搬完了,莊助理也確認完了,等會還要干啥?”
“歇一會,稍后去國營飯店買飯,吃完之后,那些人也聯系的差不多了。”
“聯系干啥呀?”王升陽從發小手里抽了支煙,非常熟練的點上。
“辦流水席啊,三天。”
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王升陽給嗆住,三天?流水席?瞧著鄭遠山那股淡定的模樣,他想了想今天夏總大手筆的事情,覺得自己應該也要淡定,畢竟流水席才花幾個錢。
本來金媽還打算著親戚回來,人家和老太太聚一聚,自己跟兒媳婦們在自己家包餃子做菜,可最后忙忙叨叨,人家司機都把飯菜給送過來了。
“家里什么東西都有,等會直接做就成,不用花費這么多錢。”瞧著桌子上滿滿當當,還堆不下的飯菜,金媽都有一些不好意思。王升陽笑著說,“這有啥麻煩的,大媽跟你說一聲,夏總晚上吃飯的地兒,到時候親戚們一起去。”除了金家之外,還叫上了林家,也就是夏福的婆家,但這幾年,來往不多。
夏福知道要請婆家的人,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別看我一個人拉扯著芳抒,好似過的有些艱難,但你不知道那一家才是真正的孤兒寡母,日子艱辛的很,走親戚他們都不敢走,生怕人家給的東西多了,回不過去。
親戚來往之間也是有來有往的,哪有讓人家光付出,自己這一邊回不過去的,自家只是在人丁上不如金家興旺,有什么事情都要請金家幫忙,但不代表老太太和林芳婷手上沒錢沒物。
夏子歸明白,她也本身并不在意林家親戚會如何,畢竟在他們在小說里只是提過這么一嘴,老太太以為自己是高興,殊不知自己更多的是想刺激隔壁,還是今天晚上大肆的請客,還是擺流水席亦是如此,她想看看刺激過后的楊家會如何?
楊家當然是沉浸在又一片的死寂當中。而且這一次還時不時的加上了楊老太太的嘆氣聲,更讓楊家很多人都受不了。
“媽,人家的日子過的好好的,你這嘆什么氣? 要是覺得在樓上過的日子比較憋悶,我聯系二弟把你送回鄉下去。”媳婦不好說,但是楊平直接懟了過去,不就是在感慨好東西沒送到自己手里,也沒有吃到好飯,更主要的就是筒子樓里,其他的鄰居背地里的議論嗎?
真當楊平心里覺得氣順嗎?
他其實不下百次的后悔,早知道能生這么多閨女,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跟林蓉好好的過日子。楊平這種人,是不會從自己身上找錯誤,他覺得這些都是他媽偏心老二導致的。
他當年都這么有出息了,以一己之力來到縣城,能安家立足已經很不錯了,就是他媽在嘴邊一直叨叨著要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否則他也不會跟林蓉鬧到這種程度,到最后人財兩空也就罷了,名聲還受損,再娶媳婦生的全是閨女,而且還被弟弟惦記成家產,否則他也不會淪落到,跟當年的夏老太太一樣給閨女招婿。
他午夜夢回的時候就在想,若是當初林蓉把日子過下去,就算有一個閨女也無所謂,自己在縣城有兩套筒子樓,三個人都能掙錢,日子過的別說有多美。
等到老太太的侄孫女來尋親,好處還不是多多的?
本來楊平就有這種想法,現在夏子歸的刺激,只不過是讓他把這種想法變得更大。這一整晚他都沒睡好,旁邊的安紅知道丈夫來回翻身睡不著,她也生氣了,“怎么?跟我結婚后悔了,也不知道誰當初舔著個臉裝小伙子跟我相親!你是懷念前頭那一個,還是看著隔壁眼紅?不想睡就給老娘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