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節(jié)、軍械庫核賬

程功的指尖撫過烏茲鋼錠表面的水波紋，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祖父布滿老繭的手掌。宣德二年的春陽透過軍械庫高窗斜射而入，在鋼錠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

"程千戶當(dāng)年驗鋼，慣用八分醋、二分鹽的方子。"他舀起木桶里的陳醋潑向鋼錠，酸霧騰起的瞬間，暗青色的氧化紋如毒蛇般蜿蜒，"若是工部鍛刀的正品，紋路該是'川'字形......"

"刺啦——"

鋼錠表面突然爆出蛛網(wǎng)般的裂紋。庫吏王鐵柱踉蹌后退，后腰撞上堆疊的熟鐵錠："大人明鑒！這批貨確是兵部批的......"

話音未落，王鐵柱突然扼住喉嚨，青筋暴起的脖頸上泛起詭異的蓮花狀紅斑。程功箭步上前掰開他下頜，半枚未融的波斯乳香糖丸卡在喉頭，甜膩的異香混著尸油味刺入鼻腔。

"好一招連環(huán)滅口。"葉紫青的刀鞘挑開庫房門閂，緋色飛魚服的下擺沾著新鮮血漬，"程小旗可知，你驗的這批鋼錠，本該在三天前熔鑄成神機營的火銃？"

程功的銀針突然刺入王鐵柱虎口。當(dāng)針尖沾著黑血拔出時，他蘸血在賬冊封面畫了個雙魚紋："葉總旗不妨解釋，兵部的批文為何蓋著建文年號的暗印？"

鐵器碰撞聲驟然炸響。葉紫青的刀鞘橫掃賬冊，磁粉從夾層傾瀉而出，在空中凝成"墟洲觀地字丙庫"七個狂草。程功抓起磁石擲向庫墻，三百斤熟鐵錠轟然倒地，露出墻縫里嵌著的青銅羅盤——指針赫然是折斷的繡春刀尖。

"三年前改建的演武場......"程功轉(zhuǎn)動羅盤，刀尖正指向墟洲觀方向，"底下埋的恐怕不是佛堂，是熔著烏茲鋼的修羅場！"

第二節(jié)、漕船硝煙

司徒空的后背緊貼腐爛的船板，東廠番子的腳步聲在頭頂甲板來回逡巡。當(dāng)他用縮骨功擠進紅夷大炮的炮膛時，鐵銹混著尸油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

"他娘的，炮膛里刻著花呢。"他咬破指尖在膛壁上涂抹，鮮血滲入凹槽顯出蓮花紋——與葉紫青后頸刺青如出一轍。

對艙突然傳來曹無傷的尖嗓："裝藥！試炮！"

司徒空急摸腰間皮囊，掏出包硝石粉混著尿液抹在膛壁。結(jié)晶在月光下呈六棱柱狀，正是龍江碼頭私港特有的"鬼頭硝"。

"轟！"

炮身劇震的瞬間，司徒空借勢滾出炮膛。硝煙中，二十門裹著油布的大炮正被推入江心，炮身上的十字紋在波光中宛如淌血。他甩出飛虎爪鉤住桅桿，卻見領(lǐng)頭的番子懷中掉出個銅匣——匣內(nèi)羊皮卷上的朱批，分明是程遠山三年前的筆跡。

"程老千戶，您這可把孫子坑慘了。"司徒空踹翻番子奪過銅匣，忽覺腰間洛陽鏟劇烈震顫。鏟頭磁石指引的方向，一艘沉船殘骸正從江底浮起，船首的爪哇國銘文被酸蝕成雙魚紋。

江風(fēng)送來程功玉佩的蜂鳴聲。司徒空將銅匣系于洛陽鏟柄，朝著聲源奮力擲去："接著！你們程家的爛賬！"

第三節(jié)、墟洲觀密謀

地宮青銅鼎內(nèi)的尸油泛起漣漪，曹無傷將烏茲鋼渣傾入鼎中，三百枚火銃引信如惡蓮綻放。當(dāng)月光透過穹頂星孔射入時，鼎壁浮現(xiàn)的《鄭和航海日志》殘頁突然扭曲，顯現(xiàn)出程功持槍對峙蒙面人的現(xiàn)代場景。

"歸墟之門，不過是個輪回。"曹無傷的鉤尖挑起工部侍郎的下巴，"李大人裝死三年，就為等今日？"

本該昏迷的李侍郎突然暴起，鍛鋼碎片刺入掌心寫就血書："壬午甲申，雙魚吞日！"鮮血濺在鼎中，竟與尸油涇渭分明地凝成太極圖。

程功玉佩的蜂鳴穿透地宮墻壁。曹無傷猛地掀開《大明混一圖》，歸墟坐標(biāo)處的墨跡正被血太極吞噬。他掐訣念咒，吸音磚墻將蜂鳴放大十倍，整座地宮開始共振，梁柱上的浮雕刻痕寸寸崩裂，露出內(nèi)藏的烏茲鋼骨架。

"時辰到了！"曹無傷將血書擲入鼎中。當(dāng)火焰吞沒"程遠山印"時，鼎內(nèi)倒影突然切換——現(xiàn)代考古隊的探照燈光刺破黑暗，與地宮中的鮫人燈重疊成詭異的光暈。

第四節(jié)、火銃炸膛

演武場的日晷指針指向午時三刻。程功端起新式火銃，硫磺味混著烏茲鋼的冷香鉆入鼻腔。當(dāng)他扣動扳機的剎那，祖父中槍倒地的記憶碎片突然涌入腦海。

"轟！"

炸裂的膛管碎片如暴雨傾盆。程功貼地翻滾，琉球鐵渣擦著臉頰嵌入演武碑。他抓起水晶鏡片觀察殘片，十字紋在放大百倍后，竟是微雕的建文玉璽。

"彈道傾角四十二度。"他蘸血在地上勾畫拋物線，"出自演武場東南角——那里三年前還是程家祖祠！"

葉紫青的磁石突然脫手飛出。當(dāng)碎片在空中凝成玉璽圖案時，二十名試槍的錦衣衛(wèi)突然關(guān)節(jié)僵直，烏茲鋼摩擦聲從喉頭溢出。程功的玉佩應(yīng)聲炸裂，半塊碎片嵌入演武碑，裂紋竟與《鄭和航海日志》的筆跡重合。

"破！"

司徒空的洛陽鏟破空而至，鏟柄銅匣彈開機關(guān)，三百年前的密檔如天女散花。程功凌空抓住一頁，祖父的字跡刺痛雙眼："影武庫非虛，歸墟之門需以血祭......"

第五節(jié)、三線歸一

詔獄暗閣的《大明混一圖》上，程功用磁粉勾連星圖坐標(biāo)。當(dāng)最后一道弧線連接長陵地宮時，陸炳的燭臺突然墜地，燭油在圖中燒出個雙魚形的焦痕。

"水力鍛機的齒輪，咬的是洪武歷法。"陸炳轉(zhuǎn)動墻角的渾天儀，齒輪咬合聲與玉佩蜂鳴共振，"程遠山改裝的鍛錘，每次敲擊都對應(yīng)月行軌跡......"

司徒空踹開暗門，影刀術(shù)秘籍拍在案頭："看看最后一頁！"泛黃的宣紙上，倭寇繪制的"雷銃"構(gòu)造圖旁，赫然是程功前世警用手槍的分解圖。

當(dāng)?shù)貙m傳來的蜂鳴達到頂點時，整座詔獄突然傾斜。程功將玉佩殘片嵌入渾天儀核心，三百門紅夷大炮從地底升起，炮口在月光下拼出碩大的雙魚紋。

"歸墟之門......"程功望著炮陣中央的時空漩渦，"竟是我穿越那天的古董市場！"

葉紫青的刀突然刺穿渾天儀。當(dāng)次聲波撕裂夜幕時，程功看見另一個自己正在現(xiàn)代驗尸房舉起玉佩，而錦衣衛(wèi)的繡春刀，正從背后刺入那個身影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