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來照顧親孫子，居然伸手找我要工資。「兒子，我都打聽過了。」「這附近，
正規的保姆一個月六千上下，包洗衣做飯的還得加錢。」「我給你打個親情折扣，五千就行。
」「媽干了三個月，第一個月不要你錢，后倆月的工資，你看是不是給媽結一下？」1「媽，
您瘋了？」我猛地拍案而起，一時說不出話。一下班到家，就聽見我媽提出這么離譜的要求。
我親媽，來我家照顧她的親孫子。居然叫我付她工資？我瞠目結舌。「媽，您是怎么了？」
「我可從沒聽說過，親奶奶帶孩子還要拿工資的。」我媽不說話，掉頭就回房間收拾行李。
我趕忙跟去房間。「哎，媽，您這是干啥呀？」「媽，您就體諒下我吧！」
「現在孩子才剛出生，尿布、奶粉，哪樣不用錢？瑩瑩的月子中心已經花了兩萬多，
每個月我還得還房貸，現在我還哪發得起工資？」「媽！」我趕緊拽住我媽的手臂，
不叫她繼續收行李。我媽一把將我甩開。「給不出錢你就自己照顧。」我愣在了原地。
我媽怎么變成了這樣？小時候，她疼我疼得不得了，勤勤懇懇種地供我上學，
卻從來不叫我干粗活。在我眼里，我媽一直是個淳樸的農婦。現在怎么變得如此勢利？
難道就像網上說的，養兒防老，把孩子養大了，就可以扒上去吸血了？啪嗒。
我媽的錢包掉在了地上，沒等她彎下腰，我趕忙幫她撿起來。我媽一聲不吭，
但她緩下來的動作讓我意識到，她或許有些心軟了。「媽，您要是想回家，
等我過段時間請個假，送你回去，也順便看看咱爸。」「現在科技發達，您一個老年人，
去到哪里都不方便的。高鐵票你也沒買吧？到時候找進站口、過安檢、刷身份證啥的，
媽您一個人能搞定嗎？」我開始采取懷柔政策。「小海可是您親孫子，
您跟爸盼了多久才盼來的，您忘了？我知道您也辛苦，可是我這一時半會上哪去找人？
這要是臨時找的人不靠譜，把您這寶貝孫子磕了碰了，您不心疼？」「要不這樣，
我跟瑩瑩省著點，能省多少是多少，媽您要就都拿去！今天就先留在家里住，
晚上帶您孫子出去散散步，放松放松心情，您看行不？」我媽還是沉著一張臉，不肯松口。
「我過來的時候不是自己坐車來的？」看著她冷漠的表情，我心里涌上來一股無名火。「媽，
您還不信您親兒子嗎？」「算我求您，今天先照常住著，等瑩瑩下班回家了，
我就跟她好好商量商量，不能叫我媽白干！」我克制著軟下聲音，
那股火氣正正地直往腦門上沖。若是我媽再不答應，我真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事來！「嗯。」
我媽勉強地點了點頭，聲音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似的。「行嘞！媽，
那我就先不打擾您休息。」2我自個兒回房間后，好好想了想，我媽在這待不住，
多半是跟我媳婦瑩瑩相處不來。我思來想去，瑩瑩除了明里暗里不給我媽吃貴價水果外，
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況且，瑩瑩信奉科學教育法，她常常居家辦公，很多事都親力親為，
除了換洗紙尿褲，都不用我媽看顧孩子。這不也省了我媽的事兒嗎？今個兒這到底是怎么了？
我滿頭霧水，索性打開監控瞧瞧。我從八點我出門后的監控開始看，媽收拾好桌上的早飯，
先到廚房把碗洗了，就開始拖地，洗衣服。孩子晚上跟我媽睡，八點多，他也醒了，
在房間里哭得哇哇叫。媽到房間把他的尿布換了，又泡了奶粉給孩子喂奶。這不挺好的嗎？
媽喂得利索，我兒子也乖巧。剩了一點，媽拿到廚房倒了，接著繼續干活。我沒耐性看，
便直接將進度條快進到了瑩瑩起床的部分。十點多，瑩瑩穿著真絲睡衣從臥室里出來，
脖子上還隱約可見幾抹紅痕，看得我老臉一紅。接著，我還以為瑩瑩打算幫媽干活，
沒成想她把媽拉到地板前，好似在說些什么。我把回放視頻的聲音調大。「媽，
你怎么打掃的？這里，這里還是黑的。」「瑩瑩，這地方擦不掉的呀。」「叫你擦你就擦，
這么多事！」瑩瑩輕嗤一聲，「老不死的，叫你干活是給你臉了。」我內心一震，
只見我媽沉默了幾秒，就繼續在那個地方拖起來。「拖到干凈為止啊。」瑩瑩似笑非笑，
「否則我就告訴你兒子，你欺負我。」我忽地想起來，客廳的監控是我裝的，
裝在天花板一個隱蔽的地方，瑩瑩也不知情，怪不得她會如此有恃無恐地威脅我媽。
看來這事不像我想的那么簡單。接著，瑩瑩拿出了科學食譜，叫我媽做。
可我媽就是種莊稼的，哪會那么多菜式？難不成這幾個月學的？等我媽把菜端出來，
我放大視頻仔細看，果然有幾道菜做得怪怪的。瑩瑩走進廚房，我還以為她要大展身手，
可沒想到她拿出來一個空盤子。「做得真難吃。」只見她把三道菜一個個嘗過去，
將賣相最差的一道撥到空盤子里，然后朝我媽伸手。「喏，拿去吧，你今天的菜。」看到這，
我已經火冒三丈了。我媽卻唯唯諾諾地接過了盤子，自己到廚房去吃。真是不可理喻！
等兩個成人吃完了，孩子也哭鬧著餓了。瑩瑩把孩子抱到兒童座椅里，差使我媽來喂奶。
我屏息看著監控。我媽像傭人一樣，小心翼翼地扶著奶瓶，卻不被允許碰孩子。
不同于早晨的和樂，中午，瑩瑩就在一旁監督著我媽，若是孩子的臉弄臟了，
我媽下意識伸手去擦，都要被她冷著臉用力拍掉。「別用你那臟手碰小海。」
「老年人的手上都是細菌，你不知道嗎？」「小海來，媽媽幫你擦，乖......」
我沉著臉摁掉了監控。3「你干什么啊！老公！」「你瘋了，你弄疼我了！」瑩瑩一下班，
我就把她拽回了房間。「我加班累死了，你突然發什么瘋！」我嗤笑一聲，「我發瘋？」
「我問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憑什么在家里虐待我媽？」「虐待你媽？」
「我怎么虐待你媽了？」瑩瑩惱羞成怒，開始無理取鬧。「好你個于東鳴，
聯合你媽一起欺負我是吧！你要對我有什么不滿意大可以直說，用不著在我頭上扣黑鍋！
大不了我就帶兒子回娘家，不受你們母子倆的氣！」我沉默了半晌，瑩瑩把這當成了退讓，
開始變本加厲地鬧起來。她咬定了我沒有證據。我當然可以直接甩出手上的視頻跟她對峙。
但我不想暴露客廳的監控。瑩瑩是我曾經的女神，膚白貌美，有很多追求者。跟她結婚以前，
我一直擔心她會移情別戀。有這個隱蔽的監控，要是她以后耐不住寂寞帶野男人回家，
我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忍下這回。至于我媽要工資的事，
我還沒想好要怎么跟瑩瑩開口。瑩瑩不是個好脾氣的，我一說，肯定又要鬧了。想到這，
我不禁對兩個女人都生出了怨懟。瑩瑩就不用說了，花錢大手大腳，
在外頭不給我面子就算了，居然還背著我欺負我媽。我媽也是，我養家這么辛苦，
她張口就要每月八千的費用，心里有體諒過我這個兒子嗎？再說了，瑩瑩也沒幾個力氣，
我媽她就不懂得反抗嗎？4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摸黑到了我媽房間。對不起了，媽！
趁我媽睡得很熟，我悄悄從她的枕頭下摸出了錢包。我媽就喜歡把重要的東西放在枕頭下。
拿到了錢包，我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到客廳一看，果然，我媽的身份證、現金都裝在里頭。
太好了！昨晚，我思來想去，還是跟瑩瑩提了給我媽工資的事。瑩瑩氣得不行，
她用了最惡毒的詞語罵我：孬種，軟蛋，廢物，
媽寶男......「連你媽都擺平不了還娶他X的媳婦，生他X的兒子？你就是個傻X！」
「我陳瑩瑩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你這種媽寶男！照顧孩子還要給你媽開工資？
你怎么不把你媽供成祖宗？」她還威脅我，要是我敢給我媽開工資，
她就馬上帶上孩子回娘家，叫我妻離子散。我只能忍著羞辱，好聲好氣地給她道歉。
心里的火噌一下就上來了，卻又被我硬生生地壓了下去。我也想過用拳頭好好教訓她。可是，
瑩瑩生完孩子還是很漂亮，身材更加豐腴，反倒多了幾分少婦的風情。
我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以她的脾氣就能馬上踹了我，找到下家。所以我只能忍著。
等哪一天她死心塌地地跟了我，我再把這些屈辱連本帶利討回來。不光要她給我媽磕頭認錯，
還得跪著喊媽，賠錢賠禮賠不是，求我原諒她曾經對我媽的羞辱。回過神，
我把我媽的錢包用舊報紙包了起來，藏在了櫥柜底層的盒子里。瑩瑩這頭我暫時沒法子，
只能先委屈我媽。沒了身份證，她坐不了高鐵，就能在家安心地含飴弄孫了。媽從小就疼我，
肯定不會跟我計較。況且，母子哪有隔夜仇？5我早早到公司罰坐，不到七點，
公司還沒什么人。記掛著家里的情況，我忍不住打開了遠程監控視頻。視頻中，
我媽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發呆。我往回快進，發現她起床后居然不管孩子，
自己吃完早餐就坐下了？地也不拖，碗也不洗，什么活都不干！難不成，她還真犟上了？
不給工資就不管她親孫子了？我摁住太陽穴，心里一陣失望。沒想到我媽變得這么自私。
難道是覺得我娶了媳婦就不能給她養老了？從小，她是家里對我最好的人。家里窮，
吃不上好東西，但我長身體的時候饞得很，我媽就給我開小灶，
每周三都給我吃兩個豬油煎雞蛋。我上小學的時候成績不好，
我媽就厚著臉皮求村里的大學生給我補課。同學有的鉛筆盒我沒有，成天在她耳邊念叨，
我媽就起早貪黑地干起了擺攤，賺到錢不僅給我買了鉛筆盒，還給我買了一整套文具。
我讀到大學，拿到文憑，可以說我媽占了八成功勞。娶媳婦的時候，瑩瑩家要三十萬首付，
我爸還猶猶豫豫的時候，我媽就二話不說的掏了錢。可現在，看著監控里一動不動的身影，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煩躁。我媽到底怎么了？她以前那么疼我，現在怎么成了這樣！
不會是老糊涂了吧？6「生你還不如生個叉燒。」我媽冷冷地看著我。「媽，你何必呢？
我們母子兩個溝通，不就是為了解決問題嗎？」我無奈極了，太陽穴突突直跳。一下班，
我就回到家跟我媽理論。可她根本不愿意搭理我，自己坐在沙發上，
寧愿看電視也不看我一眼。「媽，你忘了以前你對我多好了嗎？」「我可是您的兒子啊！
我小時候都跟您說了，等我長大賺了錢，開了公司，一定帶您住上大別墅，過上好日子。
那時候您可感動了！」我媽瞥了我一眼，眼里帶著諷刺。我眼眶中泛起淚水，「是，
我比不上別人家兒子，剛畢業就年薪幾十萬，年紀輕輕就能在老家蓋房子！
可我這不是還在奮斗嗎？等我賺到錢，第一時間就會孝順您的！」「媽，您就體諒體諒我，
行嗎？」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媽！」可我媽的心好像是石頭做的，她居然還是無動于衷。
「你還叫我一聲媽，就把我的身份證還我。」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實在沒有辦法，
只好轉身從錢包里掏出二百塊錢。「媽，身份證我暫時替您保管。這兩百塊錢，
您拿去吃頓好的，多買點水果，給自己添點新衣服，買點喜歡的書，
或者坐車隨便去哪玩一下。等您休息好了，再回來照顧小海，您看行不行？」
我把這錢攥起來，努力往她手心里塞。我媽總算接過了錢。我松了口氣，
剛打算從地上爬起來，就聽見我媽又開口了。「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跟你爸真的很像。
」她嘆了口氣，語氣很平淡，「媽生了你，不是欠你的。」「帶孩子，做家務這些事，
我不會再管了。你是成年人，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眼睜睜看著我媽把錢放回了茶幾。
她站起身來，慢悠悠走回房間。「這錢，你留著給小海買進口奶粉吧。」「你媽我老了，
不愛吃水果了。」我跪在原地，臉頰隱隱發燙。7沒多久，瑩瑩沉著臉從房間里走出來。
「孩子我哄睡著了，現在怎么辦？」「就讓你媽什么都不干，在家吃白飯？」我搖搖頭，
心情昏暗。讓我媽在家白白住著，我肯定不愿意；可要是讓我付每月五千塊的工資，
不要說我不愿意，瑩瑩也不會同意的。瑩瑩端詳著我的臉色，嗤笑一聲，
「難不成你真要請個保姆伺候你媽？」我斬釘截鐵地告訴她，「不可能。」
「我媽沒那么金貴。」我想了想，拉著瑩瑩到廚房商量。「其實我還有個辦法。」
「什么好辦法你不早拿出來？你媽這是跟我們杠上了。」我把聲音壓低，附在她耳邊，
「我媽怕我爸。」瑩瑩皺起了眉頭，一臉疑惑。「我是說真的。我媽怕我爸，非常怕。」
「從小，我媽就不敢跟我爸吵，犟嘴都不敢！他清個嗓子，我媽就怕得發抖；他只要一瞪眼，
我媽就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瑩瑩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依我看，
要么我們把我爸請過來，到家里住幾天。我爸拳頭硬，他一來，我媽鐵定老實。」「要么，
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叫他出出主意，或者電話里幫咱教訓一下她。」聽到這，
瑩瑩盯著我看了一會，后退了兩步。「那可是你親媽，你就不心疼？」「我警告你啊，
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敢「教訓」我，我馬上跟你離婚！」
......真不知道她一天天在胡思亂想些什么？我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撫。「想哪去了？
這不是得有人帶孩子嘛？我這都是為了咱兒子。」「快說說，你覺得這個方法咋樣？」
瑩瑩抿了抿唇，頭一次沒添柴加火，「反正那是你媽，我管不著。」8我爸是莊稼漢，
力氣可大了，打人能打的皮開肉綻。光是看見我媽身上的傷口，我都嚇得做噩夢。
雖然跟瑩瑩夸下了海口，可回房間后，我還是猶豫不決。其實我也不想打這個電話。
但我媽打定了主意不干活，我跟瑩瑩又都是晚輩，除了搬出我爸，
一時間我不知道還有什么辦法。沒等我想好，小海就餓醒了，哇哇地哭鬧起來。瑩瑩在洗澡，
我只好自己到廚房泡奶粉。第一遍水不夠熱，奶粉沒完全溶開，一些結塊浮在水面上，
攪也攪不散。第二遍，水又太燙了，孩子喝了一口就大哭起來。我難受得不行，
弄得手忙腳亂，額頭的汗都來不及擦。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到次臥去找我媽。
敲了一會沒人應我，就我又繼續敲兩回三回。我媽明明在里面，但她就是不出聲。
我扭門把手，可她已經鎖上了。孩子在房里哭著，親奶奶卻置若罔聞。我心一涼，媽，
這可是你逼我的。9小時候，我跟我媽親。越大，我卻跟爸的關系越好了。我讀書時用功，
成績好，又考上了大學，我爸逢人就到處說他這兒子有出息，可給他長臉了。這回，
我一給我爸去了電話，他立馬拍胸脯告訴我，他能解決。要是我媽再不老實，
他就叫二叔陪他來，好好教訓我媽。「爸，其實也用不著。」我趕緊給他順氣。
「媽只是一時老糊涂，想岔了，我把電話拿給她，您跟她好好說說。」「要是還不行，
咱再想別的辦法。」我爸在電話那頭氣得不行。「你媽就是欠收拾！」「爸！
您也別對媽太兇了，那畢竟是我媽。」我跟我爸說了半天，總算達成了一致。
我開著免提到次臥門口，那扇鎖著的房門才終于打開了。我媽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我。
「媽，我也是沒辦法了！」「剛才孩子哭的那么大聲，您沒聽見嗎？
非要我找爸您才愿意把房門打開。」「媽！您這樣真的讓我很寒心。」我爸知道我媽來了，
立刻破口大罵起來。左右不過是一些村子里污糟的臟話，我媽的身子卻開始顫抖。「媽，
您別激動。」見我爸說得差不多了，我摁掉電話。「只要你好好照顧孫子，該干的活都干了，
我爸就不是非得過來。」我長大以后，我爸看在我的面子上，已經很少教訓我媽了。
畢竟我也是知識分子了，要是再叫我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給人看到，算是個什么事兒？
我媽只要像從前那樣，我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我爸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媽，
您說是不是？」「小海好帶，瑩瑩我也教訓過她了，咱們一家人好好的。等小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