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北狄王城，寒風凜冽。
歷少欽站在宮門外，已經整整三日。
他衣衫襤褸，面容憔悴，嘴唇因干裂而滲出血絲。
原本需要半月的路程，他硬是用了不到十日就趕到了。
這一路上，他幾乎沒有合眼。
跑死了三匹駿馬，只為了能早日見到司嫻月。
「將軍，請回吧。」守門的侍衛無奈道，「王后不會見你的。」
歷少欽充耳不聞，依舊固執地站在原地。
寒風呼嘯，吹得他單薄的衣衫獵獵作響，他卻紋絲不動。
「求你們......」他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再通報一次......」
侍衛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派人去稟報。
王宮內，司嫻月正在花園里修剪一株梅花。
「王后。」侍女匆匆走來，低聲道，「那個人......還在宮門外等著。」
司嫻月的手一頓，剪刀差點劃破手指。
拓跋烈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寬厚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要見嗎？」
司嫻月搖搖頭，繼續修剪花枝：「不必了。」
拓跋烈凝視著她的側臉，忽然問道：「恨他嗎？」
司嫻月停下動作，認真思考了片刻：「不恨。」
她放下剪刀，轉身看向拓跋烈：「沒有愛，哪來的恨？」
這句話讓拓跋烈眸色一深。
他伸手將司嫻月攬入懷中，在她發頂落下一吻：「我去打發他走。」
宮門緩緩打開，歷少欽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希冀的光芒。
然而，當他看清走出來的人時，那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是拓跋烈，不是司嫻月。
北狄王一身墨色錦袍，金線繡制的狼圖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歷少欽，琥珀色的眸子里不帶一絲溫度。
「歷將軍，」拓跋烈聲音冷淡，「別來無恙。」
歷少欽強撐著站起身，雙腿因久站而麻木不堪：「我要見嫻月。」
「王后不想見你。」拓跋烈直截了當，「請回吧。」
歷少欽眼中閃過一絲痛色：「讓我見她一面......就一面......」
他的聲音哽咽，幾乎是在哀求：「我有話要對她說......」
拓跋烈不為所動。
「王后說了，她與你，早已兩清。」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扎進歷少欽的心臟。
他踉蹌后退幾步，險些跌倒。
「不......」他搖著頭，眼中布滿血絲，「她不會這么絕情......」
拓跋烈冷笑一聲：「絕情？比起將軍當年的所作所為，王后已經夠仁慈了。」
歷少欽渾身一顫，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他讓司嫻月跪在雨中，他縱容公主羞辱她，他眼睜睜看著她墜馬卻選擇去救公主......
每一幕回憶，都像刀子般凌遲著他的心。
「我......我知道錯了......」歷少欽聲音顫抖，「求求你，讓我見見她......」
堂堂大夏將軍，此刻卻像個乞丐般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一個見面的機會。
拓跋烈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但很快恢復冷漠：「歷將軍，請自重。」
說完，他轉身欲走。
「等等！」歷少欽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物，「請把這個......交給她......」
那是一支木簪，做工粗糙，卻看得出是精心雕刻的。
簪頭是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正是司嫻月最喜歡的。
拓跋烈沒有接：「王后現在用的，是金簪玉飾，不需要這個。」
歷少欽的手懸在半空，最終無力垂下。
他望著緊閉的宮門，忽然笑了，笑聲凄涼至極。
「嫻月......」他輕聲呢喃，「你真的......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