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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湛閉了閉眼，心中像是針扎一般疼起來。
原來他被火燒傷后背，整夜守護為他涂藥的人是曲緋言。
三年前，他中箭危在旦夕，以命換命救他的也是曲緋言。
連日不眠不休的奔波，裴云湛本就心力交瘁，只覺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他夢見年少時和曲緋言相處的日子。
那時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為了活下來不得不出家避入佛寺。
曲緋言的出現為他黯淡無光的世界，點亮了一盞明燈。
他從未見過如此明媚張揚的女子。
她的愛從來直白，毫不掩飾。
她會帶他去看上元節的燈會，騙他閉眼許愿才靈驗，然后趁他合眼時偷偷親他。
會在他生病時親手做糖糕哄他，明明不擅廚藝，雙手被燙起泡，卻將手藏在身后說不疼。
還會在他身受重傷被追殺時，用她瘦弱的身體將他護在身后。
那是他從十六歲就許下諾言，要愛她護她一生一世的女子。
他為她還俗，他們一起在月神樹下許下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諾言。
他記憶中想用盡一切去守護的女孩，怎么就變得面目可憎了。
可若她真的如此惡毒，又為什么要舍命救自己？
裴云湛睜開雙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心臟像被一張大手揪住，痛到不能呼吸。
“為什么.......”他無助得喃喃，痛苦得捂住眼睛。
明明他們那么的相愛，明明她曾是自己最珍視的女子.......
可他做了那么多傷害她的事，他親手折斷她的傲骨，讓她跪在床邊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夜夜歡愉。
他還忘了，她是多么怕疼的一個人吶，以前手上割破一個小口，就會哭哭啼啼要他哄的人。
現在他讓人日日從她身上割肉，曲緋言痛到昏死也絕不喊疼了。
他甚至還燒死了她視如生命，從小精心養護的蠱蟲。
他親手毀了自己最愛的女子。
現在她還會原諒自己嗎？
裴云湛在自我厭棄中不斷掙扎，曲緋言是害死自己母妃的仇人啊。
比起母妃慘死，自己做的這些不過是對她不痛不癢的報復！
裴云湛狠狠捏碎掌中的藥瓶，碎裂的瓷片扎進肉里，鮮血涌出，他卻毫無反應。
一個小丫鬟跪在床邊，大聲哭求:“王爺，求您給王妃一副薄棺吧，不要讓她暴尸荒野。”
眼前突然再次天旋地轉，裴云湛勉力撐起身，揪起小丫鬟的衣領，睚眥俱裂:“你說什么？王妃怎么了？！”
小丫鬟嚇得拼命磕頭求饒。
三年前她曾受過曲緋言的恩惠，可她只是個小小的粗使丫鬟，如今見王妃受苦她卻無能為力。
她只能每晚溜進柴房喂王妃喝點薄粥，祈禱王爺哪天能回心轉意，重新善待王妃。
可如今王妃死了，她實在不忍那樣善良的一個人，死后被丟進亂葬崗，尸體被野獸糟踐。
小丫鬟鼓足勇氣:“王爺，王妃死了。”
裴云湛怒斥道:“胡說！曲緋言她，明明逃走了。”
“若王爺不信，請隨奴婢去一趟城東亂葬崗。”
小丫鬟跪伏在地，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