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燈光昏暗，笑聲嘈雜，而她坐在角落，滿腦子都是紀霆琛的影子。
他被她攬在懷中時微微泛紅的耳尖，他看她比賽時專注的眼神，他被她惹惱時抿緊的唇角……
“青離姐？”
紀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發什么呆呢？再來一杯？”
顧青離回過神，接過酒杯，忽然問道。
“你哥……最近怎么樣？”
“我哥？”
紀笙一愣，隨即擺擺手。
“他好著呢，天天忙工作，根本顧不上理我。”
“我有時候真覺得我哥是個工作狂人。”
顧青離垂下眼，輕輕“嗯”了一聲，心里卻莫名松了口氣。
還好，他看起來……并沒有很難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胸口卻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難過？還是期待他……根本不在乎？
或許，他根本沒看見朋友圈呢？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顧青離的意識漸漸模糊。
“你怎么突然想到問起我哥了？”
“我之前一直擔心他娶不到媳婦來著，真的太工作狂了，不過最近……”
“但是也因為這個……讓我管理……他跑去……”
“我一直都沒他厲害，根本就管不好……但是他……”
“不過沒辦法，他好不容易……追……我當然……”
紀笙還在她身邊喋喋不休吐槽著紀霆琛最近又如何如何壓榨他，顧青離意識混沌，逐漸有些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了。
恍惚間，她仿佛看見紀霆琛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
她猛地站起身，想要追過去，卻被紀笙一把拉住。
“青離姐，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
顧青離怔怔地站在原地，再看向門口時，那里空無一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重新跌坐回沙發，將臉埋進掌心。
真奇怪啊，她好像有些后悔了。
“青離姐，你到底怎么了？你這看起來不像很高興的樣子……”
“你現在不會是后悔了，發現自己其實喜歡那個地下男朋友吧？”
嗡的一聲，她腦中瞬間如同驚雷炸響。
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
她張了張口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吐不出辯駁的話來。
可是，她愛的人不是一直都是趙瑜嗎？
為什么，她卻說不出不愛紀霆琛的話呢？
看到她這個臉色，紀笙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青離姐，你……”
“你對趙瑜到底是喜歡，還是曾經失去后對他的執念？”
“你真的分清了嗎？”
“我……”
顧青離狼狽地將臉埋得更低，聲音都在顫抖。
“我不知道。”
她遲疑了。
這么久以來的接觸，她真的對紀霆琛毫無感覺嗎？
她對趙瑜，究竟是年少時的執念，還是真的愛的深切？
為什么，她今天一次又一次在和趙瑜聊天時想到紀霆琛，為什么不敢讓他看到那條朋友圈，為什么不敢直接和紀霆琛提分手。
甚至，在想到如果和紀霆琛分手，她就感到一陣又一陣心痛？
“青離姐，我說再多都沒有用，主要看你。”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只能說你一天的狀態很不對勁，你對那個地下男友的感情可能和你所想的并不一樣。”
“我先和他們玩會，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第十三章
顧青離在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中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下意識抬手想揉太陽穴，卻發現手背上插著輸液針。
“醒了？”
一道冰冷的男聲從病床右側傳來，顧青離轉頭，看見趙瑜環抱雙臂坐在椅子上，眉毛緊蹙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你可真是出息。”
“和那群狐朋狗友喝到胃出血，顧青離，你今年幾歲了？”
“而且，就他們那群人，對你毫無作用，你究竟要做什么？和他們一直走得那么近？”
“你為什么總是做一些毫無用處的事情？你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們未來？”
顧青離喉嚨干得發疼，目光落在床頭柜的水杯上。
趙瑜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突然一把抓起水杯。
“想喝水？”
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毫不猶豫朝著她潑灑過去。
“我讓你清醒清醒！省得一天天做出這些毫無意義的事！”
冰涼的水迎面潑來，顧青離下意識閉上眼睛。
水珠順著她的睫毛滴落，浸濕了病號服的領口。
“說話啊！”
趙瑜猛地將空杯子砸在床頭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昨晚拋下我跑去喝酒，現在又裝什么啞巴？”
顧青離緩緩睜開眼，她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男人，忽然想起紀霆琛。
他從來不會這樣對她大呼小叫，即使生氣也只會抿著唇，用那雙清亮的眼睛靜靜看著她。