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裴云湛傷口雖被包扎，但依然不斷滲出鮮血。
他守在曲緋言身邊，神情緊張地盯著蠱師。
蠱師圍在曲緋言尸體旁，吹奏骨笛。
曲緋言腰間口袋里的蠱蟲全身散發著銀光，盤踞在她胸口，像在祭獻什么。
只見她臉上浮現出一層柔和的光芒如神女降世，可她的身體卻千瘡百孔，曾經修長瑩潤的雙腿，只森森白骨。
一天一夜后，蠱師擦掉額頭汗水：“成了。”
裴云湛欣喜撲到床邊，聲音顫不成調，小心翼翼問：“緋言，沒事了？”
看著蠱師搖頭，裴云湛心臟不斷下沉，他雙唇緊抿不敢開口。
“母蠱本已將王妃的心臟啃食殆盡，會和王妃一同崩逝，但王爺您心口血滴入喚醒了母蠱。”
“王妃現在與其說是活著，不如說是靠蠱蟲拽著一口氣強留在人間。”
“而且要想吊著王妃這口氣，需要您日日取一碗心頭血，喂與母蠱。”
裴云湛雙目猩紅，咽下喉嚨里涌起的鐵銹味，他笑得凄涼：“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曲緋言睜開眼，看著守在床邊的裴云湛，驚恐瞪大雙眼，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地獄，還是人間。
難道連死都無法逃離他的折磨嗎？
“緋言，你醒了。”裴云湛拉起她的手，溫柔親吻。
曲緋言想抽回手，她不習慣裴云湛對她如此溫柔。
就好像裴云湛失憶，忘了這三年他有多么恨她，折磨得她有多痛苦。
曲緋言閉上眼不再看他，淚水滑落。
“你還記得我們在月神樹下許的愿嗎？我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離的。”
裴云湛慌亂地為曲緋言拭去淚水：“緋言，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祭拜母妃。”
曲緋言嘴角揚起諷刺的微笑：“裴云湛，你帶殺母兇手去祭拜自己母妃，你就不怕母妃恨你？”
“緋言我愛你，就算......真是你殺害了母妃，我也不想再失去你。就算有違天道，就算下地獄，我也陪你一起。”
這些話，若是裴云湛在找到她的那刻說出來，曲緋言也許會不顧一切和他繼續做恩愛夫妻。
可這么久他們互相折磨，彼此痛不欲生，他們之間早已隔著道天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裴云湛對她恨也好，對她愛也罷。
她現在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快點離開這個世界，去地下和父母大哥團聚。
裴云湛每日守著她，為她的傷口換藥，為她擦洗身體。
一遍遍回憶年少時，和她一起渡過的美好回憶。
每日取血為她續命時，無論裴云湛怎么哄，她都不肯喝。
裴云湛心痛無比，只能自己含一口血，用舌撬開她齒關，一點點渡進她嘴里。
曲緋言靜靜躺在床上，除了胸口輕輕起伏，再無一絲活人氣息。
裴云湛看著她一日日消瘦，枯瘦如骨，心如刀絞。
全國的蠱師都被他搜羅進王府，可面對曲緋言自絕生路的強烈意識，個個都毫無辦法。
有一人提出，國師法力高強也許會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