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三天顧翩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她只覺得時間過的好慢好慢，回到別墅里，種種熟悉的感覺刺痛她的心臟。
這一夜，她回到了以前被燒毀的別墅，試圖找到什么痕跡。
可是什么都沒有，大火燒毀了一切，只留下一片虛無。
而這三天林少言也沒時間顧的上她，畢竟他要想辦法給葉瑾寒辦葬禮，既不讓顧翩月發現，又不讓林醫生起疑心。
于是他想了一個兩全的辦法。
那就是，帶著葉瑾寒的遺體去以前葉瑾寒的老家去辦。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顧翩月也來了，畢竟她媽媽的墳墓，就埋在葉瑾寒曾經的老家那里。
這個清晨，兩個人都起的很早。
林少言不解的看著顧翩月，只當她是睡不著，找了個借口就開車出發。
而顧翩月，也在收拾好一切后開車出發。
一路上的風景郁郁蔥蔥，久違的疲憊接踵而來，讓顧翩月有些難以呼吸。
她開車到了母親的墓地邊，不知道如何表達。
這么多年，她一直在失去東西。
失去媽媽，失去所有人的支持，而今年，她失去最重要的。
葉瑾寒。
她有些痛苦的小聲說話。
“媽，你說，明明我該恨他的，可我為什么恨不起來？”
“媽，葉瑾寒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媽，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他再次回到我身邊。”
越說到后面，顧翩月的聲音越小，她已經泣不成聲，許久沒落下的眼淚此刻終于落在陸母的墓前，就好像她在輕聲安慰，這個別扭又可憐的孩子。
而林少言也帶著浩浩蕩蕩的東西趕了過來，他說顧翩月不在乎，所以葬禮一切從簡。
林醫生低頭看著棺材里面的葉瑾寒，他的角色依舊蒼白，甚至身上的葬衣還不合身，宛如一個破碎的陶瓷娃娃躺在那里。
林醫生突然為他不值，在所有人都當這是一場演戲的時候，只有林醫生真心實意的跪在那里。
他真的希望葉瑾寒下輩子能夠獲得幸福。
林少言不耐煩起了，可礙于面子他沒辦法發火，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林醫生忙來忙去。
葉瑾寒和顧翩月結婚以后，就漸漸淡了朋友圈，此時更是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前來吊唁。
所有人都很安靜，以至于根本沒人發現。
藏在墓碑后正目視一切的顧翩月。
顧翩月看不清到底在做些什么，她本來就要離開，可剛剛五分鐘打給林少言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林少言壓低聲音，試圖不想讓她聽見什么，可顧翩月還是聽見了，林醫生那悲傷的腔調。
“林先生，葉先生的貢品，真的不能再少了。”
電話被匆匆忙忙掛斷，顧翩月這才突然聽到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
林少言站在前面，一直在指揮。
似乎是怕別人發現，他還警告眾人，
“今天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
林醫生一直低著頭，嘴里念念有詞，顧翩月聽到了，那是不成形的悼歌。
悼歌？
為誰？
一種強烈的不安讓顧翩月都快要忘記呼吸，她不停的安慰自己，
怎么可能，前兩天，他還在信息里說自己已經有了新生活，希望自己不要打擾他。
自己剛想回就發現被刪除，如果葉瑾寒死了，那他怎么又可能交新男朋友呢？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可是她越安慰，耳朵里反而聽的越來越清楚。
朋友們小心翼翼的啜泣聲和討論聲，林少言看著賬單不耐煩的咒罵聲…
以及，自己心臟傳來劇烈的破碎聲。
不，不可能的，不是葉瑾寒！
顧翩月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多久，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林少言甚至主動給她回了短信。
“今天彩排結束啦，你快看，我的妝造好看嗎？”
她點開屏幕去看，這才發現他穿的和剛剛完全不同，他在騙她。
可他為什么騙她？今天辦葬禮的人究竟是誰？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眼里仿佛有一團霧。
顧翩月幾乎是直接跪倒在墓碑前的，林少言甚至沒給他刻名字，只有一張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照片。
顧翩月手心顫抖的去輕輕觸碰，可看清的一瞬間她就將要崩潰。
因為那張照片，明明是她曾經親手給葉瑾寒拍下的。
那是他第一次對她笑，可現在，也成了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